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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人奇事

  • 春祭
  • 楼苏怡
  • 2022-01-13 16:04:47
奇人奇事

在天上,在黄泉,永相随。

这几天宏文都异常忙碌,他刚刚升为正式警官没有多久,虽然此时他负责着法租界华府巡捕房的事宜,但是这不代表有些事情他就可以不管。

毕竟,职责之外,尚有人情。直到这天用过早饭,他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生活的缺点吧,连自己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生日又名母难日,这倒也很贴切。某一人的诞生,对于某一人而言,不久前一场旷日持久的灾难吗?

也许命里注定与母亲缘分太浅,他两岁以后就没有见过母亲,母亲这个词语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因为他的唇舌几乎不曾吐露,他想要倾诉,想要拥有的感情也没有一个具象的表达和接受的对象。

这几年他有想过,也许就算天公做怜,让他们母子可以在人海中相遇一次,恐怕也是谁都认不出谁来了。天定的血脉相连,到底还是抵不过人世间那些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直以来,对于上苍给自己安排的命运,他一直都默默承受了。这也一样,他几乎是一懂事起就接受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没有欣喜也没有悲伤,只是平静和顺地接受了这一切。

到今天,他二十岁了,似乎从古到今,男人的二十岁都有许多沉重的意义。曾经,他觉得这一天还很远,可是现在,它已经到来了。

来不及再为自己感伤,他也不明白一向算的上洒脱的自己今天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阴差阳错,他今天刚好休假。所以,停止了胡思乱想的他迅速定了个去找个地方随便吃点的心思。

此时已经是十点钟了,这时候他那位遭遇大变的同事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如果此时有哪位旧相识见到他如今的模样,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睛通红,神色倦怠,略嫌邋遢的人会是那个雷厉风行,意气风发,让恶人闻风丧胆的黑阎罗了。

“劝慰人的话我不会说,也不愿意说。有幸认识,又一同共事,同一屋檐下,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不在意你的感受。前辈,你要记住我们是警务人员”。

警务人员也是人,所有人遇见了困难遇见了危险都可以盼望警务人员的到来,但是有一天他们自己碰上了呢?还会有谁来帮他们呢?

宏文言尽于此,他与他也只不过有很短的一段同袍之情,最多此点头之交强点。而考虑到年龄和身份上的问题,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从立志穿上这身衣服起,他就明白从此以后,他只可以先是警员林宏文,才是公民林宏文了。作为公民,他有自己享有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而作为警员,他有更多要履行的责任。

如果有一天立志要做那个维持安全稳定的人都要以极端的方式行事,那公民还可以信任谁?

自幼年以来的察言观色告诉他目前前辈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此时此刻,一点点刺激都会让他万劫不复,而一点善心和努力又有可能把他拉回来。一直以来,他还是挺喜欢这位不苟言笑但是公正严明的前辈的。所以,也越加多了几分私心不愿见他失足。

“生日快乐”。就在宏文整理着衣服即将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宏文手上动作一停,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觉。那感觉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奇异。

前辈如何得知他的生日?是了,从警校移交的资料上肯定是有的。他见过自己的档案这不奇怪,可他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

前辈的生日是哪一天?他使劲想了想,搜肠刮肚之下也没有想到。当一个人记得你的生日,你却不记得他的生日时,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

斟酌良久,他最终也只挤出了一个谢谢就默默出门了。

确切地说,这种时候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心思完整地表达出来。

老实说,以前的黑阎罗是他又敬又惧的前辈,而如今的他对自己来说,只剩下怕了。

这个家里现在真的是让人无比压抑,曾经他缓缓地在这偌大的房子里走动,那时候这里一直都很安静,静的他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那时候他还挺希望有个人可以和自己一起住,但最终除了一位每个月来几次为他打扫整理的老太太,什么人也不曾光顾。

如今,他真的有了一个伴了。心中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喜悦。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自己很希望能帮的上忙,却不知从何下手的可怜人。

在二十岁生辰这一天可以出去走走,随意吃点东西,不去想任何让自己烦心的事,的确是这段时间以来最美好的事情了。

最终,他走进了随意楼。

随意楼是上海一家中档酒楼,能进来的人多是一些商人和学生。平日里还有一些走门串巷的手艺人来酒楼里博点钱,老板对这些人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寻衅滋事。

手艺人凭手上功夫吃饭,技艺在就永远没有卑躬屈膝的时候。就算落魄,腰杆子也是笔直的。因为他们并不是凭空讨要,是用了自己颇自豪的技艺去换取谋生的物件。

对这样的手艺人,客人也有几分敬意。能让客人在无聊的等餐时间里有些节目看,让他们觉得酒楼重视他们,由此心中愉快,再次前来。而另一方面,手艺人人面广,吃的开,随意楼的老板为人客气,对手艺人也周到,来比表演的手艺人心中感激,出去一传,这随意楼的客源就又多了一个选择。

不过,随意楼最经典的,却还是他们精美的饭食,价钱算的上公道了,名字起的也别出心裁,分量虽然少些但也能接受,摆盘也讲究。

不过,让宏文决定迈进去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个名字。

随意楼,随意,世人有几人能时时随意,又有几人不愿意随意而活呢。

简单点了几道菜,又点了一份长寿面。那位看着就精明的白净的小哥立刻微笑着说:“客官原来今天生日。那小店一定要好生招待。对了小店对当日生辰的客人免费赠送一次歌舞表演。您稍等,菜很快就到,歌舞也是。”

这位小哥倒是个急性子,没给宏文反应的时间就离去了,弄得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歌舞?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给老人家过寿时出现的那种奇怪的歌舞。他一直都不太明白明明生辰除了是件高兴的事情以外,也是一桩庄重肃穆的事情。为什么要弄的奇奇怪怪。

不过,他也只能静静地等待那不知是什么样子的歌舞了。正在他苦涩一笑时,外面翩然进来两个年轻女子。

此时,有些嘈杂的饭店突然随着这两个女子的到来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壶快要沸腾的水被人倒进一大盆冷水一样。

这两个女子年龄相仿,都在青春妙龄。略高一些的女子穿着一身玉色上衣,上罩月白色的绣花纱衣,下着淡黄色百褶裙,很寻常的衣服,微微有些旧了,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个女孩子微黑的脸上是一双修的很好看的长淡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闪闪发光。这么亮的眼睛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山林中的一些小兽。

形容还未长成,风采卓然。单单是这样一双眼睛,就足以令人见之难忘了。

另一个女孩子身形单薄了一些,衣服料子也差了一些,不过她淡雅清丽的五官很讨人喜欢。她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会为许多人带来幸福的女孩子。

“小姐,你一定累了,我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吧。”那位姑娘毕恭毕敬地擦凳抹桌,伺候着她口中的小姐落座。

那位小姐收了一下衣裙,姿态优雅地坐了下去。而被这对引人注意的主仆吸引去目光的人,一开始讶异于为何会找一个似乎隐隐有超过小姐的女孩子去做丫鬟,而此刻,却只是讶异为何自己一开始竟没有发现这位小姐有那样一双妙目。

这世上的美人,有的是一眼就心动,但是无法长久地留恋,而有的,是初见只觉得还可入眼,后来却时常魂牵梦萦。很显然,这位小姐就是后者。

而回过神来的宏文听到身后的说话声,随意一回头,惊讶地对上了一双满含惊喜的眸子。

“是你”。

“是你”。两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心里都是喜悦胜过其他所有感情。

“小姐,这位先生是?”

是了,这位小姐正是如今旅居于此的含山小姐,而她身边的,正是她唯一的仆人葛巾。葛巾没有见过林先生,所以对二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以她的才智来看,也已经知道他们必定是认识的。

“这位是林先生,是一位警探,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含山耐心解释。而听到旧相识一词,他的心底某处微微颤动。尽管他也听到了前面的那个算是。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个落落寡合的人。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世上还有人愿意把他当成朋友。

年轻人啊,如果你希望能够有朋友,为什么不愿意打开自己的心房。付出自己的真心呢。紧紧封闭的心门,除了同样敏感而自守的同类,谁又能触碰的到那个灵魂呢?

原来是警探。林先生长的好看,像葛巾这样年轻单纯的女孩子自然一见就颇有好感,毕竟看见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难免会想着住在这里的人也是配的上这样美好的地方的人。

即使世事一次次告诉人们这样的臆想的错误,也挡不住后继人的想法。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以后,似乎荡然无存了。警探给她和她家人的印象都不太好,尽管她因为相信和敬重小姐,所以也相信至少此时的林先生是个清白无玷的人,但她实在不愿意相信他可以坚持。

他乡遇故知绝对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此时,他的菜已经上来了,那位热情的小哥有些歉疚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表演歌舞的人先离开了,不成了。非常抱歉。而宏文松了一口气,大方地表示不在意。

“怎么,今天你生日?”看着一件件上来的菜,以及那碗躺着两个煎的焦黄,泛着油花的荷包蛋的长寿面,淡淡一问。

“是,今天是我生日。”

“多少岁生日啊?”含山轻声问。

“二十岁。”宏文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可是个大生日呢。不过可惜我出来的急,没有带什么东西。”她说着,不无遗憾。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没敢说出来的话是:“其实,你愿意陪我过这个生日,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句不可能宣出于口的话,第一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如此卑微的心理展露人前,也许她会因为这句话同情自己一时,但他将永远无法再与她平等相对。

第二,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话令她误会。尽管他们相处的一直很和谐,他也一直觉得这个早慧的小妹妹总能和自己很好地交谈。但他真的只把她当做一个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好像已经相识了一辈子那么久的知己一样。

也许也有一点点亲情吧,如果能做她的哥哥,那一定是甜蜜而沉重的。这个有着一双明亮而美丽的小姑娘有一颗早早觉醒的心,也有清醒的认知和强而有力的决心,她看着自己注定荆棘遍布的道路,握紧手中的剑,坚定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走下去,遍体鳞伤也要走下去,因为这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道路。

“给”。她的手随着话音的落下在他的手里交了一件小东西。

她的手又白又软,温热的手掌让他心头也一阵温暖。原来,女孩子的手和自己的手真的不一样。

他带着那点甜蜜以及一点点期待缓缓地张开手,他的手心里正躺着一块手表,是秀气的女式表,黑色的表面,银质指针,还在缓缓地走动着,发出一点好听的声音。

表带是白金的,好金子是暖人的。不过也许是因为这表带上还带着她腕间的温度吧。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把手表推回去,含山再次交到他手里,认真地说:“要送别人礼物,当然是要送自己喜欢的。我希望你记得礼物的价值的时候,也可以记住送礼人的心意。时间是最宝贵的,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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