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暄叙旧之后，宴席终于上了。
鉴于不可给人第一次就留个深刻印象，含山是吃了个半饱过来的。本地食物一向以清淡为主，今日的宴席上却也有分量不少的浓油赤酱。
倒也别有风味。含山最满意的是桌上那碗桂花酒酿，香甜可口。她坐的地方离素菜近，除了偶尔有人为她夹一筷子荤菜，她礼貌地谢过之后，就低头一直吃点素菜了。
坐在附近的姐姐面前的碗里盘里都堆了一层菜，被殷勤地劝着。虽然在祖母的安排下今天衣服最好看的是她，但最受欢迎的人依然是姐姐。
她知道已经有几个人想为姐姐保媒了。按理说，她似乎应该嫉妒姐姐。因为自己没有的东西她轻而易举地就拥有了，而且不只一样。
不过，她倒是始终古井无波的样子。如姐姐那般会说话会做人她当然是羡慕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永远也成不了那样的人。
就像，她怎么也不可能如姐姐一样美丽。
女客坐在左边房间，男客坐在右边房间。
含山心满意足地用完了，只是既然大家还没有停下，只好添了一碗汤，慢慢喝。
在这个时候，男客们的房间里，却发生了一些没那么愉快的事情。
天凑地巧，自虚随父亲进的房间里居然有那位姑娘的父亲。他激动万分，总想着找机会亲近亲近。没想到，机会来的颇具戏剧性。
席间上了两瓶老酒，滋味醇厚，由于自虚年纪还小所以他的父亲替他婉拒了。自虚还在盘算如何与他接近时，没有人发现席上一位客人的情况已经有异。
他离席一段时间，众人只以为他去小解了，谁都没有在意。当他再度回来时大家的印象也仅限于一个人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这也难怪，席上的人又不是个个都十分熟悉，谁愿意去管别人的事呢？
那位先生回到宴席上以后，眼神发直，身体微微颤抖，勉强坐着。他似乎想拿起自己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手也不自主地抖了起来，从心里到胃里都感觉恶心。但他已经没有可吐的了。
却说他勉强拿起衣服，站立起来，突然一个眩晕，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撞向桌子。桌子受了这一击，上面的饭菜盘碗纷纷下落，摔了阵清脆。
受此一惊，众人连忙躲避。几个人关切地走上前，发现他的身体抽搐着，嘴角溢出白沫来，怨恨且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对耳边关切的问话都已无动于衷。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一时都慌了。幸好还有人清醒的比较早，迅速用电话联系了医院。
房里的人感受着一条生命的渐渐流逝。他们做的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了。等到医院里的人急匆匆地抬着担架过来时，他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含山看众人吃完也没有要散的意思，心里烦闷，就找个理由出去了。房间里面还真是气闷，她一个人在走廊里坐着，想快点回去。什么也不做，就躺一会儿。
结果她看见外面居然来了一群穿着白色衣服抬着担架的人进来了。难道有人突发疾病？如果是真的，就祈祷那人可以没事。毕竟是参加了一个宴会的人，含山觉得有必要为这个不幸的人祈祷。
她退到大厅，不想打扰医生救人。百无聊赖之下，她竟有了个有趣的发现。
几个精美的木偶被放在玻璃柜子里。想来这家的主人也喜欢木偶。这里的木偶就只是木偶人，不是什么提线木偶。
看着匆匆而去的医生，众人心里一时都有些惘然。一次寻常的春日宴，被推迟了这么久已经是不幸，当不顾反对召开，也是希望依然能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一年新始。谁料居然出了这种事。
自虚一时间也吓住了，他到今天，才看见一个好端端的人，不久前还同他们同饮同食，突然就不行了。人生之无常，实在令人感慨。
自虚同父亲和石先生说了几句话，自虚觉得石先生是个很亲和的人，将来一定很好相处。
对事情全然不知的人直到第二天才从报纸上知悉了这么一件事，唏嘘一阵以后就去做别的事情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石先生被一个看起来火急火燎的人叫走了。那人出示了自己的医师证件，不容反驳地把他叫出去了。一路上石先生几次想开口都被那人脸上的神色吓住了。
到了以后才发现不是医院，是警署。为什么被医生叫走就想当然地以为会去医院呢？
警署里的人声音低沉，神情严肃地在审讯室里对他说:“你看过报纸上的事了吧”？
他想既然把他叫来一定是和他有关，报纸上的应该就是那件事了。他答:“看过了，很高兴那位先生可以逃过一劫”。
“不还没有”。那人现在虽说没死，和死却也差不多了。医生说他可以醒过来的机会不会超过一半。根本不是报上说的正在逐渐好转。
这，石先生也蒙了，那这样传递错误的信息做什么？还把他给叫了过来。
“报纸上是我们让这么说的。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一定不可以向家人透露半个字”。石先生是个明白人，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当即表了决心。
“他不是旧病复发，也不是很多人猜测的喝酒发病，而是中毒”。那警长继续说。
中毒？这两个字在他耳里听来不亚于两个震雷。可是，既然是中毒那他们怎会没事？
警长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解释:“据医生说，他中的次数很多，剂量很少。甚至人都不会有不适的感觉。但脏腑已经在一点点被腐蚀。结合当日的毒，一下子被激发，所以症状才会如此明显”。
那日的饮食中，是与他体内日久天长积累起来的毒不一样的毒。不过，恰好这两种毒加起来，毒性会变得格外大。所以，这就是他们无事而他当场毒发的原因。
下毒这种事石先生原先还以为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如今听着警长的话，犹如天方夜谭。不说他之前被什么人下毒，又是谁要在宴会里对大家下微毒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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