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雪柔入楼片刻，宾客陆续有来，约莫三盏茶的功夫，起初的零零星星变成坐无虚席。
如此观来，弄羽楼的生意甚是兴隆。
“让各位宾客久等了。”
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平息了窸窸窣窣的议论，独孤雪柔循声而望，那名登往戏台的女子徐徐步入视线——
墨绿里裙，青纱外披，半透白面纱。
正为汪清璃无疑。
平凡歌姬多半容颜妩媚，可汪清璃并非如此，眉眼间隐带化不开的清冷，只是，清冷得依然能勾人心魂。
“今日弄羽楼开楼，清璃先给各位宾客唱首《西江月》。”
徐徐落坐戏台中央的鼓凳，汪清璃接过小厮递来的琵琶，一勾唇角，继而熟稔地扫拨起琴弦，和着琵琶曲开嗓吟唱。
吟唱至曲子中半，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清香扑面而来，愈发令人迷醉。
独孤雪柔与陆小景跟随宾客鼓掌，直至曲终人散，亦未被发现端倪，平安归返陆庄。
……
议事大厅。
“汪清璃绝非普通歌姬。”独孤雪柔定论。
她行医数载，接触过的人形形色色，辨识身份不在话下，进弄羽楼足足一个时辰，已经细细观察出异样之处。
随从的陆小景紧接话茬：“独孤大夫所言属实，汪清璃拨琴弦带有暗劲，习武之人的暗劲。”
“相貌柔弱的歌姬，”丁灵琳思忖，“有习武之人的暗劲，当真不简单。”
于小巷耳闻的恶骂萦绕脑海，陆岩解释明白他的发现：“而且弄羽楼有人把守，除非开门迎客，想进去分外困难，再者，汪清璃为歌姬，但地位不一般。”
万事开头难，查清林别袭所行恶事，尚且路途遥远，今回暗访已算收获颇丰。
-
是夜，美好静谧。
久违的皓月高悬天幕，稀疏的星子柔光点点。
丁灵琳取过一串串糖葫芦，用筷子将红彤彤的果子逐颗顺出了竹签，果子躺落玉白的瓷碟，灯火映照下，包裹其外的糖胶闪闪发亮，见者垂涎欲滴。
须臾，陆岩进来，将怀搂的书册轻轻搁置于贵妃榻。
“阿岩，糖葫芦！”
丁灵琳端起瓷碟，拿竹签扎了颗糖胶果子，抵上他的薄唇。
她一如往常喂他，他一如既往喜爱，可谓百吃不腻。
此情此景，陆岩当即笑得愉快，欠身便吃下：“嗯……糖胶清甜，果子微酸，我喜欢。”
今日赴弄羽楼，难称舟车劳顿，丁灵琳却稍稍感到疲倦，见陆岩选了书册神采奕奕地翻阅起来，倦意倾刻烟消云散。
她与他共坐贵妃榻，一面兴致盎然地读古籍，一面悠然地品尝糖胶果子。
陆岩打开夹于书册的小锦袋，抬眸瞧见丁灵琳专心致志的模样。
“灵琳藏身暗巷时掉了耳坠，尚傻傻未觉，可要戴回去？”
声音清越温暖，甚似提神醒脑的灵丹妙药，闻言，丁灵琳触上耳垂，方知戴的那双耳坠果真缺了一边。
耳坠为妃色雕花，雕花尾端挂着剔透的小玉珠，被陆岩盛于掌心，显得分外精细。
“要戴回去，阿岩给我吧。”丁灵琳笃定颔首，径直伸手去够，澄澈的目光点点流进陆岩的心房。
“好，给灵琳，”陆岩按捺住逗她的心思，脸上绽开微笑，“此事灵琳自己来，我寻不着耳洞，只怕扎疼灵琳的耳朵。”
他静静注视，瞳孔清晰倒映着丁灵琳戴耳坠的举动，心内掂量掂量，线索至汪清璃处暂断，寻空闲去葡萄园看看倒为有趣的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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