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穿过狭长的走廊,好奇地注视着通道两边墙壁上挂着的显像管显示屏,屏幕上沙沙闪烁着雪花,显示屏的尽头是一间小屋,房门微微敞开,白色的光线从门缝间穿过,打在地上。
他本想先去找摩托,然而帕罗却催促着他到恶魔的方向去,抵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出于无奈之下,云游只得背着破破烂烂的白熊玩偶往回走。他们从校门回到校内,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云游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在这寒冷的冬夜,路边依旧有不少行人穿行其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闲谈或游乐。
“好奇怪……”
“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么?”
“恶魔的方向改变了……”
听到帕罗疑惑的话语,云游也跟着举起右手,烙印对着方向隐隐发烫,在面向社团大楼的方向,发出红色的光。
“在社团大楼?”
“云游……恶魔的信号变得好薄弱……虽然还是原来那只,但不知道为啥反应突然变了……”
“恶魔想要藏起来?”
经过这样一些小插曲,他们来到目的地,位于社团大楼的地下室,发出诡异氛围的奇特暗道。烙印散发着热量,指向通道尽头门的另一侧。
“请问有人么?”
云游试探性的发问。
云游并没有期待过能够得到回答,然而等他真正问出声来,却听到门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你们是谁?来这做什么?”
声音清冷,又带着莫名的威压。
声音的主人似乎相当严肃,感觉并不好相处,云游判断到。
“你好……我们是来找人的……”
“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帕罗在云游脑子里小声抱怨着。
“她当然不是……我遇到那只恶魔是男的……”
“你的烙印是不是出问题了?”云游问帕罗。
“怎么会……烙印才不会出错……可恶……我可是最伟大的魔法师……才不会出这种低级的错误……”
云游突然觉得帕罗有些不太可靠,他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摩托车来。
“我可以进来么?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云游小心翼翼向房内的少女询问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更有亲和力一些,好让对话更好进行下去。
“这里是我的房间……抱歉,不欢迎任何人。”
少女的声音很冷,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态度,一时之间云游也被唬住了,颇为尴尬地呆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讪讪低下头,说了句抱歉,正欲离开,却听到少女丝毫不留情面的质问声。
“你背后那只白熊,是从哪里来的?”
云游回过头,他看到少女正透过门缝,幽幽望着他。这是个看着相当漂亮的少女,打扮成熟,留着姬发式,整齐的刘海盖过额头,一双寒冬冰窟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不会这人也被那个小偷偷过东西吧?”帕罗小声bb。
云游没理帕罗,他摸了摸背后脏兮兮的毛绒玩具,端详了少女片刻,似乎是想从她那张冰山般的脸蛋中找出线索,不过自然是毫无成果,少女的表情管理能力出乎预料的强大,一时竟让云野产生了正在注视幻影的既视感——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尊雕像。
“那个……你认识这个?这只大白熊。”云野立刻换上一份领家大哥哥的亚撒西面孔,笑眯眯的问少女。
少女摇头,但依旧死盯着玩偶不放。
“这是从哪来的?”她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不少,比起询问更像是施压……
云游皱皱眉,他实在摸不准眼前少女的想法,究竟是说谎还是实话实说,云游思前想后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如实汇报。
他刚刚听到少女说话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变身术或是什么其他戏法,总之就是掩盖身份的魔法。然而帕罗却一口咬定这不是恶魔。云游自然不会去质疑这位大魔法师的眼光,虽说今天她的可靠程度急剧下降,说的话五分有三分没办法去相信,不过在魔法方面的造诣,他这个连门都没入的小菜鸟可一点也不敢造次。
尽管相信帕罗的话,但绝不是说明云游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少女,他依旧保持着警惕心,不过在面对他提出的问题,究竟是实话实说还是有所隐瞒,云游一时也没办法做出决定。
“从一个小偷身上扒下来的,那家伙偷了我的摩托。”
最终云游还是实话实说了。
可没想到,等云游说完这句话,却看到少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以同情的表情望着他。
“我早知道他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的。”
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少女竟率先对云游卸下防备,她从房间中走出来,正对云游用后背关上门,尽管依旧是那副冰山的表情,云游却能明显察觉到其中的变化,少女的表情变得圆滑柔和了不少,少了份压迫感,多了点亲切。
这家伙……明显认识那个小偷吧……
不过在潜意识里,云游却觉得这个女孩一定不是个坏人,她虽然生性冷淡,但绝不是真正冷漠的人。
“你刚刚在骗我对吧,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吧?说到底这儿是学校地下室,哪有让学生独占的说法,而且还是像这样的大晚上。”
“你的头脑比看起来要聪明不少。”
少女锐评道。
“那个房间是什么?”
“是个不值一提,满屋子垃圾的地方。”
“太尖锐了!”
云游嘴角划过一丝弧度,颇感兴趣的问少女:“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第一次见面的人我的名字……你是轻浮男么?这是搭讪?”
少女挑挑眉。
“你的伙伴可是把我摩托偷走了,你不敢帮他负起责任么?”
云游适当提出自己的猜想。
“我和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少女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可没说过那是个男人。”
云游笑眯眯望着少女。
“看起来你不像是个正经人。”
少女瞪着他,平静的表情下暗藏着怒火。
♬ ♬ ♬
“你觉得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究竟是什么?”
我问林晴。
“我不知道……夜晚更容易进入?某个地方有通道?别问我这些刁难的问题啊……我只是普通人。”
“我也是普通人哦~”
将拦在面前的巨大石块用锁链拖到一旁,我们正向着学校进发。
我走在最前面,林晴跟在身后,最后负责殿后的是玛门。
“是某种奇异的氛围,其实你说的不错,这个世界确实会更容易在夜晚出现,然而真正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天色,而是梦。”
“梦?”
“梦境区分开现实世界与镜世界,妖精是梦幻的居民,他们模仿人类的技术,在完成过后再迁徙前往新的地方。”
“嚯……电影情节呢……”
“或许,镜世界就是梦境的世界也说不定呢,因为充满幻想,是本就属于潜意识的空间,才会有这么对匪夷所思的现象发生。你看,出现在无人商店里的商品,藏在黑暗中不可名状的怪物,甚至是这种诡异的氛围。”
“或许……你自己也拿捏不准么?”
林晴握着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对着天空吐出烟雾,白烟袅袅升空,才夜色中反射着月的青光。
“你已经习惯这种氛围了,林晴?”
“多亏了我还有香烟……不然早就精神失常了……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世界观完全破碎啦……害,可以不要一直向我科普这种没必要的知识么?”
“因为得到了知识,大小姐现在很兴奋呢。”
玛门露出**笑容。
“总之——”我大声打断玛门,让他别再多说会让我尴尬的话,“总之——我认为,越是梦境密集的地方,镜世界的通道就越容易打开!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镜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相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这条线就是区分现实与幻想的境界之线,穿过这条线,我们也就抵达了妖精之乡,而现在,只要我们找到那条线,就能从这里出去,安然回到原本的世界。”
“好耶!”
林晴敷衍地拍拍手。
不过他心里其实有点线索。
梦境魔药,据撰稿人少年所说,是能够让人做想要做的梦的药剂,美梦也好,噩梦也好,本身都在梦的范畴内,自然都能打开镜世界的门。
似乎这些细碎的线索,正在逐渐相连,形成一张完整的画卷。
“但这样一来,大小姐,您进入镜世界的那条通道,周围没有任何人,那里又为何会产生境界线呢?您,徐隆先生,甚至是云游先生,你们都曾从那里进入过这个世界。”
“我没有头绪呢……”
我叹了一口气。
而且……在许多与镜世界相关的都市传说内,有些也是处于无人的环境下误闯入镜世界的……似乎梦境只是打开镜世界的其中一个条件。
我们来到校园,望着高高耸立的大门,陷入沉静之中。
“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来到这个世界,也即是说,这里是存在门对吧?”
冥冥之中,林晴感受到一股力量,他觉得海子或许就在校园内,但他却能明显察觉到自己与少女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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