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人？怎么可能？我现在还在隐身的状态。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
却看到玛门板着张脸，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喂喂喂喂！你这混蛋……走路倒是发点声音啊！”
我鼓起腮帮子，用力锤了他一拳。
“非常抱歉，大小姐。”
玛门礼貌地躬身，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我还是能读出他心底的愉悦……这家伙，本性很差劲啊……
“你来这做什么？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问的问题有一大堆，不过玛门倒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大小姐，再怎么说我也是恶魔，当然有办法进入这个世界。”
这么说来确实……那个叫阿斯莫德的恶魔，也是通过某种方式进入镜世界，然后给自己下咒的吧？
还有那些神秘的黑袍人。
“算了，反正你也是通过契约之类的东西才找到我的吧？比起这个，你认识那个标志么？”
我抬起手，指向倒圆锥建筑大门上张贴的牌匾。
那个十字玫瑰的纹章。
玛门用手指抵住下巴，眯起双眼。
“真奇妙，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个标志。”
“哦哦，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恶魔！”
不愧是我的仆人，看一眼就立马认出来了。原先我可没抱太大的希望，现在已经是21世纪，陈腐的恶魔所知道的不该都是些老旧早该埋入土壤的东西么？
“这是玫瑰十字会的标志，听起来很可疑，但在魔法的世界却是以学会著称。如你所闻，这个秘密结社的成员都是些知识分子。”
啊，毕竟魔法是真实存在的呢，魔法要是真实存在，那关于魔法的研究也能看作是探究真理的一环吧？
过去被当做骗子看待的江湖魔法方士，在硬币里侧的世界则摇身一变，化为真理的持有者，被魔法侧的世人所拥戴。
“不是什么奇怪的宗教吧……刚刚有一群人走进去，他们都穿戴着黑色的袍子，看上去气氛很怪异……”
我将双手交叉于腹部，微微蹙眉，询问玛门。
“或许大小姐……您的感觉没有错呢，毕竟玫瑰十字会，早在很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像是汇报近况那般，玛门以无比平静的表情一五一十告诉我这段隐秘。
“过去曾聚集起一帮炼金术师与神秘学专家的秘密结社，相传它始于伟大的炼金术师帕拉塞尔苏斯。这帮奇士们在过去四处旅行，骑着魔鬼飞越天空，点石为金，他们的影响力曾传遍整个欧洲，宣扬着以魔法与炼金术之力实现全人类的和谐与友好——实际上早在上个世纪，这个神秘的结社就已经消失了。”
我和玛门二人，我们来到漏斗型的建筑前，我伸出手触碰着玻璃门，指尖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如果是过去男性的状态，摸上去应该会产生白色的指印。
人偶的四肢，没办法产生热量呢。
将这份寂寞藏于心底，我向玛门提议进去看看。
“有隐身术的话，无论怎么胡闹都不会被发现的。”
“如您所愿。”
这座离奇的建筑，采取的是现实世界不会经常看见的设计风格，由玻璃、钢架、巨石组合而成，水晶般的材料拼接在最外侧，阳光透过晶壁，焕发着夺人的幻光。
脚下是白色大理石，脚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位于建筑内部最中央，是一条螺旋的阶梯，一条黑色阶梯向上，沿着倒立锥形的形状画出螺旋上升的模样；一条白色的阶梯向下，穿过纯黑的洞穴，通向不知何处的奈落。
黑与白，沿着这条螺旋阶梯被上下划分开。
“往上？还是往下？”
玛门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他用手抵住下巴，黑色整洁的管家服因为反光显得尤为惹眼。
“往上吧。”
我抱着游玩的态度提议到。
我们拾级向上。黑色阶梯不知采用何种材料，尽管周围被光芒覆盖，却依旧纯黑的好似不透光的暗匣。
位于正上方的天空，是一块巨大的穹顶，正中央的彩色玻璃窗透着光，部分彩光打在脸上。
我的脚步轻快，尽管阶梯很长，但位于阶梯之上，视线却很宽广，一眼便能看到四周的景象，这也得益于建筑本身倒圆锥形的设计。
“说起来大小姐，您知道吗？玫瑰十字会也曾流传过关于炼金术的逸闻。”
“嗯——”
“大小姐最引以为傲的知识，如今还沉睡在您的头脑之中，随着[调理]次数的增加，您会想起越来越多的事物。”
“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玫瑰十字会和炼金术又有什么关系？”
沿着狭窄的阶梯向上，很快就到了尽头。
以这种高度向下俯视，会觉得整个人都浮在空中，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说实话，第一次往下看难免会觉得有些腿软。
“炼金术师口中的第五元素，也就是哲人石，贤者之石，象征着完美的技术；而玫瑰的五片花瓣，恰恰代表着以数字五为基础的炼金术奥秘。”
“真牵强。”
“神秘学大部分都是这种牵强的东西，我的大小姐……数字本身蕴含着魔力，就和名字一样。”
“对于你们恶魔来说，就和13或者666一样吧？”
“您所言极是。”
建筑高层的尽头，抬首便能望见高高的穹顶，彩色玻璃透出的光很柔和，沐浴在其中，感觉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什么也没有。”
“或许应该往下面看看。”
我弯腰向下看去，虽说在内部的最高层，得益于开阔的视野，依旧能看到阶梯下的另一个世界。
位于螺旋阶梯的中心，黑色的深渊。
“要往下么？感觉有些吓人。”
“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呢。既然如此的话……”
玛门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然后从建筑的最高层一跃而下。
像一只黑色的乌鸦，轻飘飘的向下坠落。
“喂！你真敢啊！”
“大小姐，这是最快的方法。”
我咽了口唾沫，颇有些胆寒地向下望去。
真高啊……
虽说曾经也使用过信使的飞靴飞行过，不过那是近乎无意识的举动，与这种像是跳楼一般的壮举完全不同。
这种铭刻在本能之中的恐惧，或许是源自自己还是男性时的记忆。
位于高处的不安定感。
“大小姐。”
我听到下方传来玛门的呼声。
以及这个混蛋……从契约中隐隐传来的愉悦感……这家伙是故意想看我出丑的。
“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
我呼出一口气，斟酌了好久，最终鼓起勇气，一跃而下。
虽说有着世间最伟大的身躯，然而终归还是人类的灵魂，我的反应力一时还无法跟上现今的状况，等反应过来，已经距离地面咫尺的距离。
在坠入大地之前，发动信使的飞靴。
身体擦过地面，然后再次飞向天空，向下俯冲带来的疾风刮起我的长发，像是鞭子般打在自己脸上。
即便是变成女孩……也有可能体会到小时候被女生辫子抽打的感觉呢……
就在快要落地的那一霎那，玛门接住了我，以公主抱的姿势优雅地将我放下。
“尽在这种地方下功夫……”
我的脸有些发烫。
“还请原谅在下的任性。”
恶魔将我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稍微打理了一下我的长发，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微微俯身做出“请”的动作。
看来，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下面，这片漆黑向下的洞窟。
“充满光芒的上界就好像是个装饰品，或许下面才是正体吧。”
“无论是什么地方，在下都愿意陪在您的身边。”
“会说话就多说点。”
在黑暗中无比醒目的，是一条白色泛着荧光的阶梯，我向下望去，发现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呜哇……不想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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