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相信吗，我现在还有那朋友毁容后的照片呢。”
那人的手机上，照片内的女孩面目全非，扭曲成一团的烧疤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如同蝗虫巢穴肆虐之地，从脖颈开始逐步爬上她的肌肤，被啃食过的唇、被啃食过的鼻、被啃食过的眼……五官，全部，残缺不堪。
只能让人想起，灾难片中丧尸的模样。
但丧尸是死的，人是活的。
触目惊心，红翼只觉得有一股凉气在浸透自己的心房。
“啊啊，对了，还有这张，是学校针对雪微事件的处分……”
照片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
《关于给雪微同学校内处分的决定.pdf》。
日期是四年以前。
红翼没记错的话，这个处分时间要早于那个人肉雪微的帖子。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会留着……”
“……雪微？”
现在的我，看向雪微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是恐惧吗？还是质疑？疑问？责备？
亦或者是，失望？
我只感觉，那一瞬间的我，在看向一个陌生至极的家伙。
至少，我觉得我的目光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她意识到了我的视线后，眼中彻底没有了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对不起……！”
她重复着重复着，不知道在对谁道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之前积压在心中的不安感，对于失去我的恐惧感，现在对她而言，已然全部化作了现实。
看不到眼泪，但红翼清楚，她在哭泣。
死掉的眼神，是不会有眼泪的。
失去了灵魂操纵的木偶再也承受不住生命聚集的场所，携绝望与空洞，无声地选择了离开。
给出了那样目光的我，是选错了选项吗？
我该……去留住她吗？
我有资格留住她吗？
“真是可怜啊~帅哥，被那女孩装可爱的一面骗到了吧？不过别介意哦，来来，要不要陪我们玩一会儿呀？”
黄发女孩的朋友们嗅到了乐子的味道，渐渐靠拢。
嬉笑的声音……很恶心的嬉笑声音。
“……呵，三次元的恶臭味道。”
“……哈？”
“不讲道理的展开方式，明明已经垃圾得一批，明明该腰斩，却自顾自地继续进行下去，让玩家苦不堪言，只能强忍着嗓子里的呕吐物，强行把游戏进行下去……”
“呃……这人怎么回事，好恶心。”
啊，是啊，很恶心啊。
为了抑制这份令人作呕的感受，我恨不得把我的舌苔咬烂了啊。
呼……
冷静一下红翼，冷静一下。
现在，先尝试着收集任何能够收集的情报吧……
SAVE！
【2号 SAVE完成 10月7日 15:20】
1号存档和3号存档我一直都没有动过。
对应的事件是10月2日的公园事件，为了以防万一，这两个存档位置我一直封存着……
接下来，就让我用2号存档陪你玩玩吧。
“那个毁容的女孩……叫什么？”
“嗯？怎么，眼前的女孩子不要，反而对那个毁容的家伙感兴趣了？”
“她不是你朋友吗，连名字都不知道？真的是你朋友？”
“……你这人说话真的烦啊，我当然知道啊！叫……对，叫张雅倖，你知道这个干什么？”
LOAD！
【2号 LOAD成功】
“那个毁容的女孩是叫张雅倖吧？我记得以前看过新闻，在凌空第七初中的事件……”
不，红翼之前浏览寻找雪微照片来源的时候，即便用尽自己全部检索能力，也未曾从凌空第七初中的相关内容中找到任何一处有价值的新闻。
泼硫酸事件可不是小事，为什么什么也没搜到？
那么，你知道什么吗，黄发不良少女？
“……你哪里看的新闻？”
那女孩仍然是一副令人反胃的邪性笑容，但比起之前却略显僵硬，少了几分得意。
红翼自然没有放过这一处细节。
bingo。
“忘了哪里看到的了……咋了嘛？”
“瞎扯，你绝对看错了，张雅倖从来没上过新闻，也绝不可能从网上搜到她的名字。”
普通的学生对于有没有新闻这件事可不会回答得这么坚定自信。
看起来，这条路线是正确的。
“嗯？奇怪了……可是，张雅倖这个名字我就是从新闻上看到的啊？”
确实，这说不通。
不良少女明显有些动摇，但她强行堆积出来的笑容却只增不减。
“不可能，当时七中为了学生着想可是让我们私了了的，甚至连警方都没介入。”
学校害怕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把事情压下去了是吗。
结果网络上任何一处都搜索不到……呵。
“‘让我们私了’？你也在场？”
“当然！她可是我的好闺蜜呀~你们说是不是？”她的目光在自己的几个朋友间跳动，像是在互相确认友谊的存在，但在红翼眼中，却像是在传递戏谑的韵味，“当时我们几个基本都在场，就在厕所，那个疯女孩直接给她来了一硫酸……”
“硫酸在初中可不见得常见，她怎么拿到的？”
“谁知道~怎么，你觉得我会知道？”
“既然谁都能拿到硫酸，说不定是你泼的硫酸呢。”
听到红翼这番话，那女孩的眉毛简直快要扬到头皮上了，那笑容简直不能称作是笑容，五官的每一处似乎都写满了“轻蔑”与“嘲讽”。
“哈！搞笑，喂，他说是我泼的，泼硫酸到我最~~好的闺蜜脸上？呵呵呵……”
面对众女孩的嘲笑，红翼尽可能压抑着心中的躁动，不动声色地进一步逼问。
“因为，谁都能拿到硫酸，不是吗？”
“放屁，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好吗？我们初中只有年级化学委员才会有化学教室的钥匙！我要真能拿到硫酸，肯定得泼雪微一脸！”
“哦~是吗，只有化学委员能拿到……那么，谁是年级化学委员？”
“……啧，你很烦诶？啊啊，瞎了眼了，怎么能有这么穷追不舍的国男。”
“怎么，原来年级化学委员不是雪微吗？那说不定真凶另有其人……”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这女孩已经不耐烦了。
这条路线的情报只能探索到这里了吗。
LOAD！
【2号 LOAD成功】
所有的交涉被清空，女孩脸上的不耐烦也随之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开始的戏谑模样。
“不过，没想到雪微初中学习挺不错？能当上年级化学委员了啊……”
“雪微？年级化学委员？哈哈？可算了吧，那小姑娘虽然能考上凌空一高，但就凭她那小背景能当个什么官？”
也就是说，拿化学药品对雪微来说并不容易……
不不不，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拿到硫酸的手段还是有很多，偷钥匙、从化学委员手上骗到硫酸等等，对于初中生来说倒也不是难事。
LOAD！
…………………………
…………………
…………
可恶……情报太少了，知道的太少了。
即便通过SL大法多次询问，也只能大概还原出当时的情景。
凌空第七中学，女卫生间内，这几个不良少女模样的家伙全都在场，雪微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硫酸，对其中一个人进行泼洒……
事后，学校将事情压了下来，网络上只有那一个网暴帖子幸存，没有任何关于事件经过的讯息。
红翼清楚，在毫不知情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怀疑这件事另有真相完全是一厢情愿的先入为主。
但是。
比起那个令他反胃的不良少女，红翼更想相信雪微。
…………相信雪微？
雪微她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没有尝试为自己“辩解”。
反而，只有“对不起”。
我该如何相信她？……
不，不对。
我无法相信。
我无法相信之前那个满脑子都是天真灿烂的正义伙伴，整天cos个只会处理校园霸凌事件的主角的家伙会是个校园霸凌的主要凶手。
你如果说，她被校园霸凌了以后，忍无可忍，进行这种失去了理智的反抗，我倒是能接受……
…………
那么，接下来是怎么样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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