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濑带着满腔的莫名其妙找到了酒店房间。
先来一步的两人已经放好了行李，凌依旅途劳顿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不见江白露的身影。
不过浴室的灯亮着。
叶加濑凑到门口对着里面问道：“你在洗了？我们不用去和主办方商量行动事宜吗？”
“嗯，那边刚才电话说，让我们好好休息，明天会讨论……”
没有听到水声，应该在换衣服或者上厕所吧——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叶加濑转身就想往还没动过的那张床上飞扑。
一只手从浴室门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欸——”
被一把拽了进去。
浴霸的光芒刺得叶加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只见江白露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两件，正在剥她的衣服。
“你你你干嘛呢？！”
“帮你解锁啊。”
江白露一脸理所当然，“坐飞机这么累，不洗个澡？”
？？？？？
叶加濑震惊且疑惑了：
“那有必要一起洗？”
“这不是便宜你了？你有什么不满吗？”
“你还问我有什么不满？！”
叶加濑试图离开浴室，然而江白露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虽然头脑还是一样，但是身体缩小了！
简而言之就是挣脱不开！
两条短腿在空中踢蹬了几下，徒劳无功地耷拉了下去。
叶加濑总感觉自己的威望越来越低了，而且好像不只是体型的原因，叹口气道：
“你别做奇怪的事情就行……”
“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听不懂。”
江白露一边装着傻，一边无比迅捷地剥掉了叶加濑的裙子和贴身衣物，只剩下上了锁的手套和丝袜。
她把手指按在丝绸手套顶部的细铁环上，用指纹解了锁。
一天一夜没有接触过外界的双手被排风扇的气流一吹，叶加濑不禁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博士，在街上转了一圈，觉得这个城市如何？”
“……死气沉沉的，”叶加濑耸了耸肩，
“就像任何一座21世纪的县城一样。不过糙米炒得不错。”
她隐瞒了和陆织星的相遇。
虽然陆织星是个有能力对局面造成深远影响的重磅炸弹，但强者出手往往伴随着比弱者更多的麻烦关系，尤其是这位强者代表着一整个组织的时候。
如果陆织星对拉力赛有所图谋（她图谋什么呢？赛车又不是兵器），那无论铸剑山庄乐意与否，都不得不被卷入事件中。
谁叫她是“铸剑山庄所属的陆织星”呢。
叶加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什么拉力赛，为什么选在这种破烂小城举办？要说戈壁沙漠地形，西南边的金银山市也有啊，那里可比这儿发展好多了。”
江白露把手伸进浴缸里试了下水温， 然后把叶加濑提起来放进去。
“这项名为【长云一夜】的拉力赛，已经成功举办了五次，而即将举办的就是第六届。五支队伍各有两个驾驶员，轮流驾驶他们的赛车，在总长一千公里的复杂赛道上争夺名次。情况看起来就这么简单。”
“看起来啊。”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我们也不会来这里，对吧？”江白露笑着给叶加濑的长发抹上洗发液，抓出一串串泡沫。
叶加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和好几个不同的人一起洗过澡了。这是什么增进感情的特殊仪式吗？搞不懂。
“不过，赛车啊……以前真没看过。”
叶加濑开始了经验之谈：“就我所知，现代飙车党对赛车的爆改，应该已经进入航天时代了。”
“毕竟博士也是其中一员？”
“没有啊，都是看来的。我自己改装很保守的，顶多就加一点点排量，外带光学迷彩和两挺机枪。”
“保守……”
机枪是装上去好看的？那确实很保守。
“那些不要命的飙车党，直接拿二手机甲引擎往车子里面塞，他妈的平地六千转往上走，胆子大的直接往缸里灌混合无限力。”
“？？？”
“不过那个胆子最大的已经满地都是了。”
“呃……”
这些匪夷所思的台词，被叶加濑的甜软嗓音以一个平淡至极的语调说出来，那就是加倍的匪夷所思，疑似沾点精神污染了。
“当时他的配置是心能欧米茄涅普顿6比3比1，当着我们的面打进去的。结果没过几秒就整个自燃起来，一路火花带闪电滑了几百米出去，最后就剩个壳子，估计人和车的骨灰都烧进沥青里了。”
“好恶心……”
叶加濑劝慰道：“起码他的灵魂永远和他最爱的座驾和公路在一起了，分都分不开，不也挺好的。”
江白露大概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在浴缸里——她终于明白了叶加濑形容自己的“保守”是多么准确。
“那这次的选手该不会也……”
“不知道，跟我们又没关系。”
“……也是。”
她们只是来排除隐患的而已。
说实话，什么人会对一场普普通通的拉力赛出手？就算出手了又能得到什么收益？抢几辆改装车回家去吗？完全想不通。
给叶加濑洗好头之后，江白露把浮着泡沫的水放掉，打开淋浴喷头。
两人冲了一会儿，裹上浴巾出浴。
凌依在沙发里头下脚上地睡着，以一种奇妙的姿势维持着平衡。
叶加濑过去戳了戳她的脸颊。
“凌依？洗个澡再睡吧？”
“唔……嗯唔嗯……”
凌依挣扎着爬了起来，顶着完全没睡醒的表情，无视了旁边冒着热气的两人，一头攒进了浴室里。
“……她没事吧？”江白露问。
江白露和凌依并没有接触过，充其量就是知道有这个人拿着闪刃装甲，这次也是她们第一次共同行动。
“没事，她高中生，经常半梦半醒听课，一边睡觉一边洗澡不碍事的。”
“…………”
叶加濑往床上一坐，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搜索长云市和【长云一夜】拉力赛的情报。
略过那些已经知道的信息，一直翻到搜索引擎第六页，她才终于发现了新东西：
长云市在六十年前，曾经是一座有着油田、钢铁厂、飞机制造局一条龙的先进工业化城市，后来油田枯竭加上政策变化，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么钢铁厂和飞机厂呢？
飞机厂遭到废弃，而钢铁厂则是几经辗转，最终在十二年前低价卖给了民间组织，那个组织的名字叫做……
……【永青书页】。
怎么回事？
永青书页……不是搞炼金术的吗？那家钢铁厂的烟囱傍晚还在冒黑烟，这是拓展业务开始搞炼铁术了？
叶加濑皱着眉头给桑德里永发了条信息求证，继续往下看。
长云一夜拉力赛。
两年一度在长云市举办的汽车拉力赛，赛道位于长云市郊外的戈壁沙漠中。奖金丰厚，因此吸引了全国各地的选手报名，但名额却始终只有五队，因此海选赛甚至比正赛更加激烈持久。
……目前看来还挺正常的。
“长云一夜……一页……欸？这比赛的主办方是谁来着？”
叶加濑望向江白露，试图从她那里寻求答案。
“不知道。”最佳回答。
叶加濑眨了眨眼，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但是这些碎片却又无法连接在一起组成有逻辑的思维。
永青书页……买下了钢铁厂……然后……举办汽车比赛？
“……嗤。”
叶加濑自己都被逗笑了。
谁不知道永青书页是个年年亏损的穷逼组织，卖炼金产物的收益全投进新实验里去了，还要成员自掏腰包填补空缺，首席打手萧源更是比赛兼职两手抓。这种组织能有钱举办“奖金丰厚”的拉力赛，还连办了五届？
不可能，绝无可能！
不过说到萧源……
叶加濑想起了在碧潭地下和萧源一起喝的那杯酒。
“不管被剥皮抽筋还是辐射腐蚀，就算肉都化掉只剩骨头”——巢良群是这么说的。
给这种实验当实验品，想必工资很高吧。
那么，这笔工资——用来做什么了呢？
“……呃……不会吧。”
那么——
永青书页借助这项拉力赛，到底在寻求什么？
米拉为何会对这件事产生兴趣，专门派遣开发部的前后两位一把手（而不选择战斗部的人）飞过半个华夏前来调查，她又在寻求什么？
叶加濑越想越诡异，甚至有些不敢想了。
嗡嗡嗡——
“——哦！”
被手机的突然震动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是桑德里永的回信。
【玻璃女巫：我和本部那群小毛孩联系不深。】
……那没事了。其实叶加濑本身也没抱多大希望，要是这五百岁老妖怪和年轻的组织成员打成一片，她反而会觉得是老太婆在装嫩。
【玻璃女巫：不过，最近倒是听说他们想开发永动机。】
永动机都来了？
该说不愧是炼金术师组织吗，一天到晚不是贤者之石就是永动机，确实有内味了。连带着他们年年赤字的原因好像也一并找到了。
叶加濑权当听了个笑话，打算玩一会儿游戏放松一下大脑。
突然，她输入密码的手指停下了。
然后重新拿起了手机。
【破界之王：你这个最近是什么时候】
…………
【玻璃女巫：十几年前吧。】
…………
哈哈。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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