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九被踢飞出竹林，后背的衣服都被磨烂了，白色的绸带被血液染成铁锈般的橘红，撞破了数道墙壁才停下来。
时明循着声音赶来，源九蓬头垢面的躺在地上，血液溅到周围的碎砖块上变得墨黑。
“疼吗小九？”
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时明没有显得多意外，不过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源九的惨状。
“老板…我都…疼…说不出话……”
源九弓起身子像个虾米一样，脖子向后仰疼的直抽冷气。
时明把手轻轻放在源九的额头，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明明是金色的能量，却给人一种‘那是乳白色’的错觉，甚是奇怪。
“唔…好舒服…”
被这股能量包裹住的源九感触最深，自己的伤口并不像是治愈，也不像复原，而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我的身体一直是这样的，没有那段受伤的经历。
可是她的的确确经过了这段时间，并且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知道疼就好，下次也能长点记性！就算是再小的城市，也有可能出现非常强大的人！何况现在天狼族那边引来了不少人，你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 ๑ˊ•̥▵•)老板，你早就看出来他有问题了？”
“嗯。”
时明点了点头，拿出两根头发。
“这里的售票员我认识，或者说我刚认识。他是个不孝的人，他是个孝顺的人，他是个失败的人，他是个成功的人。”
“？”
“唉呀，我也说不明白，给你看看你就懂了。”
时明把手指放在源九眉心，顿时一股庞大的信息量涌入她的脑海中，那是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人生经历，包含着曾经那售票员对别人的情感、对事情的看法。
那是一段平凡的人生，那是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之所以平凡，是因为它与绝大部分的人生有共同点；之所以不平凡，是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之处。
他被普通地抚养长大，并没有成材，却也没有堕落。
他没有让父母自豪，他没有让父母孤老。
那是复杂的人生，复杂到千言万语也不足以描述；那是简单的人生，简单到三言两语便概括的清。
毕业了就好了，找到工作了就好了，结婚了就好了，孩子长大了就好了，退休了就好了…
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某人的一生，太多的记忆与情感涌入脑海中，给源九一种难以忍受的幸福与绝望交错的感觉。
具体表现为眼神呆滞、淌眼泪、流口水、傻笑。
时明见状移开了放在她额头的手指，那些涌入的记忆也随之消失。奇异的是源九有这份印象，她能想起自己观看售票员记忆的感悟，仅丢失了‘售票员的记忆’。
“老板！你……”
源九捂着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时明。
老板，果然不一样了。
“怎么样？我这个能力帅不帅！”
时明看上去没多想，还以为源九因为自己的能力而震惊，所以投来崇拜的目光。
“帅，确实帅。”
“哼哼~对吧？”
时明仰着头叉着腰，恨不得把鼻子甩到天上去。
“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莉莉娜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人呢？”
时明见她两手空空有些奇怪，以莉莉娜的能力，一般的S级应该只是乌合之众而已。
“跑了。”
“为什么跑了？”
“因为它的身上没有血啊，我怀疑那是个傀儡，或者是机器人之类的？”
“………”
在源九冲出去找售票员后，时明就让莉莉娜去附近守着了。直到莉莉娜传音说再不出来源九就要被打死了，这才喊了两声赶走了那S级，让莉莉娜将其拦截。
可是她竟然失败了。
“唉，幸好我有两手准备。”
话音刚落，一坨麻绳团被福安摔在了地上。他凌空而行，无数颗细碎的结晶悬浮于身后。
“小姐。”
福安落地弯腰行礼一气呵成，全程没去看一眼地上的那团麻绳，随意的简直像刚去市场买了个菜一样。
“你熟人？”
“嗯。”
源九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麻绳团的凸起处，没有想象中的踢在头部的脚感，反而是把自己的腿震的发麻。
“嘶~”
“那是他的武器。”
源九一脸茫然的看着福安，随后上前扒开了麻绳，只见一面骨盾被完整的切割成两段，叠放着塞进三号的嘴中。
“咿呀！！！”
不只是寒毛，她的头发都吓的立起来了。哪怕是切成了两半，三号的嘴也是放不下这么大的骨盾的，从被撕开的胸腔以及喉管来看，那明显是被暴力塞进去的。
福安安静的站在时明身后，源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的恶。”
这句话是福安说的。
“你…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福安掏出一摞文件甩到源九面前，上面是三号在绮国的犯罪记录，仅仅是被人目击的证据确凿的便有五十页。
源九颤着手拿起来翻看，第一页便写了他杀掉无辜一家的场景。
把丈夫的四肢砍断，在他断气前折磨妻子，最后让奄奄一息的妻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切成碎片。
这上面描述了细节，那是令人窒息的景象，那是令人发指的罪行。
也是他犯下的最轻的罪行。
“怎么会……”
“我也很好奇，明明都是实验体，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莉莉娜毫不避讳源九的身份，好在源九如今也无心与她争吵。
“虽然很遗憾，不过据我所知，只有源九小姐是特殊的。被小姐拯救的改造体部队大多都融入日常生活中，可是她们的异常表现已经无法挽回了。”
福安语气尚有些颤抖，他完完全全的读了一遍那些文件，此刻已经非常忍耐自己的愤怒了。
“小九，你打算怎么办？”
旋转木马区人迹罕至，没有人愿意来这种又脏又旧的地方，也不必担心有目击者。
需要的只是一句话，一个选择。
他这样的人还值得拯救吗？可是我都被拯救了……
求助的目光抛向时明，有的时候别人的选择，才是自己的选择。
“我就知道……”
时明抬起手隔空一点，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早已失去意识的三号化作飞灰，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走吧？我看你们也没心情继续玩了吧？”
“诶？难得出来一次的……”
莉莉娜拖着长音表达自己的不满，她与时明出来游玩的机会本来就少，这次还没有尽兴，难免有些怨言。
“对不起＞人＜。”
“哇！你吃错药了啊！竟然和我道歉吗？”
时明走到源九的身前摸了摸头，贴在她耳边轻柔的安慰。
“没关系小九，下次再出来玩吧，机会多的是嘛。”
“嗯…嘤嘤嘤~”
源九的语气带着哭腔，抱住时明把脸凑到了她的背后，突然看向莉莉娜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可恶，你耍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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