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顺着大堂的暗道,鬼祟地进入了地下城中。
这里才是脉络在王都的真正据点,也是上一任首领、他的父亲李落云所留下的保命手段。没想到如今成了他的婚房,而他对成婚的人并不满意。
之所以将婚房选择在地下……呵,不过是经验之谈罢了。
“就算我再倒霉,也不可能两次婚宴都被毁掉吧?”
哪曾想桦殤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扰乱了所有原定计划,而那道贯穿不知多少米的恐怖刀气差点把他切成了两半。
一切都在警示着他,有大事要发生了,偏偏在这个地点,偏偏在这个时候。
“哼,真晦气!生米煮成熟饭,我倒要看看还能发生什么!”
他一想到桦殤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心底就泛起阵阵火气,再想到桦宁那张脸,身下的邪火更是蠢蠢欲动。
“嘿嘿嘿…你父亲的错,理所当然的由你来偿还吧…”
身旁的金属容器罐中,有一位老人被泡在墨绿色液体中,他面目狰狞身体上无数道伤痕,只能依稀看出面貌。
…………
当枫列从地缝中苏醒时,只觉得头部像炸开了一样剧痛,伸出手轻抚脑后,却摸到了一把粘稠的血液。
“好像真的炸开了……”
“不对啊,就算我大姨夫来了也流不出这么多啊!”
身下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已经粘住了他的裤子与衣服。
“这可是新换的诶!时明买的肯定值不少钱呢!”
其实是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甚至福安特意挑选了加肥加大码。
“就坐在这里等她们吧,不然我这个拖油瓶还能做什么呢。”
枫列双手交叉放于脑后,眼睛微眯表情惬意,仰头望向狭窄的天空,他决定思考人生。
心情愈发沉重,就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他努力的调整姿势,却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鬼天气?阴沉了这么久,竟然一滴雨都没有!”
情绪越来越低落,烦闷的枫列只得大声着咒骂老天。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枫列出奇敏锐的第六感正发出警告,他扭腰旋转着起身,施展踏云步纵身跃上凸岩。
下方的血水越积越多,不知何时交汇成了一条河流,沿途落下几只蚯蚓,掉进血河中滋滋作响,就像被酸液侵蚀殆尽,化作一缕烟尘飘散在空中。
“这又是哪位大神的能力啊?话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时明那边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啊?”
犹豫再三,枫列从凸石上跃起,脚下踩住一把银白御剑,全力向上飞出了裂隙。
为了避免被发现,枫列并没有飞的很高,不过他所在的高度足够看清这据点的全貌了。
枫列不敢散开神识探查桦宁的位置,只好用肉眼以及直觉来判断,可令他感到无奈的是所有的庭院几乎一模一样,而这种庭院至少有上百个,在提防着守卫的情况下没办法快速飞行,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要去看看吗?”
顺着血液找去,一定能找到源头,可是那样做会身处险境,桦宁也未必在那里。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领他面见桦殤的人出现了。
如果不是他,说不准自己早就带走桦宁了!
“师哥。”
男人在地面小声呼唤,枫列却很轻易的听到了。
“呵,皇室的废物走狗,不去跟着你的陛下,跑来找我做什么!”
“我带您去见公主殿下。”
“……条件。”
男人听到后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什么条件?”
“说出桦宁的位置,我把三元归一的心得给你。还有氹心诀、般若功、鸣凰鸾凤掌、元灵魂杀斩、魂汐指、三影断魄、蕴养温魂法,这些全部告诉你,怎么样?”
“多谢师哥!”
原本胸中的大义凛然此刻荡然无存了,那颗不求回报的心也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好。”
枫列并没有随身带着全部原本,只能把这些知识以及修炼之法包含在神念中。
那么现在只剩下是否要信任他的问题了,若是他修为进展并不顺利的话我可以尝试搜魂……
“你把我带到‘陛下’的面前,他把我关进了地牢中。我凭什么信你?”
“我明白您不信任我,所以我提早绘制了这张地图,上面标注了桦宁公主的所在位置。其实…我一直憧憬着您,我觉得以您的天赋不该止步于此。”
枫列点点头表示赞同,随意的扫了一眼地图便御剑离开了。
直到标注的院落出现在视野内,枫列才稍微反应过来。
“用地图标注和他给我领路有什么区别?!”
完了!被夸赞几句就冲昏头了!
现在赶回去耽搁的时间太久,枫列不甘心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秉承着来都来了这个想法,硬着头皮翻进了院中。
这里相当僻静,给人带来一种奇妙的宁静感,远离着噪音,远离着…世间一切。
“……怎么可能在这里啊混蛋!一个守卫都没有,明显是陷阱吧!”
嘴里正嘟囔着,他突然注意到院墙上诡异的图腾,看上去是一个武士,手中的太刀指向左侧。
枫列顺着太刀所指的方向走去,却进了一条死路。
“八嘎呀路!”
枫列急的咬牙切齿,嘴中叫嚷着不知名的语言。他顾不上自己是否会引起守卫的注意了,身体涣散化作精纯能量体,以识海为中心,扩散的神识覆盖了整座别院。
就在一楼大堂的正中央,一个武士雕像正傲然而立,耐人寻味的是它双手交叠着,扶着一把太刀将其插向地面。
抬手一记飞剑穿透数道墙壁将它轰的粉碎,一个边缘整齐的地洞也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洞挺能藏啊。”
枫列想都不想便一跃而下,就在他没入地洞的瞬间,整座房子轰然倒塌,将洞口遮盖的严丝合缝。
枫列感受着脸颊不断摩擦的气流,他也不清楚下落了多久,当御剑平稳的停住时,枫列也随之落地。
就在脚接触地面的瞬间,一把流星锤如陨石一般狠狠砸了过来。
身体猛地后仰堪堪躲过这一击,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又是一锤砸向了小腹,惊人的热量蒸发掉左腹部的血肉,漆黑的流星锤在他的左侧身躯上砸出一个大洞,枫列顿时失去了平衡,没有脊柱支撑的身体向左对折。
数门旋转着炮管的漆黑火炮对准了枫列,霎时间炮火轰鸣火光四溅,爆炸产生的炮弹碎片胡乱飞舞,扯碎了枫列的残躯。
数名A级修炼者正在远处严阵以待,警惕的注视着爆炸引起的烟尘。
“呃…嗨?摩西摩西?泥门好?”
枫列完好的站在轰炸地点的不远处,用不同的语言试图与这群不废话的A级对话。
他们大多都是从脉络大本营幸存下来的堂主或护卫,由于宣誓效忠的灵魂烙印不得不继续为李栀服务。
“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终于来了,经典对白。
枫列心里吐槽着,表面上却表现得热情亲切。
“唉呀,各位老哥!用不着这么警惕嘛~我们都是一家人呀!”
“谁跟你一家人!看你那满身污血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的你们是好人一样…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你爸爸!”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如飞梭般闪过,银白御剑直穿透为首那人的喉咙,而暴起发难的枫列早已消失在原地,不见半点踪影。
在不清楚对方能力的情况下,他还是相当谨慎的。
“他去哪了?”
“搜!把这孙子找出来!”
地下城的路弯绕扭曲,占地面积极广,无异于一座地底迷宫,当几人分散寻找自己时,枫列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至少他这样认为。
那位被飞剑刺入喉管的威严男人不久便恢复了过来,参与到搜寻枫列的队伍中。
“嘿!老头,我在这呢!”
枫列就出现在他的正前方,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头上那把盘旋着的带血御剑,就像在讥讽他的无能。
男人眼睛微眯,脚下一踏突然发难,冲到枫列身前的瞬间扭身上勾拳轰向了他的下颚,随后便有无数拳脚如狂风暴雨般骤然落在他的身上。
“恢复的很快啊,这不是已经生龙活虎了嘛!”
枫列默默出现在他身后,看着男人对空气挥舞拳头,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
幻术,真好用啊!
翻掌唤出一把银色御剑,单手横握刺向男人心口,哪知男人的身体突然下沉,腰肢以诡异的姿势弯曲躲过了这必死的一击,而男人依旧对着空气胡乱的挥击,仿佛刚才的闪避只是巧合。
“嗯?”
枫列不信邪似的又刺出数剑,每一剑都被男人用极其刁钻的角度躲开了。
“我超!自在极意功?”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的A级杂鱼怎么可能会这种绝学呢?
哦,差点忘了我也是A级。
枫列略做思考,放弃了幻术对男人的掌控。
男人明显愣住了,他早就察觉出不对,可是精神层面的控制让他想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此刻枫列解除了幻术,他忍不住流出一身冷汗。
“三个问题,不回答的话我有三种让你死的办法。你也用不着不相信,看你的骨龄已经是阅历近百的老家伙了,那你应该明白自己能否承受这个吧?”
抬手翻出一朵莲花苞,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正含苞待放。
“……你问吧,我无法背叛脉络,也做不出任何对组织有害的事,如果你要问组织的秘密,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问你这些事情呢?我又不是你们仇家!最开始见到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枫列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每拍一次男人的脸就抽搐一次。
“第一个问题,桦宁在哪儿。”
“什么桦宁?”
掌中的莲花苞从外围开始脱落,男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您等等!等我好好想想…啊!就在婚房里!”
“……具体一点。”
“向东第一个岔路左拐,再向南走五十米左右有一个暗道,在原地蹲着跳三下大喊‘我是狗’,然后连续叫三声‘汪’,进去以后会经过一堆容器罐,穿过容器罐就有一个电梯,剩下的我也不清楚了!”
“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哎呦!这位爷,我真没骗您啊!我知道的进入方法就是这样的啊!”
枫列撇了撇嘴角,很明显没有相信他。
“那好吧。第三个问题,你修炼的是什么?”
“我没有修炼什么功法招式,您一定尝试过偷袭我吧?那是我的能力,可以探知危险并代替我的意识进行闪避。”
“喔,还挺方便的。”
话音刚落,白光就从男人的脖颈处划过,他的头颅滚落在地上,鲜血从腔中喷涌而出。
就在头颅落地的刹那,一根细针从男人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腐蚀的声响。
“啧啧…看样子你的能力不针对身前呢。”
能从脉络幸存下来的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保命手段,现在仅仅是其中一人就有如此诡异的能力,枫列只好‘放过’其他人了。
“还是搜魂吧。”
搜魂的条件极其苛刻,首先要具备神识碾压这个基本条件,其次要保证对方灵魂识海完好,再者就是承受那庞大的记忆冲击以及巨量的消耗。
所幸枫列只需要探知一个消息,其他的条件也达成了。
他对着虚空一握抓住了男人的灵体,盘腿而坐施展起搜魂术,仅过了不到三秒钟,枫列就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呼…呼……竟然是他女马真的!”
终于从大量记忆中筛选出想要的,枫列这才发现男人没有骗他。
也就是说我白费了半天劲儿?
此时一道耀眼的霞光划过,枫列被拦腰斩成两段,泛红的炮管喷射出火浆,夹杂的高温弹片划过身体,戳进了血肉里,切碎了坚硬的骨骼。
熔浆炮弹、能量光束将长廊的金属墙壁轰穿,枫列也被爆炸崩飞到了另一面,可是炮火持续、能量不断,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歇。
“啊!!!”
无法承受的剧烈疼痛趁虚而入,密集的痛觉神经的反馈让他几近休克,施展搜魂的剧烈消耗让三元归一体的治愈速度也下降了,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脱身的办法。
科技、数量,在没有绝对的碾压性实力时,这些决定性的因素至关重要。
枫列的头颅早已残缺不全,幸好思维混杂在灵魂能量中让他不至于停止思考,瞅准一名操控炮架的A级,伸出了‘幻梦’的精神触须。
就在触碰到那名A级的一刹那,触电般的刺痛感直击灵魂深处,恍惚失神前身下一朵红莲将他包裹住,暂缓了密匝的攻击。
无论是最开始落地时的埋伏,还是那被自己搜魂的A级死亡后立刻暴露位置,都在警醒他有人在背后掌控大局,而如此数量的人居然悄无声息地躲避了自己的探知,更是印证了枫列心中所想。
他们有精神系能力者或魂修,并且强大到足以与所有人建立精神链接。
身体终于恢复完全,红莲也在此刻破碎,接踵而至的火炮轰在身侧,却有成千的御剑凭空浮现挡住了爆炸。
看着几把银白御剑上的缺口,枫列心痛不已。
这些御剑每一把都是下品灵器啊!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跟我作对!”
枫列被称为天才的原因不仅仅是十几岁的年纪便步入A级这一点,最关键的在于他拥有多种修行体系以及近乎S级的灵魂强度。
灵魂波动呈弧形扩散,微不可察的扫过那几名隐藏在阵地里的A级,他们每个人都是贫弱的淡蓝色,只有一团红色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团红色隐藏在炮阵的最后方,从外形来看……像是一只狗?
御剑正不断脱离枫列的掌控,看来已经有不少被轰成渣滓了,他伸手摸了摸地面的硬度,放弃了钻地道这一想法。
枫列心一横收回了御剑,把左手踩在脚下用切开,迎面而来的熔浆炮弹将他刚修复好的身体炸了个粉碎,而那只切下的左手被他借此机会丢进了炮阵之中。
“呼啊!这些家伙的铁疙瘩没有消耗的吗?为什么一直在开炮啊?”
枫列凭着那只左手凝聚出身体,连天的炮火仍然没有停歇,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施展踏云身潜入炮阵最后方,仅仅不到半秒那些A级就发现了他,一时间炮阵中喊打喊杀声、灵气爆裂声不绝于耳。
他的头顶红莲倒悬,中央处那柄鲜红的御剑‘桦叶’正不断旋转。
在他的探知中那团红色开始用四足高速移动,在炮架间不停穿梭着试图闪躲,枫列双眼化作苍白色,一股气机从他体内散出将其死死锁定住。
就在身后漫天攻击将至的那一刻,枫列的身体化作一缕白烟卷进漩涡中,与‘桦叶’合二为一,朝着红团激射而去。
元灵魂杀斩!
刺目的虹光在阴暗的长廊中闪过,加速到极致的御剑穿破音障产生了剧烈音爆,一时间身后的那些攻击如烈日下的火苗,只能卑微而又小心的摇曳。
‘桦叶’穿透过红团的躯体,伤口被诡异的红莲业火点燃,它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身体却完好无缺没有一点燃烧过的痕迹。
红团的真身在近距离下终于暴露无遗,那是一只通体………黢黑的狗,若不是有眼白存在,根本无法在黑暗的长廊中发现它。
伪装色?用来保护自己?拜托,你是个A级的魂修狗啊!
都已经A级了谁会用眼睛感知周边环境呢?
枫列一边暗自吐槽一边躲避身后的攻击,利用那群A级顾忌炮阵这一点不停地闪转腾挪。
零星的攻击全部是锁定的,他们害怕引爆火炮的核心能源。
“链接断开了!他杀了黑王!”
“别再畏手畏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枫列在人群中穿梭,每次抬手都会带走一条性命,他的攻击直对灵魂,这样的创伤是没办法自主治愈的,偶尔出现难缠的存在,他也能凭借强大的恢复力脱险。
“呼…呼……”
先前那道红莲业火是他的本源魂力,在燃烧殆尽后才获得了短暂的精力支撑着他,现在效果消失了,反而是副作用不断的冲击精神识海。
如今他只有两条路可走;杀光这些A级,亦或是逃跑。
“当然是逃跑!”
上百御剑拼接在一起化为一面宽大薄墙,锁定的攻击落在上面轰出数个缺口,本就是精神操纵的御剑阻隔了探知,而枫列则趁此机会飞速逃离。
那可是上百个下品灵器啊!本来还想赎身用的……
顺着长廊蹑手蹑脚地来到暗道前,见没人发现自己,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蹲了下去。
“汪汪汪!”
他总算理解暗门为什么是这种开启方式了。
暗门应声而开,一阵腥气迎面扑来,那是难以言说的恶心气味,就像黑医院里的劣质消毒水与发臭拖把混合在了一起。
逐渐适应了黑暗,他开始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暗室并不算大,却没能找到男人记忆中的那间电梯。
眼前无数大大小小的容器罐排列紧密,它们大多都是通体透明,少数几个存放着浓稠液体,根本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
这些容器罐虽然数量颇多,看上去杂乱无章,却全部摆放在暗室两侧,就像是特意留出了一条通道,周围散落着不少桌椅,桌上的器皿排列整齐,其中一个还蒸腾出淡绿色雾气,看上去像是刚有人来过。
想到这里枫列散开神识谨慎地探查周边,就在他扫到右侧尽头的第一个罐子时,眼珠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d…d……大蛤蟆!!!”
罐子里是一只通体翠绿的蛤蟆,罐内的液体不知道为什么干涸了,蛤蟆的后背上满是脓包,里面像是有虫子蠕动一样。
就在枫列准备靠的更近一点观察时,脓包突然破裂爆炸,吓得枫列向后一跳,撞在了身后的罐子上。
“……”
他捂着脑袋仰面看向了罐子,液体中那狰狞却熟悉的脸让他难以接受。
“d…灯老!”
枫列连忙起身,抬手用拳头轰向容器罐,在A级巅峰的力量下罐子纹丝不动,只有其内的墨绿液体不断摇晃。
“毒液吗…”
枫列立刻判断出罐内液体,脚踩踏云步拉开了距离,身侧三把御剑不断旋转着加速刺向罐子,坚硬如金属的玻璃瞬间穿透爆裂,墨绿色液体四散飞溅崩到墙面上,冒起一片恐怖的青绿烟尘。
“咳啊……呕!!!”
枫列担心吸入毒气便封闭了呼吸,灯老在那边干呕着,吐出了更多的颜色更深的绿色液体。
“灯老,你快别吐了,桦宁呢?桦宁在哪啊!”
枫列用力摇晃着灯老,手掌被毒液腐蚀的滋滋作响也丝毫不在意,在猛烈的摇晃下灯老更晕了,腮帮鼓起又吐出一摊酸毒。
看起来好像对面罐子里的蛤蟆…
地上的毒液开始汇聚,形成了一支毒箭,灯老一边咳嗽着一边手指向尽头墙壁,毒箭在控制下飞速射入墙壁中,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侵蚀声,不一会的功夫金属墙壁就被腐蚀殆尽,露出了隐藏其后的电梯。
“咳…咳咳!就在这下面,快扶我一起去!那人身边有S级保护。”
谁?什么人?
枫列大脑有些迟钝,长久的疲倦让他很难仔细思考,可是身体下意识的行动起来,搀扶着灯老走进了电梯中。
“…选几层?”
眼前电梯的按钮足有二十个,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按哪层。
“你也不知道?那就不选!”
灯老抬手一掌打在电梯底部,碧绿色的光芒从中涌出直接震碎了电梯,枫列感觉到二人正在飞速下降,强烈的失重感让他险些晕眩。
“到了。”
“什么?”
灯老猛拽住他的胳膊,极强的惯性力向下牵扯,枫列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而灯老却若无其事的拉着他爬上了楼层。
这真的是从刚毒液中爬出来的人吗?
眼前仍旧一片漆黑,不过能感受到脚下呈台阶状向上延伸,枫列试着放出神识探路,却被灯老阻止了。
“不必了,他们正等着我们来呢。”
阴暗中走出三道身影,为首的那人正是李栀。
“药圣不愧是药圣啊,竟然在‘断脉’中泡了一整天也没有散尽修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灯老,明显没有把一旁的枫列放在眼里。
“呵,早就听说你们脉络的黑药是地下组织里的前三名,昨日一见,虚名颇多。”
“我很好奇,堂堂药圣背叛了皇帝的命令,仅仅是为了阻止我与公主成亲吗?”
李栀声音颤抖表情略显愤怒,手中的折扇都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对!我就是不想让你这心术不端的人玷污了公主!看到这小子了吗?他才是公主殿下心之所属。虽然他是个蠢货、废物、无法修炼、一无是处,可是公主殿下就是喜欢他!”
……我是影国不世出的天才吧?为什么被说的一文不值一样?
“原来你就是那个一辈子只能在A级混的废物啊?哈哈哈哈哈…”
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你有什么好笑的?你不也是个A级吗!A级怎么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到不了A级呢!不服单挑啊!”
“来啊!谁怕谁啊!”
枫列见状心里暗自窃喜,这就是脉络A级天才的心性?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嘛。
灯老只是一个人,对方却有两名S级,灯老的实力绝对被‘断脉’影响到了,而我拼死拼活也只能勉强对付支撑一会儿,所以单独对抗的话,我要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挟持他。
没有丝毫犹豫,一朵洁白莲花向李栀轰去,就在莲花即将绽放的瞬间,枫列施展踏云步绕到他后方,刚凝神准备御剑,那把折扇却夹住了能量莲花,李栀翻身卸力,对准枫列将莲花甩了回来。
“还给你!”
枫列不躲不闪,任凭那狂暴的能量白莲砸在身上,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没入他身体中又变回了精纯的灵气。
“我的能力怎么可能伤到我!”
枫列瞳孔化作白色,细看下灵魂都要被摄入其中,他的灵气肉体此刻全部转化为灵魂能量,如倾泻的洪水般奔涌而至。
身为攻击目标的李栀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就在枫列即将抓住他的刹那轰出左拳,食指上一枚戒指闪烁,产生的冲击直接震碎了枫列的大半躯体。
枫列从台阶滚落,残躯撞上了电梯入口,身体的损伤处极速修复,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
“……中品帝器吗?”
“是‘炼化’。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枫列听到后又气又觉得好笑,所谓‘炼化’不过是将帝器的器灵与自身灵魂同化罢了,明明就是作弊,还在那里冠冕堂皇的说‘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看来,我也要动用些特殊手段了!”
几乎每一个‘有条件’的人,都有着对抗精神攻击的手段,此刻枫列的‘幻梦’被李栀胸前的项链抵挡,就在李栀信心满满时,无数红莲悄然在地下空间绽放,看的见的边界看上去近在眼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空无一物。
脉络幸存的那两名S级此刻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灯老也略微的张开了嘴。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枫列认真状态下的战斗。
“天裁域!”
气浪呈爆发式向着远方漫延,数道气旋在众人头顶轰鸣,地下城那由坚固金属构成的天花板被拉扯到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这小子……”
好强!
几人都发现了头顶密密麻麻的银白御剑,此刻灯老终于吃惊的在心中赞叹。
啪!啪!
鼓掌的声音传来,李栀笑眯眯的放下了折扇。
“哎呀哎呀,当真不愧为影国第一天才呢!心服口服,我认输了!”
说着拱手抱拳,对枫列弯了弯腰。
可是枫列面色凝重,灯老也警惕的看向李栀后方。
并不是李栀给了枫列机会,而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拖延时间!
密密麻麻的A级干尸傀儡从李栀身后涌出,瞬间填满了他周围的空处。
“不过天才总是孤独的,所以你不该有女人。动手!”
这句话是对云七和云五说的,要想真正杀掉灯老,依靠李落云留下的A级傀儡很难,只能让同为S级的他们出手。
“是。”
伴随着雨声,大片乌云突兀的出现在众人头顶,云五纵身跃起没入其中,头顶的天花板被乌云所遮挡,枫列的天裁域也应声破碎。
“去!”
天裁域破碎之际,成百上千道银光对准李栀激射而去,剑气激荡引起震耳欲聋的破空之声,却被成群的A级傀儡用身躯尽数阻挡。
云七抬手一记直拳砸向灯老,他发力的右腿下厚重的金属台阶层层坍塌,灯老身前有柔和的绿光盘绕,在他的手中凝固成盾。
“纵合归元气!”
就在两股力量对撞之际,云七的灵气全部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品质高于灵气的元能,毫无停滞的穿透柔绿屏障直冲进灯老的胸口中,混杂的力量产生了剧烈爆炸,将他的身体轰成碎渣。
“灯老!”
枫列刚忍不住挪开眼睛,一道细小的线就划过了他的身体,只见枫列从头顶到脚底横段为两截,在远处复原后依旧有一条明显的血痕。
能对三元归一体造成伤害,无非就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针对灵魂的创伤;第二种,伤势远远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云五的攻击明显属于后者。
“咦?……”
乌云中传来了疑惑的声音,似乎对枫列还能行动有些好奇。
无数拥有着A级体质的干尸此刻倾巢而出,对枫列和灯老疯狂的扑咬,凭借御剑以及身法枫列可以勉强躲过,可是受伤的灯老只能在地面与云七对峙。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阵阵异香。
数枚五颜六色看上去品相不好的丹药被灯老用气包裹着送入口中,霎时间庞大的碧绿色灵气将地下点亮,灯老那破碎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样。
“润物灵神阵!”
灯老脚下浮现出翠绿能量凝成的缥缈光圈,头顶有祥和的纹路清晰可见,纹路完美的嵌入光圈中,构成了一道庞大法阵,柔和的生命力从法阵中满溢而出,全部滴落在了干尸群上。
囚禁在干尸体内的灵魂脱离了李栀的掌控,在这足以滋润灵体的生命力下恢复了短暂清明。
“哼,你以为我感受不到这种人间邪法吗?我早就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了!你想比数量?那就看看谁的帮手更多!”
支撑阵法的能量转变为紫色,法阵竟然开始了逆向运行,原本温柔的灵体突然变得狂躁,剧烈生长着拼接在一起,躁动不安的灵魂波动充斥着地下空间,不一会便化作了一群怨灵。
“……”
李栀见此情形拔腿就跑,转身想进入婚房中挟持桦宁,不料怨灵凝聚一处化作参天厉鬼,阻挡在了他的前方。
“李承恩!你还在等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地下更深处传来的爆炸声吓得灯老一个踉跄,他连忙低下头,警惕的看着脚底。
金属台阶轰然崩塌,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向了灯老,沿途所及的一切皆如薄纸,无法抵挡那巨手片刻。
碧绿法阵连同灯老的身体被拍的粉碎,而巨掌的主人也终于现出了本体。
那是贯穿了上下两层的虚影,手捏定心决、盘腿脚朝天,最中心的位置处有一个外表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眯着眼睛嘴角含笑。
男孩儿淡定的用手指向参天厉鬼,一根近乎实体的能量光棱如飞梭般射出,霎时间气浪朝两侧席卷而去,轨迹上留下了数道漆黑的裂痕。
那参天厉鬼还未来得及发出嘶吼,就化作了飞烟彻底消散于空气中。
他是李栀在玥雨的帮助下从一处禁地救出的大能,大概是感念李栀恩情的缘故,他改名换姓并答应守护李栀十年,由于修炼功法的原因外表永远停留在十岁,其实他的真实年龄已然九百岁了。
“法天象地?!”
枫列瞳孔缩紧再一次被云七抓住机会,这次足足有三十六道肉眼难见的线,从躯干部位直到脚踝将他紧紧缠绕,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尖响,云七心念一动将枫列四分五裂。
本就是能量构成的身体与线碰撞发生了爆炸,溅起的彩色能量波纹向四周飞散,他那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被崩飞数十米砸到墙上、棚顶上,地下空间顿时滴起了阵阵血雨。
四散开来的躯体急剧消耗着能量,枫列的身体复原了,却也多了数道殷红。
灯老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在灵力的控制下服用了一颗黑炭般的弹药,那破碎的身体被药力快速治愈,几乎转瞬间就完好如初,云五见状上步冲拳直击灯老倒地的方向,云七也从乌云中显形。
天上的雨滴露出了真正面目,那是无数根头发粗细的线,不断加速下落甚至撕裂了空气,此刻在他的控制下全部飞向了灯老试图将其绞杀。
原来云七一直在戏耍枫列。
狂躁涌动的能量充斥着每个角落,黑暗的地下城中只能凭借感知和点点微光,不知不觉电梯口的亮光消失了,仅剩下场中颜色各异的灵气与能量碰撞产生的爆炸光芒。
李承恩护在李栀身侧聊着什么,云五云七则是与灯老周旋。
没有一个人在意枫列。
红莲悄然绽放,每一朵花瓣都好似被鲜血染红。
那把丹朱御剑闪烁着瑶光,盘旋的灵气如沧溟浩荡。
鲜红在天空划出一道分离线,毫无阻碍的穿透李栀胸口,却不过是触碰到一片残影罢了。
哪怕是努力的天才,哪怕是拼尽全力。
A级终究是A级。
是啊……能成为S级的,有谁不努力?有谁不是天才?
远处的灯老正疯狂的嗑着药丸,此刻放在外界一粒都能引起疯抢的灵药,像糖豆一般被他疯狂洒进口中。
枫列明白,那是在嗑命。
强盛的气息冲天而起,细小的线条竟然被短暂的隔绝在外,呈圆弧状包围灯老,形成渗人的密集麻团。
枫列感受过那轻柔细线所蕴含的恐怖力量,看到灯老被无数细线缠绕心都凉了半截。
碰撞的爆炸声,空间的撕裂声,诡谲的震荡声,液体的流淌声。
无力。
那一次的绝望感时隔多年再次来临。
要赶紧想个办法……
快想啊!
插在台阶上的‘桦叶’正不断震颤着,枫列死命的咬牙嘴角流出鲜血,双目通红的看向李栀,三元归一体像是被火焰点燃。
“最美好的景色就是明天吧?可惜我看不到了……”
说话间,‘桦叶’消失不见,破空的声音如刺耳鸣啸,引得李栀捂住耳朵,这一次丹朱御剑紧随其后向他飞来,任李承恩闪转腾挪依旧没有丝毫作用。
“你也一样!”
就在李承恩抬手试图阻拦的一刹那,‘桦叶’如冲天烟花一般绚烂的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了他背后的李栀,那本源下品帝器的碎片却被他尽数阻挡。
“聒噪的虫子。”
稚嫩的嗓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李承恩对枫列所在的方向拍出一掌,他浑身上下的火焰瞬间熄灭,余威将其打在远处的墙上,挤压成了一摊肉酱。
枫列与灯老的血液早已染红了地面覆盖上一层血痂,此刻不少鲜血竟然涓涓流淌着在台阶最下方汇聚成河。
那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血液,它们源源不断没有一丝干涸的迹象,侵蚀了途径的一切生命,却完好的保留下死物。
从电梯的出口不断涌出鲜血,甚至速度还在逐渐加快,那是枫列苏醒时所见到的血河,此刻已经像猛兽一样冲入地下城中化作血海了。
“这些血液不对劲,做好离开的准备吧。”
李承恩稚嫩的脸上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李栀明白事情的发展方向愈发脱离掌控了。
“把那女人一并带走!”
就在李栀踉跄起身向婚房走去时,地下城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没有灵气与能量的波动声,只有血海的流淌声逐渐变响。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跪在地上匍匐,仿佛在遥远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不需要窥见全貌,依旧让人叩拜臣服。
“怎么…回事?”
“快走,别管什么女人了!保命要紧!”
李承恩真的害怕了,他也无法抵抗那来自地表的威压。他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自由,可不想死在这憋屈的地下。
李承恩一把拽过了李栀,犹豫的看向流淌鲜血的电梯,他能感受到周遭的灵气越来越微弱,世界与他的联系也被诡异的血海阻隔。
被他用巨掌刮开的阶梯暴露出下方风景,那血海已经填满下层了。
李承恩明白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将李栀夹在了腋下,手上掐起保命决,试图直接穿越血流。
“承大道之恩,蒙雨露之情,受日月之福泽,破阴晦之孽障!”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李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李承恩带入了电梯中。
金黄的粒子光罩忽明忽暗,大批鲜血从头顶浇灌下去,顿时光罩如同被打湿的纸巾一样扭曲歪折,挤压着内部的空间。
李承恩化作一尊神像,身体闪烁着金光,将灵气输送到了最大,终于勉强的稳定住粒子光罩。
“就这样缓缓的浮上去吧。”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距离最上方的大堂暗道入口还有不短的距离,所幸电梯井道被建造的非常庞大,可以轻松容下李承恩的神尊体,也因此保证了维持光罩的能量。
就在两人稍微放松一些时,数块头骨突然从电梯井底深处激射而至,那坚硬到诡异的头骨在血海中加速到了极致,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挤压变形,还未等李承恩做出反应,就轻易的撞碎了粒子光罩。
“啊!!!”
光罩如同气球一般涨破,李承恩的神尊体也在触碰到血液的瞬间消散,大批鲜血灌入光罩内,响起了阵阵的腐蚀声。
两人在井道中被血海淹没,传出了凄厉的嘶喊声。
李栀李承恩的下场被云五尽收眼底,吓得他脊背生寒,连忙拉过了云七,一边着警惕上涌的血海,一边商议着如何逃出去。
“坐标传送根本不管用!该死的李落云,怕死怕到这种地步了?!”
“药圣,如今李栀已死,我们二人也暂时摆脱了脉络的束缚,不如你与我们合力逃出去,我保证不会再干涉你的事情了,也算欠你个人情!”
灯老忍不住苦笑。
太晚了。
电梯口此刻被彻底淹没了,枫列天裁域所波及的天花板正不断滴下鲜血,这代表上层也已经有血海覆盖,根本没办法逃走了。
而地下城的最外层墙壁采用了可自我修复的坚固星核金属,可以抵抗侵蚀的同时甚至还能加固空间,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巨大灵柩。
“你们两个,吃下这枚避瘴丹。”
灯老率先吃下了一粒,云五云七在这生死关头也不疑有他,直接服下用灵气炼化,不曾想接触到丹药的一刹那,识海与灵魂瞬间四散湮灭了。
所谓的避障丹,其实是傀儡药。
血海继续向上猛涨,从涨势来看不需多久便会淹没整个地下空间。
枫列再一次恢复了身体,本源能量终于枯竭耗尽倒在了地上,坚持不住的他合上了双目,灯老拽住他后颈的衣领一把将其丢出,让其背靠着婚房的门。
“臭小子,我没办法救公主殿下了,至少能让你们死在一起。”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意志有多强悍。
只能将自己炼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真好,不用亲眼目睹死亡。”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艳慕着失去意识的枫列。
转过身翠绿色能量冲天般膨胀,爆发出了近乎无尽的生命力。
也蕴含着他自己的生命力。
毅然决然的迎向滔天血海,在这暗无天际的地下城中绽放出短暂的微光。
…………
在狂暴的炸响中惊醒,血海已经漫延到脚底。
远超灵气元能的波动带起整个地下城的震荡,头顶那坚固的合金开始脱落,坠入血海中泛起血花。
“刚刚是?”
那穿透了层层阻隔直达地下城底部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他,遥远的地表之上,大地崩塌、天声震落。
身后冰冷的金属门对现在的枫列来说反而是助力,防止他瘫软下去的助力。
灵魂燃烧了一半,又被人强行打断,我竟然还能恢复意识,真不愧是天才啊!
“要进去见她吗?”
血海包围着枫列越升越快,一阶、两阶,眼看就要将他没入其中了。
“呵…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反倒怯懦了。”
他强撑着试图站起,指尖却触碰到黏腥,那不似血海中流淌的湿滑血液,而是干涸了不久的…鲜血。
此刻他的头脑异常清醒,很轻易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眼角划过掺杂着血丝的泪滴,嘴角也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
“没想到小时候划破手都哭着找我的胆小鬼,现在已经这么刚烈了啊。”
嗓音沙哑颤抖带着些许哭腔,他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如此刺耳。
“别骗自己了。”
没有人会听到了。
枫列背靠着门,对他来说是刺骨的冰冷。
桦宁背靠着门,对她来说是残余的温热。
血海终于上涌到脚边,他将头埋入双膝揪着头发,在被淹没的瞬间,发出了凄凉的叫喊。
身体侵蚀的痛苦声,绝望不甘的嘶吼声。
原来并不存在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在心中憎恨着一切,憎恨让他失去潜力的幕后黑手,憎恨嘲笑他废物的重臣,憎恨冷漠无情将他赶走的桦殤,他憎恨老天不公世事无常,甚至憎恨没有来拯救他的时明。
他更憎恨无能又软弱的自己。
“凭什么?”
我从小流落街头当乞丐,好不容易才努力成了万众瞩目的天才!
凭什么在我刚得到幸福后就毁掉我的人生?凭什么我所爱的人都要被夺走生命?
明明,我才十七岁啊……
胸中无法抒发的愤怒冲击着理智,太多的委屈与不甘此刻化作红莲竭尽全力绽放。
我没机会的,这血海的能级甚至超越了S级。
识海开始剧烈的燃烧,此刻灵气魂力肉身全部化作精纯元能,纯度尚不及云七的百分之一,可这对一个A级来说简直是奇迹。
哪怕那是一道元能,依然无法阻挡血海片刻。他的意识逐渐涣散,识海在一瞬间陷入死寂。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还会爱上你吧?
身体被腐化,灵魂被溶解,只留下没有生命的储物之器,以及那曾没入他灵魂中的水晶方台。
是天使也是恶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NoBattleNoLife》、《道诡异仙》、《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病娇徒儿对天生媚骨的我图谋不轨》、《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我是舰娘》、《这个主角明明很强却异常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