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向教室墙上的钟表,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确定还有时间,我将视线转向正右方的人群,那里一直是教室里最热闹的地方。
许多同班同学围在那快乐地聊天,那种气氛仿佛在说“快来和我们一起享受青春吧。”
令人无语。
居然和异性挤在一起那么亲昵地聊天!大部分同学的脸上充满了那种“肤浅”的笑容。
没错。
就是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的笨蛋肯定会因为旁边有异性和自己接触想到——
“喂,那个人不会喜欢我吧!”之类的。从而露出一看便知的“肤浅”的笑容。
这是世界三大错觉之一,超过一半的地球人都会中招,何等的可怕。但我可是强大的孤独者,才不会中招呢。
……真……真的哦。
话说回来,那群家伙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似乎可以一直聊到世界的终焉。
那种笑声感染着整个班级的空间,给他人施加无形的压力。
在我眼中他们不过事沉溺于“青春”名义的笨蛋现充。
嘁,那群该死的青春现充,给我去死吧!
“班级是一个除了学习以外,没有竞争没有纷争的地方。”
这种说法是比臭屁虫还要臭屁的说法。
班级里总是有大大小小的圈子,从我这个最后面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圈子的“差距”。
人数的差距,人的声音的大小差距,人的情绪高低的差距,人们周围的氛围差距。以及……人们在班级里持有的那种无形的,无意的,却又残酷可笑的“地位”差距。
这种差距总是由人们自己的主观和行动构成。
班级里的差距究竟是什么呢?
他(她)可以聊的欢声笑语,但他(她)却坐在座位上。他(她)拜托别人某事,别人会去做。但他(她)拜托别人某事,别人却会用虚假的借口推脱,甚至是直接拒绝。
哈……说简单点,打个最基本的例子,就是班级里的“受欢迎的人”以及“除此之外的人”。
二者总是相辅相成。但其中的差距,早就显而易见。
说什么没有纷争,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这种差距对于我这个孤独者来说一直都是显而易见,孤独者往往擅长观察气氛。
然而我现在就是想要尝试利用这种关系,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有效率的办法。
我右边的人群是班级里最大的圈子,我的目标,就在那里面。
不过我并不打算现在就行动,现在的人太多了,冒然靠近的话可能还会遭到他人的冷眼。
一切都要在午休的时候才开始。现在只能静静的等待。眼下还是好好准备下节课吧。
我习惯性的将手伸向抽屉准备拿课本,在上课前准备好课本是我的习惯。
唔,等等,下节课是啥来着?
好像是数学课。
……行吧,不用好好准备了,好好发呆即可。
我再次用手撑着脑袋,心想放弃这节数学课。偏头看着窗户外略微变化的风景。
今日是晴天,远处的街道上车辆稀少。
人也是如此,不停地来往,却不会有交集。如果打开窗户,或许还能听到些许鸣笛声,操场上有班级正在上体育课。教学楼前面的道路旁整齐地排着大树。阳光很直白地照射到树叶上给予温暖,使之进行光合作用。
仅仅只是因为有着温暖的阳光就有种春天其乐融融的感觉,阳光还真是厉害呢。
但是,树下的草木却无法受到这种恩惠。
呵,现在都还很平静。我对此发出感慨,感到安逸,满足,以及一丝不安。
脸上挂起了和平常一样的的表情。在这种和平的情况下,上课铃声如往常一样响起。
意识渐渐地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我再次自觉地将眼皮慢慢合上,然后……很自觉地睡着了。
所以说数学课我是真的没办法啊。
……
“……咚,咚咚。”
嗯?来客人了吗?谁啊?多半是上门推销的吧。
我挥了下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触感有点奇妙。
一边说不需要推销。然后——
“都这样敲桌子了,还可以肆无忌惮的睡觉。真是悠闲呢,叶语夫同学。”
纳尼?
强烈的危机感从内心深处爆发。
对呀现在是在学校!耳边的声音把我吓得冒冷汗。
我浑身一颤,立马抬起因害怕而僵硬的脸,看向站在我旁边双手抱胸的凌之雪,相对的,她以冰冷可怕的眼神俯视我。
她的眼中似乎包含了多种可怕的东西,那是无语,愤怒,甚至是嫌弃!难道是在嫌弃我的睡相?好害羞!
我连忙看向钟表,已经到午休时间了。
又直接睡了一节课,真不愧是我。
大部分同学应该是去食堂或者小卖部了,只有几个人还留在教室里,并没有注意我和凌之雪。
“额,那个,不好意思。”
“你解决了男生那边吗?”
嗯?啊,说的是请男生参加学习会的事吧。这才过了一个小时,怎么可能解决?更何况是我。
还有不要用“解决”这种说法啊,像是暗杀一样,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去当暗杀者把那些差生都解决掉吗?
“那个啊……抱歉。”
“看来还没有解决对吧。”
“毕竟我真的和班里的其他男生不熟,邀请什么的有难度。再说了,你也没告诉我学习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也就是说是因为我没有交代清楚,所以你才没有行动呢。”
凌之雪的眼神仿佛变得更加鄙视,听她这语气是生气了吧,肯定是生气了吧。
“啊?我不是那个意——”
“没和你交代清楚确实是我的过失,我会反省的。我现在是想问你你打算怎么解决男生那边。”
如同工匠用铁刀强硬地将器具多余的部分截断般,凌之雪干净利落地打断了我的辩解。行行行,我坦白可以啦吧,还请留我一命,千万别把我整个人“截断”了。
我并不打算也没必要在凌之雪面前隐瞒。就直接说出了我那自以为很高明的计划。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外包’啦。”
“......哈。”(叹气)
凌之雪抬起右手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幅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很正确的办法不是吗?至少对我来讲是的。
“我认为这不是值得提倡的做法。”
“我这样做应该是最有效率的办法不是吗?”
“刘江老师拜托的是我和你。将自己的责任甩给别人,这是懒惰且不负责任的行为。”
哈?
我理解凌之雪说的话,我也确实是想要偷懒,但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去接触那些人。
在这开学后的一个月里,我也对这个班级有了些许认识。
在这个班级里,需要去学习会的人大多都是现充,沉醉于“青春”这一虚假名义中,整日忙着体验校园生活,和熟的同学享受娱乐。
这类人完全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突然被邀请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学习会就更不用说了,十有八九会拒绝,甚至可能会被冷眼相待。
再者,我在班级里本来就是孤独者,和所有人都不熟,被我邀请的话肯定会显得更加莫名其妙。
所以委托别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嘛,我可不是为了偷懒才这么做,只不过是认为这个办法更好才这么做。”
我依然坚定我的想法,正面对凌之雪做出了反驳。
“那样做不过是将问题施加给别人。”
“只要拜托适合的人就可以了,比如说那些受欢迎又乐于助人的家伙。只要他们不觉得有问题,那就算不上问题。”
在我向凌之雪辩解的时候,教室里其余的几个人也离开了教室,眼下教室里只有我和凌之雪。见到附近没有人,凌之雪整理了下本就没有皱纹的校服裙摆,坐到我旁边的位置。
她的眼睛看向教室前方,不过我想,她看的不是教室里的某一样事物,而是整间教室。这个我并不确定,因为我并不了解她。我只能看见她清澈的眼瞳。
“你果然是那种不受欢迎的人呢。”
“唔!”
直球进攻!
为什么突然说我不受欢迎呢!那不过是我不想和别人接近罢了,绝对是的!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心机梗塞一般,不对,是心肌梗死!我差点忍不住心中的痛苦想要伸手捂住胸口了。
我算是明白了,凌之雪是想要暗杀我,利用话语使我心肌梗塞。估计是因为我的理科成绩差所以认为我也需要“解决”吧。
喂,你可得赔我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啊!
嘁,没想到第一个暗杀目标居然是我吗,不愧是凌之雪呢,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惯犯,差点就被她得手了。叶语夫你可是踏上孤独的强者啊,不能就这样轻易被她得手!要反击!
我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尽量使自己的脸不要表现出痛苦。
“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凌之雪依然面不改色地直视着前方
“从在学校里的这段时间就可以看出你不受欢迎。”
“那只不过是我不喜欢去和别人接触,喜欢一个人罢了。”
“打算否定现实吗?叶语夫同学。或许确实是这样,但至少在我看来你不受欢迎是因为你自己本身的问题。”
本身的问题?哈,这种说法还真是让人火大。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嘁,简洁的回答反倒是不明不白。
我大致有点了解凌之雪这个人了,也可以猜测她的话语的意思,但我并不认同。
无法与人顺利交流往往都是双方的问题。
他们喜欢“欢乐”的交流,然而我却不认同,因为他们的交流会让他们陷入虚假的“满意”之中,冠上“青春”的标签,成为他们“自满”的原因。
而我……则对他们极度厌恶。他们......也无意与我交往。
“呵,问题?我倒不这么认为,我可是一个还算优秀的人。”
“?”
凌之雪扭头看向我,眼神表达了她的疑问。我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自豪地说道。
“语文考试每次都是第二或者第三名、有着高度的逻辑思维、而且长相......也还不错。”
凌之雪用手扶着下巴,像是动漫里人物思考的动作,抿嘴笑了一下,那可不是什么开心的笑,那绝对嘲讽的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动物园看猴子表演,觉得有趣。
“语文测验并不难,我每次语文测验都是第一。你所谓的逻辑也不过是自以为高明的歪理。至于长相……抱歉,叶语夫同学原来失明了呢,我居然现在才发现,真是失礼了。”
“为什么!啊?我的长相应该还不错啊!”
“能将那样死气沉沉的眼睛说是‘还不错’,这份坚强估计就是你唯一的优点呢。”
啊,是啊。死不悔改,唔,不对,是坚守本性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优点。
如果像我这样超越多数人的优秀的孤独者都只有一个优点的话,那么估计世界上至少有一半的人没有优点。那会是什么景象啊?一半以上的地球人都是没有优点的恶人,那是什么?世界末日?呜,好可怕!
“那只不过是每个人的审美不同罢了,也有人认为我这个人还不错呢。”
“请不要扭曲事实,叶语夫同学。仅仅是否定事实就已经够卑微了。”
“确实有人说我还不错啊。”
“那么可以告知是什么人这么说的吗?”
“呃……”
其实真有三种人和我说过。
第一种是老妈和其他长辈。
比如说帮忙做家务的时候,他们或许会说一句“做得不错呢”,甚至有时会给我点劳动费。当然给的不多,最多20块。不过在我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劳动费了,他们以“你现在已经长大啦,要学会帮大人分担家务。”为理由,让我打白工。
嘁,青少年也有人权的好嘛!劳动既是权利也是义务,他们上初中的时候没学过吗?靠这种蹩脚的理由榨取我的劳动力,家里的长辈果然是封建社会吗?不对,他们都没给酬劳,那岂不是奴隶社会?!
第二种人是几个说话不算数,虚伪的女生。
当我像她们表白的时候,她们总是会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摆出一幅很为难的样子说“不能当朋友吗”,贴心点的还会补一句“你其实是个好人”“你其实还不错”之类的。但是等到晚上就会发现她们不回你的邮件。第二天最多和你尴尬地聊几句,第三天就会无视你,把你当做陌生人。甚至是把告白这件事当做笑料和别人聊天。即使是现在想起那群**都会像吃了蛆一样的愤怒又恶心!
第三种,就是游戏角色了。
呀,不得不说现在的养成游戏真的是做得越来越生动了呢,点击游戏界面的人物语音泡会出发各种悦耳优美的语音。比如说“舰长今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除了某某,我最喜欢舰长”之类的。实在是感动人心,世界一定是因为有这种美好的东西才变得拥有希望!可惜我不能直接说出来,太害羞了。对不起,各位女武神们!呜呜呜。(出自游戏《崩坏3》角色语音)
“总之就是有啦。”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企图用这种说法糊弄过去。凌之雪似乎是不打算放过我。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
“看来是不好意思呢,算了,我大致可以猜到了。叶语夫同学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这么可怜呢。”
“唔,你猜到了什么?”
“在我看来,你之所以一直形单影只,是因为你那烂透的性格和扭曲的本性呢。所以才会无法和别人交流。”
“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
“确实,有可能比这更加严重。说不定是你根本就没有交流能力才无法与别人交流呢。连虫子都有一定的交流能力,而你却没有,真是可怜呢,叶语虫同学。”
“刚才你是说了‘虫’吧,呐,说拉吧。听好了,我不过是觉得没必要和他们交流所以才不去交流,不想说废话罢了,才不是自己有问题。”
“你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问题。”
啧,这个女人真是“刀枪不入”。
正当我想着如何反驳凌之雪的时候,教室门被突然推开。
是刘江老师,他笑着看向我和凌之雪,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商量解决计划吗?”
“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这个男人根本毫无自觉。”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吧。”
凌之雪向刘江老师详细地讲述了整段对话,刘江老师一边听,一边“嗯”地点头。令我惊讶的是,她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真正地陈述事实。
“……就是这样,我认为他的做法并不值得提倡,需要纠正。”
最后倒是加了一句自己的见解,还真是不饶人呢。为了不让刘江老师误会,我立马解释道。
“所以说不是的,我是因为这个办法更合适才打算这么做。”
“你这不过是在逃避问题。”
“所谓逃避问题不过是承认现在。改变是逃避现在。那么为什么不能承认现在?这何尝不是一种强大?”
凌之雪听完我的话后,眉间变得凝重,清澈的眼睛盯着我,略微用力握住双拳。
“那样的话,没有人可以得到真正的帮助和未来!只能止步不前!”
“凭什么不能将现在看做——”
“好啦好啦,两位都消停一下。”
刘江老师拍手,示意让我们停下。然后做样地咳了一声,面带满意的微笑。
“你们两个都很有想法呢,也都有成熟的一面,不错呢。嗯,值得表扬。”
“那么,你们应该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吧,‘无论是什么理论,都要经过实践和考验才可以看清本质’”
“这是谁说的?”
“别在意那么多。”
绝对是刘江老师自己编的。
“总之,你们真的想分个高下的话,就利用这次委托,看谁可以处理的更好,这样就可以知道差别了。还没去做就下定结论,为时过早,如果试过了却依然选择别的方法,那么不管出于什么想法都暂时可以理解,没必要太过严格要求。”
刘江老师的话直接说出了正确的解决方案,直接说出了这场对话的问题所在。我和凌之雪都低着头。刘江老师看到我们的样子,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我想那是欣慰。
“那就这样啦,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后又毫不犹豫地走出教室门,慢慢将门拉上。教室里又一次只剩下我和凌之雪两人了。我们都沉默了几秒。
“那就按刘江老师的办法吧。”
“啊,赞同。”
“还有一件事,这个给你。”
“什么?”
凌之雪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莫非是情书?哈,也是啊,不可能的。翻开发现,里面写着几个名字,还有学习会的具体时间地点。
“这些是我认为男生中问题比较严重的几个人,需要注意。那么,再见。”
凌之雪将纸放在我桌子上后,简略交代了几句,很飒爽地转身离开了教室。
我看着手中的纸,发现字写得很不错,并不花里胡哨,又不生硬。转头看向凌之雪离开的背影。发现刚才和她对话到后面并没有紧张或者其他感觉。
高挑的身姿。黑色且有光泽的长发看起来就很顺滑,随着她的脚步摆动,微风吹过,秀发飘扬。可以略微看见白皙的脖颈。
“哈。”
心中有一种奇怪的疲倦感,倒也真是服了凌之雪这个人物了。
没办法了,只好先去做了。
托起疲倦的身体,带着麻烦的心态走向了教室门。
外面的情景和我先前看到的似乎没有变化。
只能先去做了,感觉有种莫名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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