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是山的彼岸,梦是现实的彼岸,幸福是不幸的彼岸,死是生的彼岸,天空是蒲公英的彼岸。
你终究成为了我一生所不及的彼岸。
我读完蝉菲写的信,手颤动着,带着同样颤动着的心情。
我只要去找蝉菲就行了的,蝉菲想要的并不是什么流星雨,从一开始那就是蝉菲想让我看到的。
一直以来,我都在做些什么啊……
认为蝉菲离世就是故事的全部了,明明什么都不懂得,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去做……
不过,现在也并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了,毕竟都有明白蝉菲真正的感情了。
我翻开了蝉菲的画,那些蝉菲画下来的回忆。
这些画,好像是在我们认识不久之后就开始画了的,当然,也可能是那之后才按着记忆画出来的。
(下文注:【】里的部分为蝉菲记述在日记里的当时的心理活动,“”里的部分为写在画上的文字。)
女孩站在蒲公英原野之上,少年走过那里,相互看向对方,还有细致的蒲公英种子在飞扬。
“终于又遇见了。”
上面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我找到他了,终于找他了,要是能说上话就好了……】
一棵树下,女孩指着少年的脸,少年的脸通红。
“就像是被春天晒红的花朵和虫豸。”
【沐天的样子好可爱。】
少年和少女站在高中的门口,看着里面,眼睛里透着看向远方的深邃。
“等以后吧。”
【一起上高中,真期待这样的以后啊,真希望沐天能够和蝉菲一直在一起。】
少年坐在床上,少女坐在椅子上,抱着兔子布偶。
“蝉菲来做沐天的家人吧。”
【笨蛋沐天,家人当然是妻子啦,为什么会有人想到妹妹啊?妹妹笨蛋!】
少女拿着勺子,喂少年东西。
“我们一起吃吧。”
【明明说着给沐天做便当的,因为沐天没来上课就帮助过我的一个没带便当的同学了……
现在好丢人啊!沐天会讨厌我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少女的脸贴着少年的脸,二人的眼睛大睁着,嘴唇贴合在一起。
“不关蝉菲的事!”
【嘿嘿,抢夺初吻大成功(虽然只是意外就是)】
周围都是水和鱼,少年和少女手牵手站立着。
“总有一天我们会去的,因为是我们约定过的海。”
【一定也懦弱着吧,沐天,但你也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坚强,才走到了如今的样子,以后的沐天大概会被认为是个非常历害的人,甚至会被认为是天才,你不会承认的,因为你知道这些东西的重量,你觉得是内心的懦弱和恐惧让你变得更强,不会是这样的,让人变得强大的总是内心的坚强,如果没有这份坚强,那些懦弱和恐惧只会压垮一个人。
好希望看到以后沐天坚强的模样。
好像被囚困在玻璃囚笼里的鱼啊,就这样哪里都去不了,身体也会越来越差,我不明白未来会是如何,好像未来因着它的没有到来而显得虚幻不可靠……
我好像也被深埋在了水底,如果是海底的话,应该很不错的吧……
不过,因为沐天说了那样的未来,我应该去相信着,因为这是我和沐天的水族馆的约会。
水族馆约会大成功!要写下这样的文字才行。】
在树的下方,女孩将画着爱心的信递给少年,腼腆羞赧表情。
“桃花象征的是爱情哦,沐天,才不是死亡,情人节那天,蝉菲想要送出去的,和没有送出的遗憾……”
【我躲在树后,等到沐天的到来,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终于来了,只要跳出去,对他说——蝉菲喜欢沐天。 我们就能够交往了的,但是……但是……
我看着医院给出的通知单,我大概看不到来年的春天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
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啊……这样的命运,真是糟糕透了,明明好不容易遇见了沐天的,明明以为幸福能够有那么一点点靠近了的……
在长久的犹疑之后,我还是没能够向沐天告白,因为会更加悲伤吧……】
少女指着电影,对少年说着什么。
“大概以后也很难忘掉吧。”
【沐天挑选的电影,还真是宇宙第一有趣呢。】
长椅之上,少女靠着少年的肩。
“真的是像情侣一样了。”
【耶耶耶!情侣!】
暖色的阳光下,空空荡荡的摩天轮。
“毫无疑问是天才吧。”
【真的会是天才吗?既然沐天这么说了的话,那我就是天才了吧,嗯,一定是的。
明明是一直以来什么都做不到的我,也终于有人会认可我了吗?】
同样是少女和少年抱在一起,不过是在病房里。
“沐天每天都在欺负蝉菲,最后还把蝉菲弄哭了。”
这一幅……是那个时候的啊……
我让目光停顿住,好像会有一段时光也停留在这里一样。
【即便是小小地任性一下也没关系,沐天一定会原谅蝉菲的嘛。】
一个简略的跳伞的人。
“蝉菲的愿望——跳伞。”
还有旁边我画的,线天粗糙的肌肉男子,拉住了那个条伞的人。
“阻止蝉菲跳伞。”
宇航员。
“蝉菲的愿望——去太空。”
只有文字(文字都是蝉菲写的)。
“那我就嘲笑一下蝉菲的幻想好了。”
一个像苹果一样的东西。
“带蝉菲去一座岛。”
漫天纷飞的蒲公英。
“去蒲公英的原野。”
“在纳米比亚看星空。”
“一起荡秋千。
“一边骑着轻型机车一边吃着冰淇淋。”
“躺在全都是兔子的岛上。”
“用巨大的咖啡杯来喝咖啡。”
“在雨天撑着同一把伞。”
“下国际象棋。”
……
还有两幅漫画,是在那之后,蝉菲细细画出来的:
老人坐在椅子上,对另一个老人说:不准喝咖啡,因为心脏病就快要好起了,另一个老人笑着,说这就是最后一杯了。
那个时候,我和蝉菲说过的……
老掉了的我,遗忘症严重了起来,对老掉了的蝉菲说:不准喝咖啡,因为心脏病就快要好起了,老掉了的蝉菲只是笑笑,每次都说这就是最后一杯了
老人站在门口,看见另一个老人,说:好久不见。老人微笑着回应着:好久不见。
等蝉菲也记不清物事,每一天看见沐天,都会想起是那个小时候看见过的小男孩,会说“好久不见”,而沐天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记忆在这里逐渐苏醒,两年之前,关于蝉菲所有的记忆,那个时候,明明是那样的开心着度过的。
“对不起,蝉菲……”
那样开心的时光,仅仅是留下遗恨,都是很抱歉的。
【好开心啊,和沐天一起画漫画的时光,虽然我们画得都很简单,但比以前要有趣得多得多,沐天!蝉菲以后还要画画!
虽然是不可能的啦,不过,在日记里写写还是可以的吧……】
少年和少女一起走向摩天轮。
“蝉菲的第五个愿望,和沐天再一次去摩天轮。”
【才不是自杀,沐天。】
当我想把画都整理好,试图把信收进信封的时候,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两张纸。
我拿出来,上边写着:
给沐天的画,答应过蝉菲的哦,这些是保留下来的幸福,在看到画的时候,要感到幸福才行。
诶?蝉菲留给我的画,不是那些平时画的东西吗?
我打开里边的两张画,如同触电一般的惊愕。
画是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因为,它们或许算不上是什么画……
第一张是起伏不定的心电图——全部是由“沐天”两个字组成的。
第二张,同样的由“沐天”两个字组成的心电图,但心电图变化更大,最后只剩下了直线……即便到了生命的尽头,余下的也全部都是“沐天”。
我恍然间懂得,这才是蝉菲全部要说的了吧……
在第二张纸的背面,写了一句话:
桃花最后象征着的,一定是爱情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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