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休不由得扭住鼻子，缓缓走进利翁的房间。
推开门又是更加强烈的味道，看来源头就是这里。
利翁背着门站在桌子前，弯下腰好像在拾捡些什么。
“小子，来等正好，帮我收拾了。”
利翁注意到卢休的存在后缓缓说道，随后站起来扶住腰，看着痛苦的表情，应该是弯了很久了。
“利翁先生，我应该做什么？”
“这些。”
利翁用手指了指地上。
地板上横七竖八地放着许多瓶子，仔细一看基本都是破的，刺鼻的酒味从里面荡出来。
利翁刚刚应该是在捡拾碎片，不过看这分量，恐怕利翁一个人要忙很久。
“地上的玻璃碎片吗？”
“知道了就快干。”
“利翁先生，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关你小子什么事，管那么多干嘛？还不赶快动！”
利翁不知何时走到了桌子旁。
卢休弯下腰将碎片捡到一旁的垃圾桶内。玻璃还是很锋利的，卢休不得不格外小心。
“今天晚上你提前半个小时走。”
“诶？！”
“帮我给恩瓦克先生，就是上次让你送酒的那个老板，帮我给他带个东西。”
“顺便告诉他，他订的酒没了，两周后我送新的给他。外加代我道个歉，你可得礼貌点，小子。”
“别把你那乡巴佬的姿态给我摆出来。”
说罢，利翁就转身蹲下翻找着什么东西。
卢休一边应付一边捡着碎片，并一直盯着利翁直到他站起来。
翻找了不到一分钟，利翁掏出来一张羊皮纸和钢笔，蘸了蘸墨水后坐下来开始写东西。
卢休弯腰听着沙沙的声音直到利翁开口。
“帮我把这封信给他，你敢弄丢了就辞了你……”
“好的，利翁先生。”
这件事并没有让卢休格外在意，但是他却有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进入伦宾酒馆。
接下来的一天内，卢休一直都很兴奋，若是能找到或者问出什么消息，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傍晚，六点五十左右，卢休来取东西。
“等等小子，还有……”
利翁思考了好一阵子，不停地原地踱步，仿佛在纠结什么天大的难题。
“你把这个也带上吧……啊，不，应该是这个……好像也不对……”
利翁站在自己的酒柜面前，不断取下一瓶后又放回一瓶。
“就这个吧，三年前的，嗯，不错的酒……”
利翁将酒小心翼翼地用丝绸巾擦拭，然后铺了大概两三层的布料，将酒放在了一个黑色的精致木盒里。
卢休再一次见识到了利翁的吝啬，那瓶酒貌似是最便宜的一瓶，并且利翁好像早就想扔掉一样。
但卢休不明白利翁要是早就想扔掉，干嘛要演戏来表达自己犹豫了很久呢。
对于一个小孩子，这是没必要的无用功。卢休如是想道。
利翁将木盒推到桌子边，卢休鞠了一躬后就离开了赌场。
走之前利翁塞给了卢休一张小纸条，是一张干净的羊皮纸，上面印着一个卢休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图案。
乍一看是信封样式，其实并不然，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利翁告诉卢休，到时候把纸条亮出来，他就能进入酒馆直接面见恩瓦克了。
刚出赌场的门，一种怪异的光芒就射了过来，在地上扯开了层层的褶纹，可是无论怎么扫视，都无法看到月亮所在。
卢休心思并没有在奇怪的月相上，他抱着盒子一路狂奔在寂静的街道上，不时会传来酒瓶碰地的清脆响声。
“今晚一定要……”
但是，随时风不断撕裂耳边的空气，一个想法在卢休脑子里不断回荡，用力击打着他的脑门。
卢休很清楚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
现在最晚也只有七点，商贩们大多都是七点半回家，现在他们或许还会在商铺。
这是难得的机会，平时卢休是绝对撞不到的，但是如果先到伦宾酒馆再返回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如果能观察到商贩们的举动是否与回家时有异常，可能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但是卢休也不敢肯定绝对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东西。
若是等到七点半再到酒馆，这时里面的人最多，恩瓦克不一定有时间接见卢休。
卢休很纠结究竟如何选择。
他不由得放满了脚步，大脑快速运转，但仍做不了决定。
♢
随着慌乱的脚步声，路边的积水被溅起的声音不断督促着卢休的步伐，耳边不断传来风撕裂空气的呼呼声，黑云在天空徘徊，寻找着月亮的影子。
卢休没有去到商区，反而因为片刻的思考耽误了时间而加快了脚步。
商区的商贩们已经希望很渺茫了，对于立下誓言的成年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
但这一次去酒馆的机会却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是或许之后不会再有的机会。
卢休曾经也想过用探望母亲作为理由进入酒馆，但要是那时候母亲不认这个儿子，卢休的处境会很尴尬。
虽然就平时对于恩瓦克先生的观察来看，恩瓦克或许不会如同利翁一样将卢休赶出去，但卢休若是再想进去，恐怕会变得更加困难。
恐怕会被找各种理由糊弄过去吧。
一个转角，再一个转角。
一洒黄光印在了不远处的地上，喧闹的交流声混杂在不断传来的桌子拍击声之中，时不时还有一阵大笑，卢休意识到自己到了。
与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不过那时候是白日。夜晚的伦宾酒馆，卢休还是第一次看到。
卢休视线被钉在了这座建筑之上，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卢休就将注意力从这个富丽堂皇而虚伪的建筑上移开了。
卢休咽了咽口水，仔细一看，自己的腿还在发抖，这不是一种胆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
或许是出于自己不想见到的母亲，或许是对一切答案即将揭示的期待。
卢休用力拍了拍大门，如果不这样做，或许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大概三十秒后，才缓缓传来一个轻快的脚步声。
“请稍等一下！”
“喂！我的酒被你弄撒了！”
“对不起，莱普先生！等会儿我会赔您一杯的！”
“诶！巴蒂斯，你……”
“抱歉！莱普先生，有客人来了！”
很快，门开了。
随着富丽的光线一同出现的是一个女人，穿着正统的服装，白色内衬加上黑色马甲，以及修长的黑色西裤，外面还披了厚厚的黑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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