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虽然闹腾，可这闹腾也就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很快大家就被重新带入了讲师的节奏里。
不得不说，虽然个性比较残念，可他到底也是个讲师，对于控制课堂氛围还算是有些心得的。别的老师的自我介绍和扯犊子的时间几乎都比他长，可却没有一个能比他更能带动课堂的氛围，比他更能融入学生的群体。
啊...这样一想，我突然也生出了阴谋论来。
莫非“被逼相亲”、“没谈过恋爱”这些，都只是他精心准备好的人设，目的就是更快地与学生打成一片，让大家听他的课更加地用心？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
“觉得我的课上的比较好，或是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的同学。请在回家吃饭的时候，顺口跟你们的姐姐阿姨提醒一句。”
他讲着讲着又顺嘴提了一句。
看他那真情流露的样子。什么阴谋论啊一下子就都破开了，我愿意相信他真的就只是个可怜的成年人而已。
......
说回姐姐吧。
在说完那句话后，她又很长时间都不言不语，像是在听课，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真是的...明明上课的时候不讲话才是正常的。
可为什么最近的我总会特别在意这种事情？
因为太在意姐姐的心情了，所以我轻轻地呼唤出了声音。
“姐...”
说着这话时，我有将头向她转去。
我的声音不大，转动脑袋的幅度也不大。毕竟现在是在上课，我再怎么放肆，也不至于作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要在大学的课堂上讲悄悄话、吃东西或是玩手机，虽说不会像高中那样被严厉地批评，但这终归是有一个限度的。想要做这种坏事又让老师视而不见的话，最好的就是保持在那个限度里。
这个限度因人而异，根据老师的不同会有很大的差别。可是，再怎么温柔的人毕竟都有限度，最好的弹簧拉到极致也会崩溃，或是重重地弹回，给你同样力道的回击。
我已经是个资深的坏孩子了，所以我发出的声音以及我的行动，都很好地保持在了那个限度里。老师不会在意，可姐姐却能收到我的信号——我发出的就是这种“五十二赫兹”的声音。
哔啵啵哔，歪比歪比——我向姐姐发去电波。
在我眼中，那电波都已经撩开姐姐的头发，向姐姐的耳朵拜访而去。可它们进去之后就没声了，我的使者没有为我带来回信。
姐姐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目光仍旧向着除我之外的地方看去。
啊...
是闹脾气了吗？
“式，你今天很少看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在看你。”
我回味着那句话，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姐姐闹脾气的时候是这样的，她不会对什么人发火，只是把不好的东西都闷在肚子里。不伤害别人，只伤害自己。
我不希望姐姐的肚子里被那种糟糕的东西填满...
可以的话，我希望里面装的都是栗子卷，是豆沙包那样的东西。
“姐，想吃栗子卷吗？”
所以我出声去问。
嗯...是我的错觉吗？
总觉得姐姐的耳朵好像动了一下？
可她仍旧没有说话，亦没有稍稍向我这边回转身体。
“周末的时候要一起出去玩吗？”
这下子她的反应就明显了。
从我这边都能看到她在轻轻地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东西。
可是她仍然没有说话，仍然没有看向我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思来想去都找不到问题到底在哪里。
于是，我开始发挥我那做阅读理解的传统艺能。
“式，你今天很少看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在看你。”
我将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把主谓宾定状补去了个七七八八，将那零零散散放置在言语中的意思拼成了“看我”这样的短短的言语。
啊...原来这个就是姐姐想要的。
她把解法早就放在了问题里。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
来吧，折部式，来吧。
你知道你该怎么做才能让姐姐感到开心。
只是擦破点脸皮...总不至于让你死在这里。
于是，我将整个身体都向姐姐那边转去。尽管下半身因为有椅子卡着，无法完全转向那边，可是我的上半身体已经完全向着姐姐那里。
再不会有学生比我更加嚣张了。
这哪里是说悄悄话啊，也就是坐在后排旁听的校长才能做出我这种事情。
作出这般大的动静，姐姐自然不会没有回应。
“式，老师在看你啦...”
啊，我知道。
尽管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可是讲台那种居高临下、可以放眼整个教室的地方，绝对不会漏看我们这里。
很多时候，学生偷看大腿上放着的闲书，或是在书本叠成的堡垒旁边偷摸手机，其实都被老师看得一清二楚。“我已经看了你很多遍了，你实在太过分了所以我才走下来叫你”——老师常说的这句话可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理所当然的...
“看吧，老师想要的就是这样甜甜的恋爱...”
讲师的声音和人一同走下讲台来，随之带来的还有班里所有人的视线。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和姐姐，看得我们缩起肩膀，想要将自己整个人缩进衣服里去。
我的身体都僵硬了，一时间无法将身体回转过去
然后讲师对我们笑了笑：“这位同学，你的女朋友是很好看啦，可是上课的时候也要偶尔看着老师这里。”
他说完后，班里的不少人都发出“yo”的声音。
我说不出话来，脸烫得异常，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作出点脑袋的动作，表示答应。
他真的很给我面子了，没有责怪我，只是用着这样诙谐的言语，既提醒我又活跃人群。
可我的脑袋还是沉沉地向下低去。
“真是的，式，你在做什么啦...”
姐姐的脑袋也在向下低，我们以极低的角度交换着目光。
然后我说：
“姐，你今天很少看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在看你。”
尽管羞耻，但我不会为此而后悔的。
姐姐，我怕他们的目光。比这还怕的，是你不再对我流露笑意。
我知道被忽视的感觉，像是在人群之中说了一句话却被立刻掩盖过去，像是告诉某对夫妻自己很饿却不被在意，也像是在深夜的诊所，只有两个小小的孩子蜷缩在一起。
有很多人都曾带给我们这样的感受。
但我不想也成为那“很多人”之一，对姐姐作出那样的事情。
听了我的话后姐姐笑了笑，于是我也笑了笑。
“栗子卷还有出去玩的约定呢？”
“一个也没漏听啊？”
“都听到啦~”
“真拿你没办法...”
既然被听到了，就要遵守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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