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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贰

叁拾贰

鸿鹄者,鸿为大雁,鹄为天鹅。

自青云而起,振翅皆可上千里之外。

而古安然眼前如雪的神鸟,正是这能飞入九霄的鸿鹄。

古安然轻轻抚摸着鸿鹄的羽。

入手顺滑,却极为冰凉。

没有活物应有的那种温热。

贴近鸿鹄的身躯,没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不免有些悲切。

天地间无非这么一只鸿鹄。

居然在此地永远长眠了。

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可惜吧。

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感受着羽扇传达给自己的感情。

惊喜,讶然,悲切,无奈。

羽扇的鸿鹄羽便是出自他身上。

古安然叹息道:

“鸿鹄,羽毛光泽纯白,似鹤而大,长颈,体美如雁。

如今看来,古人所言不虚。

可惜,一旦死去,便再无鸿鹄了。

唉······”

“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挺老成。”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古安然心中一惊。

八卦阵霎时间自身后浮现。

七颗阴阳珠辗转腾挪,护在自己周身。

“谁!”

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古安然暗暗握紧了扇柄,随时准备,出手便是杀招。

大意了,居然还有人在。

“别别······我并无恶意。”

那声音似是有些慌乱。

古安然静静等候了数息,并未感受到敌意。

才有机会辨别那声音。

听起来颇为年轻,二十不到的青年模样。

估摸着无法对自己不利,古安然干脆地撤掉了七颗阴阳珠,却留下了那八卦算阵。

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你不出来和我见上一见?”

古安然轻笑道,没有丝毫松开扇柄的打算。

那声音的主人幽幽一叹。

见自己是无法让古安然放下戒备了。

突兀地在鸿鹄身前显出了自己。

入目所见,是一位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

菱角分明的面庞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银白长发随意散乱于身后。

草原之上,轻风徐徐,吹起男子长发飘扬。

一柄朴素长剑斜斜挎在身侧。

剑无剑鞘,寒光四散。

一身宽松的灰色衣袍批身,露出结实的胸膛。

并非是那纨绔贵公子。

这身衣裳平添了其三分不羁与逍遥。

“身材不错。”

古安然细细打量了番,面不红心不跳地赞美了下。

只是那语气,平淡得过了头。

仿佛是那初学戏曲的学徒,在对着台本照本宣科。

那青年尴尬万分,皮笑肉不笑道:

“正常丫头看我这打扮不应瞬间面红,转过身去?”

古安然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你让我对着一只死去的鸿鹄脸红?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你也不害臊。”

是了,那青年正是鸿鹄本尊。

青年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古安然的目光中多了些思念与怀念。

真好······

那家伙的后人都这么大了。

还是那熟悉的羽扇。

还是那熟悉的轮椅。

还是那温柔,却满溢着自信的目光。

自己却只余下那么一道残魂。

靠着意志生生支撑着自己不消散于天地。

若丫头再晚些来······

不免又想起那冠世一战。

那张睥睨天下,自傲自负的绝美面庞再一次浮现于脑海。

主君他的眼光真好。

寻到了如此出色的妻子。

“怎么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反应也慢了?”

古安然略带嘲讽的话语响起。

青年眉头一挑,青筋自额头浮现。

果然还是讨厌她。

连这腹黑毒舌的性子也别无二致。

“既然你已知晓,我也不再隐瞒。

我正是那唯一一只鸿鹄,我名长天。”

说起自己时,长天那自豪的神情溢于言表。

凭他的绝世修为与实力,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顿了顿,长天见古安然没有回话,好奇心驱使下,偷偷瞥了眼丫头。

那是······在打瞌睡?

没好气地想拍拍古安然的脑袋。

不料被丫头一个点头,给躲了过去。

惊愕间,古安然早睁开了眼。

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长天算是明白了。

好嘛,丫头看不下去自吹自擂的模样,直接整了自己一番。

老脸有些挂不上,长天轻咳两声。

“丫头,你是因何寻到此处的。”

古安然眨巴了下眼睛。

长天这一手转移话题之术不可谓不炉火纯青。

还是将情况原原本本全盘托出了。

“魔族肆虐,合鸟危急。”

八个字,令长天的心沉到了谷底。

当年他便知晓,魔族无法赶尽杀绝。

如今,又是卷土重来了。

“是什么模样的魔族?”

古安然仔细思索了下,给出了个不大确信的回答。

“非狼非犬,领头者人首兽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宛若饕餮。”

心下了然,长天却摇头道:

“饕餮虽是凶兽,却不滥杀无辜。

我与他有一面之缘,姑且了解他。

你所说的我也有了猜测。

合鸟有难,我自当鼎力相助。”

古安然带上了些许好奇与期待,问道:

“长天,你打算如何助我?”

长天顿了顿,暗暗笑着摇头,也不打算追究丫头直接称呼自己姓名。

转过身去,在古安然目瞪口呆中,掀起了一只翅膀。

伸出手在羽毛间摸索着。

有些不大妙的感觉,古安然悄悄退后了些。

许久过后,长天神色一亮。

掏出了一个木匣。

再回头时,古安然早退得远远的,差点见不到踪影。

嘴角抽搐,长天装作怒道:

“丫头,也没这么嫌弃我的本体的!”

古安然依旧是满脸嫌弃。

“你这都死了不知多少年岁了。

天知道你身上脏不脏,有没有生虱子?”

古安然故作严肃的表情终于崩不住,捂着小腹笑出了声来。

长天扶额。

古安然这是在寻自己开心。

结果自己先没能忍住。

拨着木轮徐徐靠近,伸手接过了长天递来的木匣。

轻轻晃了晃,听闻其中物体撞击木匣的声音。

“书?”

古安然迷惑地嘀咕了声,引来长天的侧目。

这丫头,只听声便能猜到是书······

连好书这点都如此相像,若非她还活着,怕真以为是她投胎转世来了。

“打开看看吧。

这是为你留下的传承。”

古安然愣了愣,心头有些火热。

打开木盒,没有传说中天材地宝出世的金光闪烁。

只有一本古色古香的小书。

静静地躺在木盒中央。

『璇玑算经』

赫然是与太古算经配套的另外一部功法。

古安然怔怔地看着那古朴却熠熠生辉的四个大字,有些心潮澎湃。

她是知道的。

太古即便是被阴阳所补充,依旧有着缺憾。

在寻安郡至于合鸟宗这些时日。

古安然从未放弃过寻找与自己身世和太古算经有关的线索。

一无所获。

而今,古安然真正体会到了“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个什么意思。

紧紧将小书抱在怀中。

露出了真心的,不带丝毫虚假的笑容。

“谢谢······

长天前辈。”

长天没有听清,问道:

“你说了什么?”

却换来古安然的一个鬼脸。

无奈笑着,温柔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眼中的感激之情可是藏不住的。

“愣着做什么,就这么抱着璇玑不放了?”

古安然似是如梦方醒,连忙打开了第一页。

与太古,阴阳别无二致。

依旧是气势磅礴的十六个字。

『璇玑于心,玉衡灼灼。』

『覆手之间,乾坤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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