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安然称其为通天塔。
其实只是隔壁炼器弟子们连夜赶工出来的塔楼而已。
一共五层，一层高数丈有余。
因此也显得巍峨挺拔。
这大比的最后一项，在塔楼里进行。
“上青天？
师姐倒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东方燕回注视着塔楼前的牌匾，字迹刚劲有力，宛若严冬松柏。
要决出大比的第一，东方燕回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算是对自己离开家门求道的检测。
轮椅碾过碎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宜人的拂面微风。
古安然悄然而至。
“辛苦你们了，经历了这些天，终于到了最后一关。”
淡淡的声音，包含着浓浓的关切。
古安然设计了这些关卡，也知对弟子们来说是一种折磨。
只是，想成为人上之人。
还是要吃些苦头。
听闻不少弟子在淘汰后突然有所感悟。
纷纷闭关去了。
究竟悟出了什么，古安然就不得而知。
古安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如春花般烂漫。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真心祝福你们。
愿你们一如飞鸟一般，直上青云，鹏程万里。”
李寻风抱着胸，笑道：
“师姐，怎么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不过是一场比试。”
却悄然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那日从一个角落里捡回宗门的姑娘。
突然成了所有人的师姐。
生生靠着自己不着调的行为，让众人叹服敬佩。
“也是，只是一场比试罢了。”
古安然似是话中有话，李寻风也没放在心上。
最近几天听古安然与顾羡鱼打哑谜已成习惯。
反正听不懂。
就不去管。
闲话不再多说，古安然讲起了最后一关的规则。
一层一人把手，是那天古安然强行留下来的别宗弟子。
五人随机传送至各层。
最先胜出者，即为大比优胜。
很简单的规则。
想赢却分外不易。
目送着五人走上了传送法阵，沉默许久的叶戚霜终于开口。
“那些弟子，都是宗门大师兄大师姐级别的吧。”
古安然没有回答。
“就当你默认了。”
叶戚霜平日里虽然性子顽劣，整一个小小混世魔王。
心地善良得紧。
“那你还让那些人全力出手。”
古安然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塔楼的第五层。
那里，星象幻灭不定。
全力出手，只是为了成阵而已。
只不过合鸟为主，四宗为辅。
“走吧，戚霜。
我们去第五层，羡鱼等很久了。”
叶戚霜其实不懂古安然，但她终究是相信她的。
推着轮椅，两人缓缓消失在传送阵的中央。
独留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
······
左丘宁睁开被光芒晃得紧闭的双眼，却被另一片强光逼得不得不合上。
警惕地拿出了长棍护在身前。
微微睁眼，才发现这一片金碧辉煌的大殿。
百余尊金佛环绕，怒目而视，梵音阵阵。
师姐好大的手笔，左丘宁不免赞叹。
大殿中央。
空闻安坐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察觉有人前来，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了微笑。
须臾间，天地浩然之气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左丘宁神色肃穆，亦是双手合十。
“原来是空闻大师，失敬。”
看来自己的对手，是关山寺的得道高僧了。
空闻苦笑着摆手。
“唉，大师不敢当，小僧无非早几年拜入山门尔尔。
厚颜无耻地称自己一声师兄而已。”
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袈裟。
一根禅杖浮现于手。
“左师弟，来吧。”
佛音再起，紧随而至的是那顶天立地的正气。
左丘宁不敢怠慢，长棍舞得虎虎生威，一身气势直冲殿堂。
势与势的交锋，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不约而同地，两人各自踏前一步。
紧接着，金铁之声响起，却是长棍与禅杖的碰撞。
这气力！
左丘宁与空闻皆是吃惊，退开半步。
虎口微震，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无人退缩，稍稍缓过劲，便又是厮杀在了一起。
没有华丽的道法，没有灵气的碰撞。
有的只是兵器与武术间最纯粹的交锋。
脚下地板层层碎裂，那破碎瓦砖，竟也成了二人对打的武器。
打得楼层亦是发出了悲鸣。
再一次的交锋，二人又是无功而返。
只有那凌乱的衣衫，与震裂的虎口，是交锋的痕迹。
“好武艺！
古师姐说我等可以使用全力，看来是不假。
左师弟，小心了。”
空闻玄奥的佛门法印在左手间盘旋错乱。
关山降魔决，破尽天下邪。
······
李寻风不禁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对面那道人。
不过二十的年岁，却有着览尽尘世的一双眼眸。
拂尘在手，真有几分仙人之姿。
只是那不修边幅的吊儿郎当模样，很难想到他是一个道士。
李寻风总觉得他的仙姿差了些味道。
突然想起了古安然。
才笑出了声。
什么叫真正的仙人，这位便宜大师姐才是。
道人一作揖，摇头晃脑道：
“贫道绝谷，是那道一门的弟子，不知师兄唤甚。”
李寻风亦是抱拳一礼：
“我只是一介粗人，姓李名寻风。
绝谷大师，您便是此层守关人？”
“正是贫道，还请多多指教。”
······
姬仟儿与姬陌儿并排站立，冷若寒霜的俏脸看不出丝毫悲喜。
眼前，却是那倾城的舞姬，与威武的武师。
是烟罗宫的弟子，和镇龙殿的弟子。
只是看那情意浓浓的模样。
姬仟儿与姬陌儿才觉得自己应当离开。
那舞姬轻轻一笑，飘摇而至：
“两位小妹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和薇。
那个笨蛋是车鸿。
便是此层的关主。”
姬仟儿与姬陌儿对视一眼。
“姬仟儿。”
“姬陌儿。”
姐妹俩话少，更何况对不熟悉的人。
一浅蓝一深蓝两柄长剑被紧握在手中。
碧海滔天。
万里雪飘。
和薇愣了愣，苦笑一下。
真是性急的丫头。
那车鸿大笑一声，便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巨柱出现在身旁。
“来！”
姬仟儿，姬陌儿皆被震撼。
却在转瞬之间掠出。
然而在眼底，担忧尽显。
自己二人在同一层，那最后一层究竟是谁去了。
······
“你是谁？”
东方燕回错愕地看向了对面那人。
那是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容貌。
甚至连腰间佩剑，也是完全一致。
只是面部线条更加柔和。
胸前也并非如此平坦。
东方燕回是赤色衣袍，她却是赤色长裙。
她笑了，笑得很明媚，在东方燕回眼中，却是感受到如地狱一般的恶寒。
她说道：
“我是你。”
“打败我。”
东方燕回拼命劝说着自己。
不可信，万万不可信。
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姣好的，也应属于自己的容颜。
她问道：
“为何要藏？”
“父母之命？”
“心甘情愿？”
东方燕回深深地低下了头颅。
原本坚如磐石的内心，只因为寥寥数字，被攻破了防线。
豆大的雨珠自脸颊滑落。
“不要再说下去了。”
不要说。
······
“轰”。
楼层震了一下。
又一下。
紧随而至的，是天雷炸响，狂风涌起，碧海与严雪的交织。
以及一阵微不足道的哭泣之声？
顾羡鱼闭上眼，感受着罗盘反馈给自己的信息。
对古安然竖起了大拇指。
“你够狠。
尤其是对那个丫头。
别人好歹是武力的考核，你却给这丫头设了个心魔劫。”
古安然只是笑了笑，轻轻摇了摇羽扇。
不狠不行啊。
“戚霜，你觉得谁会率先获胜？”
叶戚霜一歪脑袋。
“左丘宁吧。”
“为何？”
“看着厉害。”
我果然不该问你的。
古安然扶额，有些头疼，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卦象。
这丫头真能当合鸟宗宗主？
“那你呢？”
叶戚霜反问了古安然，顾羡鱼则玩味地笑着。
“我啊。”
古安然故作思考。
“谁都胜不了，除了东方燕回。”
估计明天药师峰的弟子们有的忙了。
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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