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会的日子。
狄奥斐博斯反常的租借一辆马车代步去赴宴。
坐在马车上,通过窗户俯视着沿街的人们,亚特兰特有一丝居高临下带来的情感。
不过她并不喜欢,于是便将视线放在欣赏这个城市的风采上。
甘岸城是维斯尼亚地区最大的两座城市之一,有着繁华的商业和悠久的文化传统。在商业上有着联通维斯尼亚地区与外界的重要地位,在文化传统上有着像甘岸学院这样历史悠久且久经盛名的学府。
这些体现在这个城市的精神面貌上,就是充满历史岁月的痕迹却又不乏生机活力。
在罗扎人之间流传着一句谚语:如果生在帝国,那我希望自己是维斯尼亚人。
马车行驶过繁华的商业街区后却停下马蹄,各种嘈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发生了什么?在马车内的两人疑惑不已。
狄奥斐博斯穿着一身洁白的法袍,手拿着他的那根法杖,不得不说这样让他看着还是有一些世外高人的感觉。
他拿起法杖,用顶端敲了将车夫与他们相隔的木板。
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大人,前面的道路被一群学生堵住了,暂时走不了!”
学生吗?亚特兰特好奇的将头伸出窗户,看向前方。
狄奥斐博斯很镇定,看来已经司空见惯,他问道:
“能不能从其他路绕过去?”
“大人...如果绕路的就要过关卡,还要交一笔钱。”
马夫的声音有些为难,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收入不多,过关卡额外的支出很不划算,只能指望客户付这笔钱。
听罢,狄奥斐博斯沉思一会道:
“那就等等吧!我们不着急。”
亚特兰特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她把一切的好奇心都放在所谓的学生上。
可惜,在她这个角度看,除了一群乌泱泱的黑色背影看不清任何东西。
同样嘈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亚特兰特回头一看,又是一群学生举着各种旗帜与口号涌来。
在黑色的横幅上是鲜红的口号,亚特兰特粗略的一看,大多都是:“强烈反对古尔曼帝国侵略罗扎人的共和国!”“团结的人民不会被击败!”诸如此类的口号。
游行的人群大多都是穿着黑色校服的学生,不过也不乏社会各阶层的人,穿着不凡的商人和衣衫简朴的工人也都并肩站在一起。群情激昂的氛围感染着围观的路人,不断有人加入这浩浩荡荡的潮流。
不太了解时政的亚特兰特转头看向狄奥斐博斯,疑惑地问道:
“这古尔曼帝国我知道,这罗扎人的共和国是什么?古尔曼又为什么要侵略罗扎人的共和国?”
亚特兰特是知道的,她所学习魔法的教材都是来自于这个古尔曼帝国,狄奥斐博斯的立场或许并不会与这些人一致。
狄奥斐博斯沉默了一会,似乎对于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情愿,这让亚特兰特将自己的猜想坐实。
“你,我,他们都是罗扎人,我们生活在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在这片土地的最东处生活着比维斯尼亚还要多的罗扎人。
不久前在那里爆发了革命,他们成立了共和国,可是共和国的秩序并不稳定,古尔曼帝国为了维护边境的安全向共和国进军,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我完全明白了。”
看狄奥斐博斯似乎也不愿意说更多,亚特兰特继续观望着这场游行,甚至因为想要更好的视野而几乎将半个身子伸出窗户。
狄奥斐博斯担忧的看着亚特兰特,不知道她如此关心这件事是好还是坏。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游行的队伍,浪潮越来越多,当一个人的影子从亚特兰特前直直的窜过时,亚特兰特才发现她们这个小小的马车已经成为整个风暴的中心,在这个空间里还在努力维持和谐。
“怎么回事,为什么队伍一动不动...”
亚特兰特不解的喃喃自语,仿佛是在回应她一般,马夫说道:
“大人,不好了,前面的路好像被兵爷拦住了,他们拿着枪!”
马夫说罢,就传来一声双脚落地然后跑步离开的声音。
车内的两人无语的对视,看来这个马夫见情况不妙帮她们扔这里溜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风暴似乎已经已经白热化,游行的群众面对着穿着蓝灰色军服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唱起歌来。
旌旗飘荡,人民的歌声从涓涓细流变为波涛汹涌的大海。
“起来,唱歌,我们走向胜利
团结之旗,已经在向前进
你也与我们一同前进吧
你会看见,你的歌声和旗帜在飘扬。
从维斯尼亚到罗扎伊兰,民族正在团结
而现在人民将在战斗中崛起
难道你没有听见她正在呐喊:‘向前进吧!’
团结的人民将永远不会被击败!
团结的人民将永远不会被击败!”
就在歌声最为嘹亮,人们的情绪最为高涨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枪响将这副令人动容的场景打破。
除了第一个开枪的人,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接下来的情况。而面对群情激昂的群众,士兵们心中只有紧张和恐惧,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加上已有人开出第一枪,士兵们唯一想做的事事情就是清空弹匣。
连续不断的枪声,将人们的歌声掩盖,带来的是惨叫与哀嚎。
子弹穿过一腔热血的胸膛,将黑色的旗帜染得殷红。被子弹命中的旗手倒下,原本飘荡的旗帜倒在地上,随后被慌乱,一心逃命的人们无意的践踏。
察觉到局势已经失控的狄奥斐博斯,反应迅速地在马车的前方构建出一个用冰打造的穹盾,将可能会威胁到两人的流弹挡住。
而亚特兰特在刚刚看到士兵开枪的时候似乎就陷入呆滞的状态,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看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人们。
这些当中大多还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学生,从他们还稚嫩的歌声当中却能感受到十足的力量。
而现在这些鲜活的生命却就这样一个个逝去,名为愤怒的情绪逐渐占据亚特兰特的大脑。
这并非亚特兰特已经认同名为罗扎人的集体叙事想像当中,而是最淳朴最单纯的共情,也就是人们那质朴的热血让她也感同身受。
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力量。
这句话好似别人对自己说的一样,一下子就钻入脑中,让亚特兰特感到庆幸。
没错,我应该感到庆幸,在这个时刻我拥有强大的力量。
她如此想到。
亚特兰特激动的站起,想从怀中拿出魔石,却被狄奥斐博斯一只手阻止。
狄奥斐博斯神情严肃,在这一刻他看着真的有那么几分威严,摇摇头说:
“你必须要记住,作为魔法这一人类最伟大知识的殉道者,决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去干预他们,这只会带来不幸。”
已经有些急眼的亚特兰特想要反驳,挣脱狄奥斐博斯的束缚,而狄奥斐博斯只是用法杖顿着地板,用严肃的神情表达自己作为老师的威严。
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想亚特兰特参与这件事。
于是,在狄奥斐博斯的阻拦下,亚特兰特泄气的坐回座椅上,放弃那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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