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你不会吗？”
课间，身旁的座位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张景阳的心脏猛地一颤。
“你、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才把我吓到了，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坐在林羽沐座位上的陈可佳听到张景阳突然飙高的音量，脸上露过一丝惊慌。虽察觉到陈可佳脸色的变化，但她此时正坐在同桌的位置上，张景阳想都不想直接回了一句：
“谁叫你突然坐在这里啊？”
“你管得着吗？这又不是你的位置。”
张景阳眼中的陈可佳微微仰起脸，圆润的脸上带着挑衅神情。不知怎么他竟觉得自己理亏，忍不住悻悻地转过身去。
见到张景阳不再搭理自己，陈可佳顿时感到无趣，只好将双手放在课桌上随意地摆弄起自己刚剪的指甲。
“……管不着。”张景明的声音有些不服气。
“那不就得了，莫名其妙的。”
“是你无理取闹。”
“你强词夺理。”
“你……哼，这道题我会做。”
“知道说不过我了吧？那题设鸡为未知数列方程就好，不用客气。”
瞟了一眼张景阳正在落笔的题目，陈可佳双脚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一脸满意地离开林羽沐的座位。
“我偏不。”张景阳把刚写上的“设”字去掉，想了想换成另一种解法。
教室的前门轻轻打开，被堵在门外的冷风趁势闯了进来。裤脚与袜子之间的空隙传来一股凉意，一些端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开门的方向。
如同没看到同班同学汇聚而来的目光一般，两个女孩子关上门后仍说着笑着。过了一会儿，她俩依依不舍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之后张景阳便听见身后传来椅子腿划过地板的声音。
“喂！”身后的同学拿着中性笔戳了戳张朝阳后背。
“嗯？干嘛。”张景阳转着上半身回头看向后桌的陆雪雅，他早已习惯陆雪雅用这种方式叫自己。
“你没有喜欢的人吧？”
张景阳忍住心中的讶异，不动声色地看向陆雪雅那双明亮眼睛，试图从中得出这句话的其他含义。
难道是陆雪雅喜欢他？可他听宿舍里的人说陆雪雅是在跟另一个班的人交往，但有可能他们已经分手了，毕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交往......
“我听说有人想跟你表白，让你先有点心理准备。”陆雪雅压低声音说道，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看不出半点说谎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
张景明不冷不热的回答让陆雪雅有些意外。班上的社交范围仅限于前后桌的孩子，在得知将会有人向他表白后却没有摆出那种羞涩的表情，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那你知道什么了？”陆雪雅忍不住问道。
“表白。”
“什么表白？”突然回到座位上的林羽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没什么。”张景明没有理会林羽沐而是往陈可佳的方向瞄了一眼，她正拿出语文课本和中性笔。这时他才想起快要打铃了，只好赶紧将练习册放回桌子里，把课本摆在课桌上。
林羽沐心想张景明一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臂一下压到张景明肩上，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我不打算向她表白了，你可别乱说咯？”
“哦。”平平无奇地回答后，张景明翻开课本找寻着下节课老师将会讲的课文。
听到张景明的答复林羽沐似乎松了口气，他拿出课本在座位上坐好。不一会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教室，课堂上传出悦耳的读书声。
“鸡爪？”张景明盯着刚发下来的语文试卷，上面写着他那歪歪扭扭的字。真奇怪啊，明明动笔的时候写出的字看上去还是很工整的。
上节课，语文老师发试卷后再次点了他的名字，说：“张景明，你的数学每次都考九十八九十九，比起下次数学考一百分你还不如放点心思在语文上。现在你的拼音好了很多，但是你的字还是那样，像鸡爪乱画一样。”
最后语文老师重重地叹了口气，张景明低下头躲开全班同学的目光。在张景明学到恨铁不成钢这个成语时，他不自觉地想起语文老师那声叹息。
“来，给我看看。”声音还没落下，一只细白的手就停在张景明眼前，抓着那张试卷的一角。他将压在课桌上的手臂抬起，试卷窜了出去。
“真是奇怪，为什么字会这样扭来扭去的。”陆雪雅站在一旁仔细揣摩着试卷，不由发出心里的困惑。张景明这时想起一个场景，在他教陆雪雅数学题时，自己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真是奇怪，为什么这题只需要列方程就能解，你却不会。
“你的字写得真好。”张景明拿着陆雪雅的试卷从右上角的九十七慢慢往下看，一字一句工工整整，比他以为能写出的字句还要好看。
“那是。”陆雪雅把试卷还了回来，将她的试卷拿回去放进书包里，丢下一声“走了”后就朝着门口走去，门口外的走廊里有等着她的朋友。
下节是体育课，从四楼的走廊上看下去操场内的地板还没干透。不过既然体育老师没通知说取消室外上课，班里的其他人就都会到操场上散步等着打铃。
这并非是老师定下的规定，而是大家的自觉，因为即便最后还是要回到教室上自习，那也能将自习课的时间浪费在走回教室上。比起在室外活动，很少有人喜欢把自己闷在教室里。
“今天是玩不了篮球了，去打乒乓球吗？”站在走廊上向下张望的张志远向身旁的张景阳发问。
“嗯”的一声张景阳答应下来，转身下楼时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楼下打乒乓球的陈可佳，莫名想起了昨晚她站在灯光下的景象。
两个篮球场中间的桉树枝条随风飘动，顶上传来风经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大小不一的水洼留在篮球场不平整的水泥地面上，张景阳站在男生排成的队列里，后悔自己没穿上秋裤。
“本来今天是想让你们上自习课的，但既然你们都下来了，那就绕篮球场跑两圈，跑完自由解散。还有今天不能打大球，只能玩小球。来，全都有，向右~转，向前~跑。”体育老师站在队伍前挺直腰杆下达命令。
跑完两圈后身体微微发热，张景阳赶紧趁势跑去占领一个乒乓球台。如果只能玩小球，那么学校里的六个乒乓球台根本不够想玩的同学抢。于是乎张景阳去占领球台，而张志远去拿球拍，这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分工。
张景阳拼尽全力第一个来到球台旁，但那六个乒乓球台上都已经有乒乓球拍躺在上面。他疏忽了，敌人在课间时就已经占领完毕。
“过来和我们一起玩。”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困境，林羽沐经过时对张景阳那么说。于是他和张志远加入了林羽沐的等待队伍中。
多人之间的乒乓球对抗多是采用淘汰制，先是两人采用五局三胜制决定胜负。决出胜负的败者会被等待队伍里的人换掉，而在等待队伍里的人需要记住各自的顺序。
原本在这个球台里的一共有七个人，但后来那四个张景阳不怎么熟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张志远和林羽沐。而人越少，轮到自己就越快，在打球的时候压力也就没那么大。
相对而言张景阳的球技算是还好，他在连赢几局后输给了林羽沐。
“我也想和你们玩。”在张景阳还保持连胜对上张志远时，陈可佳拉着她的朋友走过来跟林羽沐说。林羽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陈可佳的朋友并没有加入，只站在一旁看着。
之后张景阳对上林羽沐败北，张志远对上林羽沐没赢，轮到陈可佳对上林羽沐。
那是张景阳第一次观察女孩子打乒乓球的路数，陈可佳打出的球很轻很高，与男生之间那凛冽的打法不同。
直白来说陈可佳就是个新手，另一边的林羽沐比较喜欢拉球和扣球，但是他在与陈可佳对打的前两个球中并没有用往常的打法，而是配合陈可佳的节奏把球抬高。结果就是零比二，陈可佳直接赢了两球，第三个局林羽沐试图通过扣球挽回局面，球却出了界。
林羽沐零比三出局后轮到张景阳对上陈可佳。张景阳没练习拉球和扣球，因为他发现别人拉球和扣球时的动作很大，可以通过反击对方的进攻赢球，也就是说相比于林羽沐那种打出他人接不住的球，张景阳是通过反击赢球。
或许正因如此，张景阳和陈可佳打的四个球都是按着女方的节奏进行，到最后以一比三的比分告终，陈可佳胜。
连赢两人后陈可佳看上去很高兴，但她放下球拍不再继续，拉上朋友就离开了。这时的林羽沐也失去了兴致，说是先回宿舍。而张景阳则是马上拎起陈可佳握过的球拍，往水龙头的方向跑去。
“你在干嘛？”林羽沐对张景阳用水冲洗乒乓球拍感到不解，木制球拍用水洗应该很容易坏吧？
张景阳甩了甩沾满水的球拍，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洗掉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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