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刑具堆满的审讯室内,一座神圣的雕像摆在正中央,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违和。遍体鳞伤的少年被束缚在铁椅之上,他那猩红的双眼呆滞地盯着那座雕像,瘦弱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
“伦道夫·舒尔特,难道你还无法吐露出真相吗?”弗莱审讯官玩弄着刚从少年手指上拔下的指甲,借着昏暗的灯光,观察少年身上那一道道正在愈合的伤口。
为什么那种怪物会找到我?为什么他们要让我承认一个不属于我的罪名?为什么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找到我?……一系列的疑问将伦道夫的大脑炸开,他仍未从昨夜的对死亡的恐惧中走出,在无尽的恐惧与肉体的折磨作用之下,他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弗莱看见他的这副样子,身体稍稍前倾,嘴角缓缓地上扬,用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随着清脆的“咔吧”一声,手指被掰断的剧烈疼痛令伦道夫的嘴中不由得发出一阵惨叫,他的目光转向了面前这个面露微笑,五官精致的女人的脸上。
“宝贝,你怎么可以无视我呢?”弗莱拿起了匕首,抵在了伦道夫的腹部,“无论你们受了多重的伤都会痊愈,就算把你们的四肢切断,内脏挖出,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会恢复原样……所以,比起人类,我才更喜欢你们啊!”
弗莱脸上的笑容俞变病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伦道夫联想到了那个面不改色的将人虐杀的“怪物”。那神圣的骑士团服饰披在她的身上,简直就像恶鬼屠杀人类为了隐藏自己而戴上的面具一样虚伪。
如果认罪的话,就不用受到这个变态的折磨了吧……不!绝对不行,那样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吱呀——!”
铁门开启的刺耳声音令弗莱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将匕首丢到了一旁。来者是一个瘦小不堪的老者,佝偻的身姿,方形的脸庞,干瘪的鼻子,向外凸出的嘴犹如马蹄一般,这惨不忍睹的脸上有着一道狰狞歪扭的伤疤,从他的左眼一直蔓延到下巴。那华丽的教袍以及手杖,与他那丑陋的面庞格格不入。
弗莱慵懒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随意打了个军礼,有些松散的说道:“哦?这不是桑切斯主教吗?久仰您的大名,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这里干什么?”
老人完全无视了她,径直走到了伦道夫的面前,用那仅存的一只眼睛打量着这个被束缚着的可怜的人。伦道夫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便会断送自己的性命,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对着老人说道:“我……我不可能……是那个杀害了自己老师的怪物……”
“这就是我来到目的。首先,我很抱歉,尚恩·莱尔的死确实与你没有关系,这是骑士团与我们的失职。但是……”
“等一下!您难道要在上帝面前为一个血族辩护吗?您这是……”弗莱打断道。
“孩子,请你不要打断我,这样是十分不礼貌的,是那个不懂礼节的家伙让我来的。”老人的脸上挂满了严肃,当弗莱见到老人的表情时,就像受伤的绵羊遇见群狼一般,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脸上的慵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好了,简单点说,我们无法相信一个接受了血族献血的人!所以,在你的面前有两个选择。”充满磁性的男声从老人的嘴中发出,“一是在行刑台上结束生命;二是协助骑士团将血族那种怪物打入地狱之中!”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在必然的死亡和生存的可能之间,肯定要选择第二项啊!
“我……愿意把我的生命献给骑士团!”
“咔嘣!”话音刚落,老人便如同撕碎一张纸一般将束缚着他的铁链扯断。伦道夫观察着老人那布满青筋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的手臂,别说是铁链,这样的手臂看似恐怕连木棍都无法折断。
“如果你是在向我宣誓的话,那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应该用实际行动将你的忠心展现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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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是否存在于死后的世界?伦道夫会毫不犹豫地否定。那么地狱是否存在?也许这个刑场就是所谓的地狱。
辱骂声,嘲笑声,祈祷声杂糅在一起,将这夺去了无数生命的刑场填满。伦道夫借着透过面罩的视线,观察着那一个个丑态百出的人的举止,像极了在堕入地狱中的人要被推下油锅围观欢呼的“小鬼”,而自己则变成了处刑的恶魔。
他的目光刻意地避免着那被束缚着跪在自己面前少女的背影,握着银制斧子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一个教士模样打扮的人站在少女的身旁,握着手中的教本,宣读着作为血族的少女的一项项“罪行”。
“你……相信吗?你的结局迟早会像我一样的。”少女抬起了头,微笑地看着台下的一个个人,有向她扔出杂物或是辱骂她的人,有想要挤在人群前列想要第一时间进行报道的记者,有向她发出恶心的骚扰的词汇的人……已经无所谓了,她那猩红的眼中毫无生气。
濒死的少女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在伦道夫的心脏上留下道道伤痕。一切都是为了活着,我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她只是个被上帝所抛下的怪物,只不过披着人类的皮囊!我没有任何过错!伦道夫闭上了双眼……
“因为你也是……”
“愿你的灵魂堕入地狱,再不能返回人间!”教士合上了教本,伦道夫抬起了斧子……
“噗嗤!”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在刑场中散开,一股漆黑的液体从少女的脖颈处喷涌而出,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桑切斯看着那被贱满了黑色液体的行刑台,轻咬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身旁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的嘴中发出一阵笑声。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一个无辜者证明自己的方法是夺去另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嘘!桑切斯,不要打扰我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男人笑着说,“不过,恭喜你,叫什么来着?哦,舒尔特先生,欢迎来到地狱!”
伦道夫看着自己手中的染满了黑色液体的斧子,这是他第一次夺去一条鲜活的生命。他没有丝毫的感觉愧疚或是恐惧,反而像是一种喜悦,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断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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