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只会遭人欺侮，弱小的人只会被踩在脚底。
善良就该是弱小，弱小就该被侮辱。
无数次重整旗鼓，换来的只是愈演愈烈的屡战屡败。
倔强地百折不挠后，只剩下更加深邃的黑暗与绝望。
人心并非血肉生长，它被刻意打磨，冰冷尖利，伤人至深。
被它刺破的伤口里，缓缓流出了最后的血泪，让近乎疯狂的恨意得到了浇灌。
恶意在恶意中萌芽，腐朽、偏见，让憎恨开出了畸形的花。
……
在黑暗的时代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一场接一场悲剧。
……
“今年七月又初七，可怜的木匠住村西～”
“不打猎来不种地，吃饭全靠未婚妻～”
“昨日山雾浓又浓，漂亮的阿妹小脸红～”
“今夜幽会小情郎，明早嫁去小村东～”
孩子们唱着不明出处的打油歌，在山脚下即将枯死的老槐旁嬉戏着。
贫瘠的土地里密密麻麻地种植着尚未成熟的麦子，光秃秃的山坡上寸草不生——当然，除了一圈圈破破烂烂的篱笆，还有山脚下给兔子和马匪埋藏的惊喜。
不高不低的山脊上坐落着一座小村庄，这里的人们都称它为避难所，但别人只将这里称作迷村。
半年前，当大灾变来临之际，这一间小小的地下避难所成为了近五万人的新家。
然而，一个月以后，重见天日的人却仅仅七千，没有人知道，在缺衣少粮的地下发生了什么。
当最后一个人走出避难所后，一半的人都跑了，留下来的人们建起了迷村。
村民们砍光了保护他们的森林，用木材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村寨，却将所有人暴露在荒野中。
在荒原上，这样一座光秃秃的山丘持续不断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怪物猎食他们，他们也猎食怪物。
马匪猎食他们，他们也猎食马匪。
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谁也没法让他们搬离自己的家，他们习惯了这种同类而食的生活。
很快，第一批异能者出现。
迷村也诞生了不少异能者，他们靠着千奇百怪的超能力，总是能够从山下活着回来，而且带回比别人更多的食物。
于是他们成为了英雄，被迷村的人们奉为救世主，沐浴着无上的荣光。
这种安稳的日子没过太久，人群中开始传出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声音：融合度高于平均值的人，更容易成怪物的温床。
于是人们开始排斥融合度最高的人，逼他们离开村子，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可以迫害的对象，直到这些被迫害者更多的却是他们曾奉为英雄的人。
他们伤透了英雄们的心。
很快，联合政府的手就伸到了迷村，曾经的英雄们去向了更广阔的地方，丢下了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村庄。
没有人理会那些人临死前的哀嚎，没有人出面阻止这场荒唐可笑的闹剧——反正与我也无关。
“我讨厌这里。”年轻的男人坐在山腰的田坎边，眼神里仿佛有一团火。
白净的少年蹲在他旁边，默不作声。
两人的融合度已经超过了十五，在常人眼里，他们就是带来灾祸的瘟疫。
“你呢？”男人瞥了他一眼，“看样子，我俩都不该属于这里。”
“不知道……你想去哪里？”男孩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说道。
“等征兵的时候，我就去当兵，打完仗就能去城里了!”男人激动地说道，“到那个时候，我想去一次云城!”
“云城……我们一家都是从云城逃出来的，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地底下的那段日子，是整个避难所最黑暗的时候。
来到这里的人没有被怪物吃掉，却死在了阴暗的地底下，吞进了同类的肚子里。
男人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可远处的叫喊声让他又闭上了嘴。
“木匠！喂！有你的活儿咯！”
村子里的孩子们笑着嚷道。
“我先走了，拜拜！”男人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灰，赶忙回铺子里去接活了。
男孩双手撑着自己姣好的面颊，一言不发。
木匠回到铺子里，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已经在这里候了好些时间。
“你怎么……咳咳，有什么事？”木匠见了女人，心脏噗噗的快要跳出来了。
“当然是有事要拜托你做啦！”女人笑了笑，眉眼笑盈盈地却牵动着木匠的心。
“说，说吧！”木匠结巴了一下。
“嗯……你上次说的事……我同意了。”女人轻快地说道。
“嗯嗯……嗯？嗯！”木匠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答应和我交往了？！”
“咦——！！”
还不等两人有太大的反应，守在铺子旁边偷听的孩子们突然冒出来，对着两人眨巴眨巴着眼，一窝蜂地围在两人旁边起哄。
孩子们天真烂漫，他们最爱热闹，当然，他们可不管这是喜事还是悲剧。
“咋咋呼呼那么大声干什么！”
“哦，对不起……”
“哎呀，我还有活要差给你呢！”
“哦哦，是是。”
童谣里的木匠沉浸在喜悦之中，可另外一位男孩却并不好受。
“阿妹！嘻嘻！”
孩子们跟在男孩的身后，吹着口哨叫着外号，将这漂亮的男娃故意称作女娃。
男孩不理会他们，只是埋着脑袋往家走。
不知是谁丢了一块泥巴，砸在了男孩的背上，让他的背影更加狼狈。
不过没有人心疼他，孩子们都知道他没有父母，他的父母早就死在了地下。
他们也不会关心他，男孩子们厌恶他白净的脸蛋，女孩子们嫉妒他漂亮的五官。
他的存在，只能引来更多砸向他的泥块。
男孩没有愤怒，他迈开步子跑了起来，很快就甩下了失去兴趣的孩子们。
他想起母亲曾要他学会善良，父亲曾要他学会原谅。
他照办了，虽然这种行为并不能缓解孩子们对他的排斥。
他的父母也没有活下来。
“……至少我们要让孩子们活下去！让他们离开这里，活下来的人负责养活我们所有人的孩子！”
这是他听到自己的父亲在人群中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来他就被带走了，再也没有见过父母和其他很多的大人们。
“父亲，你拼命救下别人的孩子，可他们现在却不肯放过你的孩子，这也是你希望的吗？”
……
过了不久，木匠与那位女性定了亲，一场粗糙到极致的婚礼就定在了下个星期。
“你很开心吗？”男孩又在田坎边碰到了木匠。
“当然了！我都快合不拢嘴了。”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嘴角都快翘到了眉梢。
“你很早就认识她了吗？”
“哪有～只不过是她经常来找我修理一些大大小小的农具家具，聊得很投缘，就……主要是她不嫌弃我，嘿嘿。”木匠说着，又笑了起来。
“木匠，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想去当兵吗？”男孩翘着脚坐在坎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山下的老槐。
“记得啊，我现在也还是想去啊！”
“可是，把她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真的好吗？”男孩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丢下自己的。
“我想要带她去城里过好日子，所以我需要变强！起码能够保护她！而不只是窝在这个小山村里当一辈子木匠！”
男人站起身，信誓旦旦道。
“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想法呢？也许她会很难过的。”
“嗯……我想她会理解我的吧。”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木匠，如果你走了我会难过的。”男孩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但我不会阻拦你，因为只有你愿意陪我说话，所以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
远处的大路上扬起了灰黄色的沙尘，迷村人知道，是英雄们回来了。
孩子们与闲人们都来到村子口，迎接着凯旋的异能者们，虽然迷村只剩下了九名异能者，但他们也依然挑起了养活村子的重任。
不过这阵势显然不止这九人。
灰尘散去，众人才看清了跟在九人身后的数百政府军士兵。
“你就是村长？”领头的军官骑着马来到一位老者面前。
“是，不知您远道而来有何指示？”老者不敢招惹这些军爷，只能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们的人在路上遭到了马匪抢劫，幸亏遇到了我们，才保住了物资和性命。”军官趾高气昂地说道。
“感谢感谢，感谢军爷出手相助！”
村长赶紧招呼众人迎接客人，拿出了村里仅剩不多的粮食来招待政府军的士兵们。
吃饱喝足后，军队又出发了，但这次他们带走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异能者，还分走了村里的物资。
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只是一句口头的承诺。
“当然，别担心，联合政府会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男孩很是疑惑。
为什么马匪没有抢走的粮食，现在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
为什么马匪没有杀掉的人，现在也都被他们带去充军？
不过木匠却没有管那么多，他趁着军队出发时，带着好一群有志青年就跟上了政府军。
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了军官面前。
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抱负，军官自然也很是欣赏，同意招他们进伍。
可是转头却告知副官，军中粮草告急，只能牺牲几张没有喂熟的嘴。
于是迷迷糊糊的，这群有志青年就被请到了枪口面前来。
木匠看着这一排排黑洞洞的枪管子，傻眼了。
在大灾变发生时，他的家人因一袋粮食，就死在了马匪手上。
而现在，他也要因为一袋粮食，死在这群士兵手上。
兔子没有伤害他，而他的家却被自己的同类伤得支离破碎。
“如果……我有更多的力量……如果……如果……”
男人闭上了眼，他憎恨自己的弱小。
“预备……三……二……一……啊——！！”
“[影舞]！”
“唰——”
枪声响起，可子弹没有伤他分毫。
他睁开了眼，见到了自己终生难忘的画面。
“没事吧！”
木匠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手持一把巨刃挡在自己身前，四周纷飞着黑色的丝状物，瞬间切碎了士兵们手上的枪支。
“走！”
女人扯着他快速离开，遁入暗影，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迷村。
“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是异能者……我们家族世代都秘密传承着这枚戒指，继承它带来的力量……”
女人絮絮叨叨地向木匠致歉，坦诚地说出了自己隐瞒的秘密。
可木匠显然没有听进去，他呆呆的看着女人的脸，眼神瞟向了她手上的黑色戒指。
“这就是……力量……”
木匠喃喃自语着，和女人进了村子。
……
被打跑的马匪迟早会回来抱复，而带走了大量物资和异能者的政府军也不可能会管村子的死活。
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绝望，他们只能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马匪的到来。
这几天里，村子里的大人们都神经紧绷着。
他们已经给不出任何东西来取悦即将来袭的土匪，所有人都会在这场报复里死去。
不过孩子们可不知道，他们不明白死亡的含义，更不会对从未亲眼见过的东西感到恐惧。
相比一群从未见过的马匪，他们还是更怕被全村的小孩子们排挤。
“阿妹！阿妹！”
孩子们拍着手齐声笑道。
他们站在田坎上，看着底下的男孩独自在荒地里翻找着草皮烂泥，企图找出一些能够果腹的食物。
“啪——”
不知是哪个孩子起的头，孩子们又开始朝男孩丢泥巴。
“喂！你们住手！不可以欺负别人的！”
一个女孩子呵斥道。
她也曾是其中欺负男孩的一员，直到她的爷爷告诉她地下避难所发生的事后，她对男孩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
“嘻嘻！你要和他站在一起吗？”几个小男孩笑嘻嘻地说着，他们并不理会女孩的劝阻，继续丢着泥巴。
“他的父母救了我们所有人！是英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别人！”女孩气愤地跺脚，推开了其中一个打算继续暴行的孩子。
“切！没意思！去玩抓鬼吧！你来当鬼！”被推开的小孩扔下泥块，拖着另一个孩子又跑掉了，其他孩子也赶紧追了出去。
在孩子们离开后，女孩这才过来找到男孩，帮他排干净身上的污泥。
“谢谢。”男孩低着头感谢道。
“他们不可以欺负人的，太过分了！”女孩义愤填膺地说着，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曾这样欺负他。
“其实你没有必要来帮我的，我不讨厌他们，反而会害你一起被欺负。”
“为什么？为什么不反抗他们？”女孩不解。
“他们大多都不是自愿来欺负我的，只是为了不被其他人欺负才将矛头指向了我。”
女孩愣住了，在原地站了好半天。
男孩翻遍了泥地也没有找到食物，撇下了女孩自己走了。
“我的融合度已经超过百分之十五了，离我远些吧，别害了你。”
没有谁是施暴者，因为人人都是施暴者。
……
没过几天，那群被打跑的马匪终于找上门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举着火把，照亮了半片夜空。
山上的村民们严阵以待，虽然人手和装备极其有限，但他们也希望靠着山腰上的地雷守下村庄。
马匪们骑着马，举着火把在山脚下绕来绕去，最终放出一场大火，烧掉了村子里的庄稼，开始对迷村发起强攻。
山脚下的老槐树终于还是死了，在这场大火里，连同着迷村的希望，一同化为了灰烬。
稀疏的地雷阵根本没有起太大的作用，除了炸死炸伤了十几个匪寇外，只是让不少马受了惊。
而村子里仅有的十几支枪，不少因为太久没有保养而卡膛。
很快，马匪们冲进了村子，举枪挥刀，朝向了更多手无寸铁的村民。
“快跑！”村长年事已高，他已经逃不掉了，但他的孙女却还有希望。
“爷爷！”女孩哭着被父亲带走，逃离了自己的村子。
“砰！”
一声枪响在不远处传来，女孩很快就感觉到父亲的胸口打湿了一片。
直到一旁的父亲倒下，女孩才从震惊中恢复。
“啊——！！”
马匪们端着枪追来，似乎想要活捉女孩。
一只手从一旁身出，拽住了她的手，拉着她拼命往前逃。
“别愣着！快跑啊！”男孩冲她大声叫嚷着，将她的泪水给吼了回去。
“是你！”
“别回头！快跑！”
男孩松开了女孩的手。
“我不要你死，我会帮你断后！”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已经对着追来的马匪冲了过去。
最终，她还是忍着泪水跑了。
“我叫颜长风，不要忘了我！还有，活下去！”
男孩红着眼，他不要像父母那样无名地死去，至少有谁能记住他的名字。
他大吼着，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头迎面撞来的马。
一丝电花在他的指尖炸开，可他没有注意到。
“嘭——”
他两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而另一边的木匠，还在和入侵村子里的马匪缠斗。
他趁乱抢来了一名马匪的枪，但他自己也被围困在一间马棚里。
“烧死他！”
马匪们狂笑着，丢出火把点燃了马棚，想要活活烧死木匠。
“哈哈哈！”
“唰——”
一把巨刃从天而降，将那个笑得最欢的马匪砍成了两半。
突然间，女人从阴影里浮现，几个闪身，手中刀刃提起又斩落，瞬间就将几人杀死，救出了被困在马棚里的木匠。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木匠红着脸低声道。
“没关系，让我保护你就可以了。”女人笑着说道。
后来，一支军队出现，再一次将马匪赶走，救下了这个多灾多难的村庄。
“红鹰团”，是这支军队的名字，他们徘徊在荒野上，狩猎着一切匪徒，也向联合政府举起反旗。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结实的男人，幽默又风趣，很是受人尊敬。
村民们在红鹰团的帮助下重建了几乎毁于一旦的村庄，还选出了新任的村长。
直到红鹰团离开的前一夜，所有人都聚集在村子里的广场上欢送他们。
每个人都玩得很尽兴，红鹰团的首领也拿出了自己的好酒，让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从未有过的酒香。
木匠早早就回去睡下了，他还是没有从前不久的厮杀里缓过来，连同那个消失的男孩。
他感到很悲伤。
“起码你不用再受苦了，对吧。”木匠安慰自己道。
整整一夜，大家都沉浸在狂欢中，甚至女人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戒指竟被人偷走。
中午的时候，女人晃晃悠悠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戒指不见了。
“我的戒指！你有没有看到……”女人找到木匠家，看着那空荡又整齐的床，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在木匠家里找到了一张纸条，显然是木匠留给她的。
“对不起，戒指是我偷走了，我会加入红鹰团，直到我闯出一番事业为止。”
“我会变得更强，直到能保护你……我一定会把戒指亲手还到你的手上，等我回来，艾。”
……
男孩不知昏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被一桶冷水惊醒，眼前的除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马匪以外，只剩下和自己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女人们。
“老大！这是个小子！奶奶的，长得跟个姑娘一样。”马匪将他从牢里拽了出来，摔在了外面的地上。
马匪头子走了过来，捏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
“把他洗干净点送过来。”马匪头子将他丢给了旁边的小弟，转身离开了。
“哦哦，老大原来好这口哦！”
“别他妈废话，叫你去就去。”
“是！”
没过一会，男孩就被拖去从头到脚搓了个遍，还被强制换上了一身女孩儿的裙装。
当天，他才明白真正的耻辱是什么。
当一个男人需要靠出卖自尊才能苟活时，他就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被马匪头子殴打的伤口，眼神无比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考这种恶心的方式来满足这种变态的欲望！！”
男孩嘶吼着，撕碎了这身对他意味着侮辱的衣服。
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会想起父母曾教育他的善良与原谅。
他憎恨这个世界，这种屈辱让他忘记了一切，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恨你们，恨你们的所有人，谁给你们权力让你们自由审判高融合度的感染者？他们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沾上罪孽，然后轻描淡写地洗去双手的鲜血？”
“凭什么我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不公平！！我只想要活下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该死该死！！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他疯狂地摔砸着身旁的一切，即使他会受到马匪们气愤的鞭打。
他咬碎了牙，吼伤了喉咙，甚至呛出鲜血。
不知过了多少天，当他再一次被传唤时，男孩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片玻璃碎片，卷在了自己的裙子下。
他身后的大门被重重关上，那恶心的脸再一次凑近来时，他终于爆发了。
“嗤！”
“啊——！！”
锋利的玻璃碎片扎进了对方的心口，但堆积的脂肪和血肉却卡住了碎片，让他再也无法扎进更深处。
“嘭——”
高大的马匪一拳就打在了男孩的肚子上，强烈的反胃感立刻就涌了上来，他跪倒在地狂吐不止。
马匪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头晕目眩。
“该死的小子！你敢伤我！老子今天弄死你！”
马匪掐着他脖子，一把就提了起来，无法挣扎也无法呼吸，他被掐得两眼泛白。
“嗞——”
“嘶啦——”
马匪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就撕开了他身上的衣服，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
“嗞嗞——”
一道微弱的电光在男孩的手上冒出。
马匪腾出手来，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男孩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
男孩的眼睛充血，耳朵鼻子都冒出一股股鲜血。
“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老子打死你！”
马匪见男孩再也无力反抗，便开始解下自己的腰带。
终于，男孩手中的电光开始膨胀，幽蓝色的电流环绕着他的全身，这下可把马匪给吓了一跳。
“这他妈……”
“嘭——！！”
男孩身上的电流炸裂开来，瞬间就掀翻了马匪，将他震晕了过去。
“该死该死该死！！啊！！”
男孩翻身起来，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遍遍刺在马匪的身上，直到他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
看着身下的烂肉，他的胸腔里涌出一股恶心感，随即便伏在一旁狂吐不止。
与此同时，屋子外也发生了骚乱，像是什么人和马匪打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男人靠在门口，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不禁挑了挑眉，感到有些惊讶。
“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是个小孩儿。”金走进屋子里，抱起满身是血的男孩，但他却一脸平静。
“你叫什么？”
“……颜长风。”
“跟我走吗？”
“好。”
——第四卷“破碎的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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