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距离发生在赤山的第一起离奇死亡案件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人们已然忘却了引起轰动的奇案。庸常的城市,喧闹的街道,冷漠的人流。人们转而去讨论大国的兴衰,情感的八卦,哪个明星发博客抱怨最近没睡好。然而那些仍然还在挂念,并探索着诡异事件真相的,就是正义之士么?
他们有的把奇案当作谈资,只为在聚会上引来他人侧目与惊呼;或者是无聊的灵异爱好者,在网络论坛上大放厥词,吹牛放屁;而离“真相”最近的人,也只是一群为了自己能活着,而不断去介入各种诡异事件的可怜虫罢了。
高沅双目带着红丝,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久久不语。他转过身,一回头便看到了那铭刻入血肉中的赤红印记。彼岸花那纤长的赤色花被宛如具有生命,伴随着他肌肉起伏在伸展。这是作为被诅咒者最根源的诅咒,直到他死的那天才会消失。
被彼岸花印记啃噬血肉的滋味,高沅暂且还没有受过。据他看到的资料所说,这种痛苦足以让最为顽固的犯人松口,就仿佛将人置于地狱的硫磺火之中炙烤。也正为了规避这种痛苦,被诅咒者才要不断介入诅咒事件中,期冀以诅咒的气息来压抑彼岸花印记的生长。
在北城时,他检测过一次自己的彼岸花印记。据估算,他的彼岸花印记将在一年后盛放。这在被诅咒者中也算是长的了。一般而言,被诅咒者每次从诅咒事件中存活下来,就要享受那个一两个月,直到彼岸花印记即将盛放的前夕,再去介入新的诅咒事件。
对于大多数被诅咒者而言,因诅咒而死,恐怕比彼岸花印记啃噬血肉痛苦而死的概率来得大。
既然这样,为何不先享受着呢?大多数被诅咒者只是麻木地活着罢了。
“也正因如此,被诅咒者的第一年存活率,只有10%...”高沅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那些因为恐惧诅咒而消极应付的人,往往既没有身处险境的镇定,也缺少对付诅咒的经验,更谈不上拥有诅咒之物之类的强力道具。哪怕暂时结社,他们之间也不是性命交托的伙伴,而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死,谁死?
调查,推理,祓除,收获经验、诅咒之物,再开启下一个循环...这才是被诅咒者真正的道路。
“我会活下去的,我必须活下去。”高沅魔怔一般,眼睛瞪大,对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虽说他对付过的诅咒甚至比得上某些被诅咒者两三年对付的量。但他终究只是个从高二就开始辍学的学生。
只有通过这样的自我催眠,他才会藏起自己内心的软弱,成为那个冷静而多谋的小队智者。
“唔...”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门口。那是还穿着一身睡衣的云梦。
她趿拉着拖鞋,右手抱着那个栩栩如生的洋娃娃,左手揉眼睛,脸上是才醒的潮红。声音也连带着慵懒,“雁姐姐和景哥哥出去了吗?”
高沅脸上的狰狞不着痕迹地转成微笑:“是的,今天上午暂时由我来照顾你。先洗漱一下,再去吃早饭吧。”
这是他们来到赤山的第三天,在昨天一整天的调查中,小队的进展飞速,不仅推测出了诅咒的杀人方式,甚至还拿到了混在陈秋遗物中的一盒录像带。
据指纹分析,录像带上同时有音像店老板丁辉、赤山市立中学学生陈秋、本地夜总会公子喻康三个人的指纹。
如果没什么意外,那盒录像带就是这次诅咒事件中的诅咒之源!
然而考虑到,警方保管录像带的几天内,其周围没有发生怪事。
所以小队决定,先不进行销毁,暂且先沿着陈秋这条线索调查下去。
而拥有灵媒能力的云梦在昨天的调查中通灵三次,精神负担已近极限。
上官雁让她今天好好休息,没让她参与今天的调查任务。
但这样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待在旅馆也不好,所以需要再留一个人照看她。
出乎高沅的意料,最后上官雁选择让他留下照顾云梦。
高沅神情古怪:“雁姐,我从没照顾过小孩,而且我也和她都没说过几句话,我去照顾她,你确定?”
“就是因为你和她没说过几句话,才要你去,”上官雁语气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你也发现了吧,云梦这孩子...性格很特别。只有她认可的人,她才会愿意去交流。本来老黄死后,她性格就很孤僻了,你不和她说话,恐怕她永远不会接受你。记住,你现在是小队的一员!”
她甩下这么一句话,便和慕景先行离开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幕,高沅微笑着看向睡眼惺忪的小萝莉。
云梦听他说完话,就一言不发地从他的房间离开。高沅意识到不对,跟了上去。
只见她回到上官雁房里,踢掉了拖鞋,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竟然又睡上了。
高沅扶额,看来自己是被小姑娘给无视了...现在该怎么办?
他定了定神,开口道:“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云梦也该起床了。”
床上的小萝莉没有应声,这让高沅一阵头大,毕竟他是真的不会对付小孩。雁姐怎么想的...
对了,还有雁姐呢!高沅计上心来,立刻就有了主意。他故意扬高了声调:“唉,可惜我只能一个人去完成雁姐交代的任务了。”
这半是真话半是谎话。因为雁姐交代的任务,是让他带云梦吃了早饭,去赤山警局等待。却没说云梦不愿意跟他走又该如何。于是高沅将此曲解为,那样的话就只能他一个人去吃早饭,一个人去赤山警局等待。把上官雁原话的“带着云梦”给有意忽略,成了“雁姐交代的任务”。
方才还躺进被窝的小萝莉坐起,回头看了他一眼。“雁姐交代的任务”果然有用!
她拉着一角被子,眼神中带着些警惕...不过总算是搭理他了。
高沅庆幸自己找对了方法,小萝莉开了口:“出去,换衣服。”
“行行,记得漱口洗脸哦。”高沅顿感轻松,走出了房间,顺带将门合上。
约莫十分钟后,披着头发的云梦走了出来。仍是素净的连衣裙,黑色的圆头皮鞋和白袜。手里抱着那个洋娃娃。肌肤娇嫩,五官清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只是神情中那种疏远和冷漠,却不类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真要说这种神情像谁,高沅第一反应就是李茗歌。
“怎么又想起她了,难道我真喜欢她?”高沅半是自嘲,“她身上谜团简直和云梦一样多。”
“头发。”只见披着头发的云梦走到高沅面前,递来了皮筋发卡,声音倔强。
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给她扎头发吗...小姑娘动起手确实不够熟练,平时也是上官雁给她打理的头发。
高沅努力回忆她平时的发式,最长的几绺头发束在侧面,固定上发卡,把耳朵露出来,有点像侧马尾。
他差不多在心里有了轮廓,于是接过皮筋和发卡,带她到桌前,硬着头皮给她梳起了头。
“唔...”
“没扯疼你吧?”
“太紧了...”
“好,松一松。”
“有点歪...”
“这样啊,我再调整一下。”
一面镜子立在桌上,云梦坐着,高沅在她身后忙活。她每次说话都十分简短,而且很生硬。
不过高沅也是和另一个相似性情的妹子打过交道,没将这种冷漠放在心上。
他无意间将她项上的头发往侧一撩,眼前赫然出现了熟悉的图案。那是一朵黑色彼岸花,与她白皙的脖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具有深渊的魔力,注视使要被吞没。他倒吸口凉气,云梦身上的彼岸花印记与他不同,他背上的彼岸花印记是滴血的赤红色,而云梦的则是漆黑。
最可怕的是,这种深黑仿佛流动的墨汁,宛如活物游动。也难怪云梦留长发,就是为了将这恐怖的印记掩盖。
高沅深呼吸一口气,恍若根本不知此事,继续将她的小辫子束住,用发卡固定。剩余的头发自然垂下,堪堪将那印记遮住。乌黑的头发盖在白皙的脖子上,宛如乌云盖雪。与那印记浑然一体,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分别。确认再三,他才松开了手,任小姑娘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怎么样,还可以吧?”他笑着问道。没想到第一次帮小姑娘扎头发,竟然出奇地不错。
云梦伸出手,指尖绕住几丝杂乱的,没被束住的头发。却也没说什么。
料理好了云梦的头发,高沅把银色手提箱带上,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制服一披,显得劲爽:“先去把早饭吃了吧。”
他带着云梦,随便找了家还算干净的馆子吃饭。只是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因为靠近赤山车站,人有点多。
高沅拉着云梦的手,生怕这小姑娘被哪个人贩子牵走了...当然,如果真被牵走,倒霉的怕是人贩子。
毕竟云梦身上的那种神秘力量,是他也绝对招惹不起的。甚至他心中还隐隐感到恐惧。
“好好吃饭,别玩筷子了。”高沅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一边颇为无奈地对这位吃饭不规矩的小萝莉说道。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根横放在碗上的筷子,一边找准平衡点,将另一支筷子搁上去。结果她没找准平衡点,两根筷子先后摔在了地上。
高沅一看四周,幸好没人关注。他从筷筒里检出一对新的筷子:“先把饭吃完吧,然后我们就去...完成雁姐的任务。”
云梦默默接过筷子,却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雁姐姐安排的任务是什么?”
“吃了饭,去赤山警局,我再告诉你。”他避开小萝莉的目光,忍笑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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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这一章剧情没有实际进展,稍微写了点日常。算是在塑造主角的性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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