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我为了稍微逃避三年级的视线，在榉树购物中心附近选择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露天茶座吃午饭，在景观绿化方面，学校一定是下了不少本钱，即便是这种没什么人气店面的地段，只要找个歇脚的地方坐下来，几乎都可以免费欣赏花草山水。
看着花期已过的樱花树，树下的灌木也顺应节气得结出红色的小果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大概是不能吃的。
铃音被轻井泽她们拉去吃饭，我这边也没必要参与到都是女生的圈子里去。
恋人会把双方都视作最重要的人，同时两人也会各自有着不同的圈子，不管是因为性别还是因为经历，所以会因为这种原因分开也是常有的事。想要不分开的方法也有很多，最简单的自然是两边的圈子互相认识，最后融合到一起，这样皆大欢喜，我和铃音差不多就是这样子，因为我们都只在高中才交到了朋友嘛。
当然这种方法肯定对很多人也不适用，如何权衡这种距离感的比较，也许意外地是一件很值得研究的问题呢。
吃完午饭的我开始发散思维，这是我放空大脑休息的一种习惯，随意地去想某些无解问题，然后罗列出各种毫无逻辑的答案，就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变成这样的——我可没有在White House学过这种东西。
“有时候一个人的话会感觉自由一点啊。”
“是啊……”
同样的叹气声，我只是更多地在感概人的复杂，而另一位好像更加沉重。
“诶？！”
“诶？！”
对方好像也是无意识地接了我的自言自语，我仰面躺倒在椅子上，刚好可以看到背后隔壁的茶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一位少女。等到我坐好姿势费力转身看过去，对方已经先认出了我。
“呵呵……真是偶然呢。会在这里遇到绫小路君……同学。”
“啊……还真是偶然呢。一之濑。”
一只手背在身后，一之濑不自然地搔了搔脸颊，挤出一个还算合适的微笑，看得出来她紧张更多于尴尬。
跟我偶遇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吗？
“绫小路同学为什么会来这里？那个，你看到了什么吗？”
“是在说什么话题？我只是在这里吃完午饭发呆而已。”
“哦，这样啊……嗯，这样也好。”
一之濑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来到这里的，希望她不要觉得我是在隐瞒什么吧，毕竟我是真没有发现什么。
“你是刚吃完饭来散步的吗？”
“诶？啊，可以那么说吧。那里——”
一之濑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指向我才看过的那棵樱花树。
“那棵树以前盛开的很漂亮，我会在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
“那可真遗憾，我没有见过那样的风景呢。能让一之濑流连忘返的地方，一定有独特的美吧。”
一之濑的眼中是陷入回忆的光芒，那棵樱花树说不上多么高大，不知道盛开的景象又是什么样的呢。
“绫小路同学一定会失望的，恐怕也只有我会那样想，所以我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
一之濑还在笑着，但我也多少能够看出她有些勉强。
“如果可以的话，明年在来的时候希望能够叫上我一起。”
“真的吗？”
“当然，我也会喊上铃音，一之濑也多叫一些人吧。”
“嗯……说得也是呢。不过那样……还是算了。”
一之濑心中突然涌出的喜悦好像断闸了，她沉默了一下，随后坚定地摇摇头。
果然是这样吗？一之濑开始逃避的东西是……
“一之濑。我很早就感觉不习惯了。”
“嗯？”
“称呼。”
“称呼？”
“以往都是叫我绫小路‘君’，而且不也叫过我的名字吗？为什么现在一定要用‘同学’呢？”
“啊……那个，是我自己的问题，能够请你不要在意吗？我并不是讨厌绫小路……同学你。”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不会多说了。”
回应我的是更加坚定的拒绝，一之濑陷入了矛盾当中，而且是最常见也最麻烦的那种——从一个极端划到另一个极端。
一个人行动，拒绝接受帮助，那她在班级事务中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恐怕也不用去想了。
看着一之濑有些消沉的脸，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姑且问最后一个问题吧。
“神崎同学最近很忙吗？”
“啊？哦，他一直干劲满满的，无人岛上也多亏了他的活跃。”
“是吗？那就好。”
“嗯。”
沉默，话题终止了，但是一之濑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点尴尬，早知道应该在问完问题后说点什么的。只是当时我得到答案后一下子放下心来，结果错过了时机。
“果然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呃——再见。”
我只来得及对着她的背影说一句再见，一之濑就转身跑远了，也就是说她的精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吗。
“绫小路，我看到了哦~”
“嗯？！”
“哈哈哈！吓一跳？是不是做贼心虚啦——”
“拜托，鬼龙院学姐，请不要趁人不备偷偷靠近过来。”
我锻炼出来的直觉只会在有人对我释放恶意的时候才有效果，不过能这样轻易接近到几乎可以直接攻击到我的范围内，鬼龙院学姐的身手多少也有点奇怪。
“因为那样会很有意思啊，谁让你在这里跟其他的女生幽会啊。那个是一之濑吧，有一套嘛~我记得南云会长好像挺中意她的，怎么？几角关系？”
“几角关系我是不知道，但我今天知道了，鬼龙院学姐平常大大咧咧得不像女生，结果却也八卦得厉害这件事。”
“那可真是失礼啊。怎么说我也是个JK啊。”
鬼龙院学姐朝我伸出女生常见的“粉拳”，保险起见我还是躲开了，不知轻重的撒娇我可消受不起。
“所以呢？特别等我落单的时候才来找我是沼仓学姐又变卦了吗？别的不说，至少南云不会特别指示你来这么做，因为这附近就连其他三年生都看不到。”
“聪明，但是不对哦。”
鬼龙院学姐摇了摇头，转身大踏步像前走去，我有点好奇，于是只好跟上。
等走到有点人流量的街区附近，我也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三年级生，少了好多。”
“没错，南云和小一羽都忙着更重要的事情，没空来管你哦。所以今天我来找你，完全是我自己的意志。”
“学姐有何指教？”
“三年级今天被通知，明天要进行最新的追加特别考试。”
“这是我能听的内容吗？”
“不是，但是你可以当作没听到。”
鬼龙院学姐停下了脚步，她依旧背对着我。
“这所学校一直以来都是以每年退学一小部分学生为既定目标的。一旦出现了某种偏差，就会追加进行一次特别考试，这点你们应该经历过了吧。”
“嗯，高一的时候是有过强制退学的考试。”
我沉默了一下，那场特别考试，我还以为是月城强力推动的，原来那里面更多的是学校自身的考量吗。
“现在这种情况又出现了。有人退学是必须的，但是一下子退学那么多也是不被允许的。按照小一羽的猜测，对于这次的三年级内部特别考试原本是有两种选择的。”
“一种是直接拆分掉现有的D班，各班通过考试获取用于抵偿转班金额的资格，同时吸收想要的D班学生，而D班学生也会用另外一个考试来争夺优先被选择的资格。另外一种则是……”
“三年级A、B、C三个班级进行选举式特别考试，分别踢出七名同学转去D班，并且不补偿D班班级点数。”
“学姐的意思是说，学校最终采纳了不像是南云的第二种方法？”
“没错。”
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背后代表了太多的东西——学生会的权力、学校的考量、S系统的规则，高等育成高级中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南云、沼仓甚至是已经毕业的堀北学，他们到底看出了多少东西？
“也就是说……同样的考试，我们也要面对了吧。退学太多是个问题，那一个也不退学同样不符合那些人的希望。”
“就是那样，虽然考试方法会有出入，但大概的意思也是可以揣摩的。”
“学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问出了对于我来说最不合理的问题，那是三年级的珍贵情报，这场考试里几乎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一旦被票选进入D班，那几乎意味着以不良品的资格毕业这个悲惨结局，即便是南云再怎么用飘渺的希望做诱饵，那些人也彻底被打上了“不需要”的标签。
这样的情报学校必然严格要求不能跟其他年级的人接触透露，我们的特别考试也会在三年级的结束后无缝衔接。
所以为什么要提醒我，而且还是鬼龙院学姐自顾自地提出？
“也没什么，一点跟你有关但是又关系不大的事情。主要是在那个家伙决定出手前，想要看点别的东西。真要形容的话，你可以理解为……”
鬼龙院学姐神秘一笑，留下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语潇洒离去。
“进入必败剧情之前用来延长游玩时间的分支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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