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在消失之前,她将自己的灵魂放入了病房床头的玩偶熊里。
“最后的魂器给你之后,不光是未来,就连现在都要从我的眼前消失了...之后我要沉睡很长的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的眼中将会只剩下过去。”魔女说,“如月树生,我期待着你帮我找回魂器,然后将我唤醒的那一天。”
如月树花...或者说套着树花外壳的树生,他依靠在病床上看着魔女。
“最后一个问题。”他问道,“为什么会选择我?”
树生不明白,自己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魔女的事情,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众的特质,可以让千世的魔女这样的存在选择他来收集魂器。
“我明明给过你答案的,如月树生。我说你缺爱、具有极强的自我毁灭倾向,明明都十八岁了性格却还别扭得跟个小屁孩一样...”
说到这里,魔女笑了笑。
“但你是个姐控的小屁孩,所以我相信你。”
......
魔女离开之后,真正的警探很快就醒来了。
“咦...我今天应该是在家休息啊...”警探起身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服,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她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过,在注视了树生几眼之后,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树花...如月树花?你终于醒了!”警探惊喜地叫出声来。
虽然知道警探此刻只是变回了原样...但是,看着面前这个本来颇有神秘气质的人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是让树生感到很不适应。
但树生没有忘记模仿出姐姐的样子。
“嗯...”树生沉吟一声,仿佛自己也是大梦初醒,然后他嘟囔道:“我的脚怎么动不了...全身上下都好累,一点都使不出力气...”
“啊,那是肌肉萎缩的症状。树花你快躺下好好休息,之后医生他们会给你做检查、帮你做复健的。”说着,警探连忙扶着树生,帮他躺了下去。
在看到树生敞开的前襟时,即使警探是女的,也不免多吞了口口水。
“真是的,你的睡姿也太差了,衣服完全乱掉了呀。”
在帮树生系扣子的时候,警探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看又该看哪里。
系好扣子后,看着已经完全缩进被子,只留出一个脑袋的树生。警探不自觉地俯下身子伸出了手,她轻轻地揉了揉树生的脑袋,像是蹲下身来去摸一只从脚下探出脑袋的猫咪。
“警探小姐?”
“嗯?啊...我怎么...”
听到树生的呼唤,警探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她连忙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开始道起歉来:“真是的...我怎么会这么做...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失礼了...”
看到她的那个样子,如月树生莫名想到了一个词。
“情不自禁...”
“嗯?树花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树生说,“话说回来...警探小姐,你能借我用一下手机吗?”
树生本来是有手机的,然而,那手机现在已经跟他的肉体一同被藏起。
就在魔女消失之前,树生用美工刀在墙上划了一道口子。在墙壁的内容流出之后,他让魔女将自己那具失去了灵魂的肉体塞了进去。
这就是为什么警探醒来之后,却没有看见树生身体的原因。
“是喔。”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警探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树花一定想赶紧见到母亲。”
树生勉强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他接过手机,将那个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码输了进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是树生吗?你你你现在在哪?出什么...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事到如今再面对着这般话语,如月树生只是平静地吸了一口气。
“是我啦,楠~”
树生说。
“我是树花。”
......
警探走后,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在树生的病房来来去去,人们把树花醒来这个惊人的消息奔走相告。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在树花的病床前不停地感慨说:“这真是一个奇迹。”
护士们不停地问树花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有一个小护士走到树生的旁边,怯生生地讲了句“你的眼睛真好看”就跑掉了。
面对这一切,树生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只在脸上维持出微笑的模样。
可他的内心却不像脸上的表情...
最初,这突然其来的关心确实是让他感到受宠若惊...然而持续一阵之后,他便觉得问心有愧,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想要赶紧做点什么来回报大家。
姐姐以前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吗?
树生心想。
原来姐姐也有姐姐的不容易。
而一个缺爱的孩子想要成为一个习惯被爱的孩子,则更是不易...
此时的树生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
“树花,有人来看你了。”
听了这话,包围树生的人群才缓缓露出空隙。
在身边护士的帮助下,树生勉强地撑起脖子,这才看清自己的第一位访客。
“树花...”
见到树生的那一刻,那人捂住了嘴,眼中似有水波流动...树生从没见过她的这个表情。
下一刻,那个人就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她扑了上来将树生搂住。
对于肉体萎缩的树生来说,这个拥抱实在是太过用力了。
可对于没有这种体验的树生来说,这个拥抱又实在是过于柔软。
原来...
原来被母亲抱着是这样的感觉。
树生感到鼻子好酸,在如月佐都的怀里,他像是高烧中的孩子一般开始反复地呢喃。
他说:
“妈妈...妈妈...妈妈...”
一遍又一遍,像是想把这十八年来缺失的母爱全部找补回来。
而他的母亲亦在呼唤着他。
她说:
“树花...树花...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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