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得找些柴火。”长安把手里的几块碎布递给了苏锦儿。
“看好火。”她又说。
苏锦儿坐在地上，她听到长安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接过没多少分量的布片，那种粗糙又冰凉的触感才算是真正唤醒了她。
“外边还在下雨。”苏锦儿昂起头。
“嗯。”长安点了点头。
那团刚生起来的火颤颤巍巍的，最底下的布也开始烧着了，塌下去成了扁扁的一片。
“没事。趁着火还在，我走了。”苏锦儿刚想说什么，却被长安抢在了前头，说罢转身，便要入雨。
躺在地上的女皇，原本眯着眼像是睡着了的，这个时候忽地又开口了：“离这不远，正北方有『木蝉』栖息。”
长安停了会儿去势，但真的只是很短的一停，甚至没等女皇嘴里“蝉”的那个音节发出来，她便跃入了雨幕。依然雷厉风行，不苟言辞。
苏锦儿看着长安离开的那片黑暗，嘴巴张了张，又抿上了。
再看了会儿，一早也看不到长安的身影了，她转回来在地上坐下。她面前的那团火，算不上篝火的火，火光闪动了几下。于是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出去，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又只剩她和女皇两个人了。
她向她所在方位瞟了眼。
她还是半眯着，横躺在岩壁边。
火焰安静地在烧，虽然是一团摇摇晃晃的火，但温暖正清楚地一点一点和空气里的寒冷同归于尽。
疲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涌上来了。
这片不大的洞穴，只有最里头的岩壁能靠着休息。外边一点会淋到雨，中间一点不够大，连蜷缩都委实困难。
苏锦儿往女皇所在的位置挪了挪，在她身边凸起来的岩石附近选了个折中的地儿，半躺下。
在步履蹒跚的迁徙途中，即便苏锦儿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却还是打扰到了她。
这洞穴实在太小了，甚至及不上皇城宫内的那张床，苏锦儿这样想着，脸上莫名得有些暖烘烘的。
她摇了摇头，女皇又冷不丁开口：“你过来干嘛？”
苏锦儿看她一眼，她也刚好半开着眼看她。
目光在相接前的一瞬，苏锦儿躲开了。但又只过了半个呼吸，她再次回瞪了她一眼。不过那一眼很轻，比之前的无数眼都轻，里头什么也没装，没装怨恨也没装愤怒。
是轻得甚至有些温柔的一瞪眼。
“我累了，靠会儿。”苏锦儿说。
“你过去点，我不喜欢别人挨着我。”
挨着了么？确实是挨着的。
但苏锦儿现在也来不及在乎，且不说隔了层湿乎乎的麻布和锦衣，只是肩膀之间若即若离的一小块，再处男不过的，这种处境下也决计在意不起来的。
比起这些，苏锦儿更在意的是其他东西。该怎么说呢，女皇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带着那般命令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
她更在意这个不同。
可苏锦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同了，也许是她的声音因为憔悴而轻了些，又或者她真的有些困了，于是慵懒跟着困倦也到了她的话里。
苏锦儿不太知道，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脑海里是空的，随着前不久的歇斯底里全给掏空了。
长安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心离开的长安，心里还有说不上的空落，外面的雨声没那么大，却更烦人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所以是又等了会儿，她才说：“我不是故意的，这地方就那么大。”
她这么说着，却连手都没有抬一下。要是往常的时候，她是会往旁边挪挪的。
她真的没那些力气了。
苏锦儿没有动，但女皇却动了。她翻了个身，面朝向墙壁，也没说话。
等了会儿，女皇才开口：“别让火灭了。”
声音因为是对着墙面发出的所以有些发闷。
苏锦儿快闭上的眼帘抬了好几次，才缓慢地支起身子，摸了摸火堆边上那些布片，似乎已经不那么潮湿了，便扔进了那团还算有朝气的火焰里。
随后，沉默便毫无预兆地弥漫开了。
在相对漫长的时间里，狭小的洞穴只剩下雨声。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可别睡着了，看火。”
女皇的声音再响起，惊醒了就快要睡着了的苏锦儿。
“冷？”苏锦儿揉了揉眼睛。
“不冷。”女皇这次回答地有些慢。
“冷你就靠过来些。”这句话是苏锦儿下意识地说出来的。
“啧，都说了不冷。”
火，又兀自烧了会儿。
“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也没那么烦人。”苏锦儿火堆边上的碎布拨进了火焰的中心。
等了会儿，女皇没有回答，还是一动不动地对着墙壁。
“喂，跟你说话呢。”苏锦儿用肩膀碰了碰她，她身上的触感是冰凉的。
【这家伙不会是快不行了吧？】
女皇身上的温度着实冷得有些吓人，苏锦儿几乎是立刻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已经出现，她原本的困倦就全没了，伸出右手想摸摸对方的鼻息。
鼻息是没有摸到，食指倒是被她牢牢抓住了。
“你现在少烦我，等你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我会考虑让你好过些。”
苏锦儿用力拽了拽，没拽出来：“你松手。”
苏锦儿又试了几次：“喂！我叫你松手！”
终于是在第三次快要放弃的时候，女皇松手了。
“我不叫喂。”
明明在这里头当阶下囚的是她不是自己，苏锦儿原本是打算发脾气的，她刚要发的脾气被女皇这突然其来的话给噎回去了。
“那……该叫你什么？女皇大人？你可别……”
做梦这两个字还没出口，女皇用短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零。”
苏锦儿眨了眨眼，正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楚的时候，从雨幕的黑暗里，外出的长安终于带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和一捆类似昆虫触角的黑色枝干回来了。
# 最好的兄弟结婚，去了躺山东忙活到昨天才回学校，更新就推迟了几天，实在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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