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声声脆响之后，又是一颗树在狂风之中被摧毁，直至折在了地上。
厄隆类收了手，将手掌上的黑色气流压了下去，散在了空气之中。
“就是这样的，再来一次吧。”
我将体内的气流从小腹之中提了上来，让它在体内之中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最终来到了手心处。
“嘿！”
黑色气流从我的手心萦绕而出，在我手掌之上翻飞着，汇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
我向后退了几步，感受着空气的流动，眯眼看着面前的树干。
“别看树干，听风。”
“看树干和听风，很矛盾吗？”
“大人需要用心感受风，感受风最纯粹的力量，任何无关于听风的动作，都会分散大人的注意力。”
我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在深呼深吸之间，将心缓缓平静下来。
“就是这个意思，大人会感受到风的力量的。”
“真的吗？”我嘟囔着，轻轻挥动手臂，捕捉着流淌过指尖的空气。
眼不见，四下反倒是明朗了起来。
——原本阴森的丛林，原本乌黑的四周，让人看不清晰的环境退出了我的世界。
——原本微小的虫鸣，原本破林的兽鸣，让人从不关注的声音闯入了我的世界。
视觉的欺诈已经褪去，而到来的，竟然是听觉的真实。
这层最明显的是兽鸣，那层微小的是虫鸣，那层再小的是身后流水声。
原本被黑暗统一的世界，瞬间层次分明。
剥开那一层一层的伪装，那其中最柔软最坚硬，最虚幻最实际，最娇弱最刚强的中心，是风吟。
且听风吟。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掌心的气流球被我的力量捏碎，分散到了五个手指之上，又在五个手指之上扩散，竟然笼罩了整个手掌。
将手掌向后一拉，一阵吸力牵引着空气向着我的手心卷来。
我把控着这股力量，将手挥过头顶，绕过肩膀，最终背在胸前，迅速反手，向前方一推！
砰！——
一声巨响惊起了林中鸟，尽管夜幕已深，但在巨大的冲击面前，仍然无法阻挡它们各自飞离。
掌声在巨响之后响起。
“这就是狂风？”
“不，大人，这只是微风。”
“那狂风呢？”
厄隆类转身，走向了被我轰断的树木旁边，抚摸着它之上的坑洞。
“那是风的最高境界，如果只是这种树，就和割韭菜一样，不会有任何锯齿裂痕。”
“留下的，只是大人您最开始坐的那样的树桩。”
“你明明说这种方法很快，但我怎么觉得比光刃慢了不是一点两点呢？”
我抽手聚气，一刃切在了那棵树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割痕。
“凡事都有个过程嘛。”
厄隆类一伸手，然后直接隔空割在他手中的树枝上，一瞬间，一分为二。
“我已经告诉过大人了，光刃需要运气，也非常费气，但是风不需要。”
“只要在有风的地方，就可以施展风刃，乃至掌控风的力量，就算自然界不起风，爆气也会起风，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走了上去，要过了他手中的树枝，抚摸那断痕。
“熟能生巧啊。”
“大人多加练习，大人也是可以的。”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施展这招呢？”
厄隆类轻轻附身，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有厄隆类在，怎么会让大人亲自出阵呢？”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拉他起来。
“以后说话就说话，动不动下跪算什么样子？”
我猜我现在是有些嗔怒的样子，毕竟心里确确实实是有点生气。
“大人……这……”
看着他为难的神色，我也突然想起来厄隆类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我的身份……他的身份……本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如果因为我的失忆强求他改变已经定式的礼仪习惯，那会不会有点……那个啥……
再说了，他这样强大的存在，能俯首在我的麾下，说不定就是当时我定下的规矩，如果这样反复无常……会不会又有点……那个啥？
无奈地次手手。
我含着食指，向着一旁偏了偏头。
“那就，你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先不用跪了，等回到正宫，再跪，好吧？”
他唯唯诺诺的样子竟然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孩子，我拔出了食指，甩了甩手，将手背在身后。
“这……”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下了，再说我就生气了。”
“是……是。”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我和厄隆类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女人尽收眼底。
“我亲爱的主人，这可不应该是你有的样子。”
“您曾对我许愿，如果有机会，绝不对再做一个宛若羔羊的人，您要将他给予你的所有伤害，呈千倍万倍地施加给他人。”
女人抚摸过完好无损的镜子，心爱地将手指放在了嘴上，又仰头看了看自己在镜子之中狂傲的身影。
“结果您的内心告诉我，您还是个这么柔软的人。”
“这么柔软，不拿来利用利用，也算是浪费资源了吧？”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不远处那面有一个人像的镜子，轻轻走了上去。
“我本来以为很复杂，没有想到，只是这么简单，就能将您折磨得死去活来。”
“那么主人，还真是给我省劲呢。”
她走到画有人像镜子旁边的空白镜子之上，咬破了食指，用其上流出的雪白鲜血，开始勾勒另一幅图画。
“那希望主人喜欢，我给您预备的第二个礼物。”
“大人，该上路了。”
我撑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是厄隆类的脸庞。
“啊，天亮了啊……”
晨光透过清晨的雾气，洒进这片丛林之中，被树叶的影像分割而成一道道丁达尔射线。
“要赶路了。”
“这里离正宫，还有多远呢？”我这样问道。
“如果现在出发的话，一直往东北走，穿过遗忘丛林，就可以到达祭坛了，达到祭坛之后，离正宫只不过一上午的功夫。”
“那穿过遗忘丛林需要多久呢？”
“起码也得……一个星期吧……”
“这么远？”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别的我不奢求，但是我只想请求一件事。
这一个星期写快点，我不想被写死在路上。
我扶了扶额头，将手搭在了前来拉我的厄隆类的手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放心大人，我一定将您安全护送回正宫。”
“但愿如此。”
我吹出一口气，吹动了额头前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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