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车站等了很久，要等的车还是没来。
一旁的戴帽小哥沉默不语，手里攥着硬币。
就在两小时前，我在对面马路因为路滑摔倒不幸晕了过去，我的身体在医院，而我的灵魂却在此驻留。
街上的人们来去匆匆，他们是看不到也触及不到我和小哥的。
“钟文，你为什么不坐下呢？”戴帽小哥端坐在车站的座椅上。
“你说你是死亡引路员？”
“是的。”
“那就叫你小亡吧。”
“请容我拒绝。”
“你让我等那终什么班车来着？”
“是终末班车。”小哥调整着他的帽子，尽管他已经戴得很正。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呢？”小哥帽子的帽徽是一张半笑半哭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感到无聊极了，路面的积水泛起涟漪，又开始下雨了。
“没什么特别的，你就理解成你现在半死不活吧。”
“……那你能解释一下你突然从地面冒出来吗？可把我吓坏了！”
“每个地区都有指定的死亡引路员，负责指引亡者。我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之一。”
“哼，你说的那车等了这么久还没来，看样子我是救过来了。”
“也许吧。”
“你这身黑西装不错啊，话说你这像列车员一样的蓝帽子很不搭着装啊。”
“你话开始多起来了。”
“我更想吐槽的是为什么终末班车还要在现实的车站上等啊？”
“你不怕死亡吗？”小哥岔开话题。
“我可是连中六瓶再来一瓶的男人！运气不会差啦。”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接到滑倒的单子呢。”小哥不紧不慢的语气瞬间让我感到扎心。
“你，你这是歧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还想吐槽什么？我可以听着，现在是你的时间。”
“你既然可以直接从地面突然冒出来为什么不直接带我去目的地啊？还有我只是摔倒晕过去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到那边以后会有手握镰刀的死神等着我吗？我今天出门晚了难道和这有关系？我昨天还想发工资吃大龙虾来着……”我边说边比划着龙虾的大小。
“差不多了。”小哥起身递给我一枚硬币。
“干嘛不听我说完啊！”我接过硬币，正反两面的花纹都是一只摊开的手掌。
我的心突然凉了下来，和下雨无关，我能确切感受到内心的恐惧，有点类似于小时候考试没考好的心慌感，但比那严重得多，我听到了喇叭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灵魂形态的关系，这期间我完全能无意识屏蔽周围的嘈杂声，可我确实听到了急促的喇叭声。
“上车吧。”小哥指了指我的背后。
说实话我转身被车头的三个大狼脑袋吓得不轻，因为它们离我实在太近了，扑面而来的喘气热息伴随异味可把我恶心坏了，狼头背后就是宽敞的车厢本体，但车底下只有两个轮胎，左前轮和右后轮竟然是它们的脚掌，但因为大小合适，竟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前车门自动展开，示意我上车。
司机是一位戴棕色牛仔帽的大叔，我上车以后找不到投币箱，他示意我把硬币扔到一旁灰色的蛤蟆雕像嘴里，他要不说我还以为那是垃圾桶。
“你怎么也来了？”我发现小哥紧跟着我上车了。
“全程陪同。”
车辆发动了，车尾处传来噪音，我靠近后车窗一瞧，不禁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绿蛇缠绕在车辆尾部，蛇头上还系着颜色各异的易拉罐。
我开始怀疑此车终点是美国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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