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微起细雨,或许会有飞虫被雨水击中,克诺斯却不理会。
克诺斯小心翼翼地端着牛奶杯。
妈妈推门进来,身体无力地摇晃了几下,低头对克诺斯说道:“爸爸今天不在。”
“哦。”克诺斯应声回答,之后便继续喝牛奶了。
“我出门了。”
克诺斯品尝了一口美味。
黄昏,克诺斯摔落在地面,牛奶杯正中指尖,克诺斯叫唤了声,再没发出声响。
街上零零散散路过几人,一如既往的幽静:做生意的老板不会无理的用声音吸引那为数不多的注意力,因为那样只会导致埋怨声更大一点。温热的铁匠铺会用一些隔音材料隔离起来,没人愿意这里因为一家与居民不相干的门店变得十分吵闹,即使是铁匠在工作的时候,也会选择堵上耳朵。
路口处有一群嬉闹的小孩子回家来,尽管他们令人烦躁的笑声压低了许多,但克诺斯还是被这声音吵醒了。
克诺斯眺望小巷,夜深了,巷里暗淡无光,深处垫着堆垃圾,克诺斯跳到那上面,心头一酸:“玻璃碎刺到我了。”垃圾桶上标明了“可回收垃圾”。
轻风呼啸着穿过建筑物,演奏起夜晚的催眠曲,克诺斯却因为睡了一下午而感到头疼不已,附近的居民应该在这美妙的音乐声中进入梦乡了吧。
克诺斯喜欢控制梦境,他出生就想做主宰,梦境恰好能够满足他的需求。
月亮散发出灿烂辉煌,昏暗的夜晚明亮的像白天,虚空伸出一只钩子钩住克诺斯衬衫的衣领,密密麻麻的锁链暗自偷力,将克诺斯的头颅悬挂在半空:这座城市美极了!
天空被鲜红色渲染着,爷爷总说:“你得长点个子啦。”克诺斯记忆里爷爷也是这么增高的,用白线在脑袋上绕一圈,再打个好看的死结。
地面间隔太远,视野里一片漆黑。
克诺斯也看不清高楼,我也看不清高楼。
我抬头,风筝刚好从我脑袋上路过,丝线细的可以不留痕迹地划开云朵,我看见云里飘出红色的雾,克诺斯看着我,我连忙将视线移回去以表歉意,我看见克诺斯眼球浅红,我看着我的躯体被风筝线五马分尸。
克诺斯微笑,我的眼球从眼眶里迸出来,玻璃线把我的大脑切成碎丁,我丑恶的眼睛,我从那里看见我的父亲……
克诺斯升到很高很高,然后停下,往前走动,我跟着他的头颅旋转,然后停下,他愈来愈远,直到我视线的边境,我屏息静气,迫切需要见到他,他停下,转身看向我,然后离开。
傍晚在日落前来临,我在黄昏等待他。
克诺斯突然醒过来,伤口已经结疤了,爸爸站在窗前,转身将克诺斯的脑袋切开,我看着、我一直都看着,克诺斯也看着,妈妈依旧看着,街上的行人纷纷看着,这座城市面朝太阳,天空对视着海洋,生物都睁开双眼,我看着。
克诺斯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欢度一生,直到他走开,被浑身沾满鲜血的怪物拖开,双腿挣扎着,血滴从他股间留下。
我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成为了他的伙伴,但我一直都在他身旁,为他……祈祷。
再见,我见到的这个世界,我会一直都看着,克诺斯会一直在我身边,虽然死亡、重生困扰着他,但他一直都在,这就足够了。
不要在神到来之前祈祷,“为什么?”,因为,我便是神。
……
醒来了,克诺斯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新都,他在临走前回头看向我,我看见他的脸,那不是我,他们两个都不是我,我不知道我长相,但我断言那不是我。
克诺斯为什么不知道呢?我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怪物,我早该知道。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但他还是离开了。
只有梦才会回忆不起开头吧,克诺斯也知道这是个梦吗?我看不见他了!
我对他嘶吼:“外面的世界比这更加虚伪!”
他说:“ 我照顾你的够多了,再见。”他向门外低头,没有回头。
克诺斯睁开眼睛,下意识环顾四周,妈妈已经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睡在床边的狭角,门外的铁匠铺“哐哐”地开始工作,街上也被衬托的热闹,汽车的鸣笛声在马路升起,牛奶杯被妈妈收在书桌前。
喧哗声不再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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