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文清伊连忙往旁边小退了两步，和我拉开了距离。
“第一次见到你，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就是我在找的那个人。”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且不说我们是在一个自杀未遂的现场，边上文清伊、邓墨烛还有马南培都在，还有好几个警察在门边看着，这种情况下告白？怕是真的白告了。
“……但是……这也太突然了……而且我还不怎么……”
“我可以等。”
……这如同flag一样的台词是要闹哪样啊濮天霖！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与此同时，成为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不行了，主板已经烧坏了。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哦——”
文清伊趁机开始起哄，我也有些愣了，这句话不就是说……她愿意吗？
“所以，请你加油地写剧本哦。”
恶魔啊，这个女人也是恶魔啊，所有想让我码字的女人都是恶魔啊。
“嗯，”我看向不远处的马南培，“有学长的帮助的话，绝对能够事半功倍。”
马南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微微低下头，但却没能掩饰好嘴角浮出的一丝笑意。
图书馆边刚刚因为救护车和消防车聚集起来的人们，又被迅速地驱散，我们和警官一起陪着马南培，借用了图书馆一楼的出口，悄悄离开了这里。
因为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骚动，所以马南培难免要被抓去问话，不过只要他没有做出实质性的行为，所有的这一切都可能搪塞过去。
我作为在场人员也被带去问话了，不过在路上，我就已经和马南培对好了台词，说起来也是奇怪，十几分钟前还要死要活的他，路上却指出了我不少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多亏了他，学校那边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敷衍了过去，甚至都没有给马南培一个处分，不过明面上没给处分，实际上还是安排他一周不准上课，还要接受心理辅导。
不过我还不准备就这样松懈了，我刚刚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可不能再做出什么刺激他的事情。
另一头，VV跟我的关系因为之前我在天台臭不要脸的表白而迅速拉近，进展速度远远超出我的预计，VV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主动，看来我之前让她在门边待机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冷静，让我和马南培一对一对峙，也证明我确实没有看走眼。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学姐，而且大二的她比起我来课要多上不少，这也是之前她一直没有来参加社团活动的原因。看这样子，在我拿出剧本之前，都没办法和她正经的碰面了，为此我已经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准备剧本。
而且，我现在得到了两员大将的帮助，甚至完全交给他们两个人来做都没有问题。不过邓墨烛肯定是不会同意我一甩手把担子丢回给他的……
救下马南培的那天晚上，我把结果告诉了邓墨灵，说起来，邓墨灵拒绝马南培也是我做事不计后果的错，关于这件事，我也必须找个时间对邓墨灵说清楚，更别说是已经有了VV的现在……
“他真的准备自杀吗？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我找的是你，如果是找我哥的话，估计就……”
“你就那么信不过邓墨烛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马南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邓墨烛以前还做过对不起马南培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难道这就是他们两个人分道扬镳的原因？
“以前邓墨烛对马南培做过什么事情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吗？”
“你应该知道他们俩是拍档吧。”
“我知道。”
“我哥比马南培高一届，他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马南培了，那个时候马南培也正好是高三，没什么时间去管写作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马南培之所以去你们那个大学，就是为了我哥。”
哇……这可有点容易让人想到点不好的事情啊。
“但是我哥却直接告诉他，说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创作的作家，劝他如果想要继续写下去的话，也要自己完成全部的创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看见过他的作品，倒是我哥，他的作品慢慢地积累起了一定的人气，最近甚至能在我班上的同学那里听到关于他作品的言论。”
这一来一去的差距，就是击溃马南培的祸根吗？我不敢苟同。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吗？”
“……那个……一定要说吗？”
怎么邓墨灵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奇怪了起来，明明之前都把马南培曾经对她表白的事都说了，虽然那算是紧急状况，但是既然都说了，也不会有比这更加难以启齿的事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务必告诉我。”
“好吧……其实，高中的时候，马南培就已经对我表白过了，就在我第一次投稿失败的时候……”
这么说来，邓墨灵那篇文章的文风因为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月宸的影响，所以我没能注意到和马南培的相似之处，经她这么一说，我一下就回忆起了好几个相似点。
“然后你拒绝了？看不出来，他还挺专一的。”
“……”
“抱歉，除此之外呢？”
我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连忙改口。
“虽然带我走上这条路的是哥哥，但是对我帮助最大的还是马南培，或许因为我连续拒绝他，让他失去了依靠……之类的东西吧。”
失去依靠……
孤独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是人类身为高级动物的一种证明，但是这种感受却强大到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我切身感受过那种宛如深陷黑暗大海的孤独，也深知它的可怕，尤其是在突然进入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状态时，第一次见面的孤独，是最为强大也最为恐怖的存在。
总算出现了一个像样的理由。
在邓墨烛离开之后，进入高三的马南培在失去队友和面临高考的双重压力下，选择了抱紧邓墨灵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第一次的拒绝，因为高考的重压并没有缠上太多的副作用，而进入大学之后，马南培真真正正地失去了邓墨烛这个曾经的好兄弟，与此同时还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种时候再次面临被拒绝，多重的因素加起来，最终还是压垮了他。
虽然只是我的猜想，但是应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如果他们两兄妹没有更多瞒着我的事情的话。
“我知道了，抱歉，强行让你回忆了以前的事情。”
“不要紧，因为往事并不都是伤痛嘛。”
——对于你来说，确实如此
看来我必须尽快对邓墨灵采取行动了，在事态超出我的控制之前。
我并没有要求马南培立刻参加到剧本的工作中来，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状态都还不太稳定，虽然只是在设定好的背景下创作一个故事，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可是前功尽弃。
因为自杀，是同时舍弃过去和未来的最差的选择，是我绝不想踏出的一步，也是我绝不想看见他人踏出的一步。
时间进入十二月，马南培又开始正常地上课了，多亏保密措施做得好，他才没有因为自杀未遂而引起同学间什么太大的骚动，只是心理辅导还在继续着，这也是难免的。不过有了马南培之后，我剩下的任务就是给他一个足以发挥他实力的故事。
他在语言方面的能力真的比我要强上太多，如果要契合每个角色的形象的话，这份剧本交给他来写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邓墨烛给出的剧本要求其实有些不讲道理。哪有先确定角色，再让作者把角色往剧本里拍的……但是没办法，据说之前的剧本都是这么写的。
按照我的思路，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角色是可有可无的，但是为了配合社团里那些coser的数量，万不得已要选择这种方式。讲道理，就算我强行把某些角色塞进去，最后也是让他们变成酱油角色。在这一点上，我其实很不想妥协。
因为我的故事，直接关系到最后马南培的写作，故事太差的话，角色之间的互动太少，或者场景过于拥挤，这毕竟不是电影，是舞台剧，可是为了保证每个人都有比较充足的出场时间，最多的一个场景里，我甚至要强行塞进去8个人。
“真的不行吗？”
“不行。”
“那我最后可不能保证剧本的质量。”
邓墨烛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角色是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的，现在再告诉他们没有登场机会了，这不太好吧。”
“但是这样强行塞下去，这份剧本会变成垃圾的，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已经不止一次和VV反映过这个问题了，但是看样子生杀大权还是在你这个社长手上。”
“抱歉，我没有办法。”
“那就让我来说。”
“……你确定吗？这对你的影响可不太好。”
“我没时间和那些认为我能力不足的外行人废话，时间和场地的限制，我只能做出这种决定，要我去写一部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知道是垃圾的东西，我没兴趣。”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让VV联系那些人，你们找个时间把话说清楚吧。”
这家伙终于松口了，不过最后还是要我出面去扛这一口大锅。
“学长，谈妥了。我和VV约好，这周六我去跟那些人说明一下情况，有意见的人一律无视，不想留下的人一律不予挽留。”
“会不会太过激进了点？”
“如果那些演员值得我们这么做的话，就不会出现我们无法处理的状况。”
马南培过了一会儿给我发来一条信息。
“你一直都这么相信别人吗？”
“我并不相信那些coser，我只是认为他们应该对现状有一个最基础的判断而已。”
周六，我和VV提前借来了一间空教室，让参演的coser们在这里集合。
“大家好，我是负责剧本的风信子。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不是因为剧本已经完成了，而是要向大家告知一件坏消息。”
VV站在讲台边上并没有作声，她已经知道了我今天要说的话。
“因为场地和时间的限制，很抱歉地通知各位，我们必须删掉一些角色。”
“什么？”
“之前社长可不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啊？”
果不其然，台下瞬间就乱了套。
“请安静一下，目前还不确定会删除哪几个角色，我们会按照剧本的需要来选择。”
“也就是说，删掉谁都由你说了算是吧？”
一个男生站了出来，我对他有点印象，他就是负责饰演原作中男主角的人，名叫顾平遥，比我大一届。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身材高挑，眉目清秀。
“没错，根据我最后拿出的剧本，来决定要删掉哪些角色，换句话说，我认为在故事里不需要登场的角色，一概不会有登场的机会，哪怕是打酱油。”
坐在下面的coser们都有些怨气，但是很明显，他们分成了两股势力。一种负责原作中主角和重要角色的人，这些人看上去并不担心自己的戏份被删，剩下的就是配角了。
“真是太好懂了，你们啊。”我笑道。
“什么意思？”顾平遥问道。
“听好了，我之所以决定删掉几个角色，是因为，我不想为了给你们每个人分配差不多的戏份，而因此在剧本质量上打折扣，既然是舞台剧，那就一定会有配角，理所当然配角的戏份会比主角少上很多。目前的情况是，我们即便是以保证剧情的流畅推进为前提，也不得不在同一个场景内塞进去远远超过最佳观感的人数。简单说，就是人太多了。”
“这难道不是你们写剧本的应该考虑的问题吗？解决不了就决定直接删角色？”
我看了一眼那个发言的人，这人和顾平遥一样是个大二的学长，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
“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把你的角色删掉了。”
“你说什么？”
那个男生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一个新来的也敢这么指手画脚？”
“如果你对这种所谓的‘指手画脚’不满的话，那就请退出舞台剧吧。正好也没有能你的戏份了，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我拍了拍背后的黑板，继续说着。
“我把话说白了，我们现在不需要不配合工作的成员。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还有人觉得这是我能力不足的错，那请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在三天之内给我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有自信的同学，请举手。”
没有一只手举起来。
“你不是觉得我的决策有问题吗？现在给你机会出主意，又没辙了？”
说完，我故意咳嗽了两声。
“那我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那些被删掉角色的人，是不是说之后就没有出场机会了……”
提问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女生，这里还是稍微温和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舞台剧上不会有出场机会了，但是舞台剧之外的安排我并不清楚，毕竟我只负责大家的剧本。更详细的部分，大概就需要去咨询墨烛社长和一文姐了。”
我并没有让coser们去麻烦VV的打算，这个舞台剧关系到之后VV能否接任，我可不想把VV的前程搭进去，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舞台剧尽可能地做好。
“这件事已经经过了墨烛社长的同意了吗？”顾平遥问道。
“我已经向他反映了很多次我们在写作的时候遇到的问题，非要说的话，是我的软磨硬泡让他把处理这件事的权力交给了我。”
听上去可能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事实如此。
“那如果我们也去向社长反映情况的话，你不会从中作梗吧？”
“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我想要这么干，就会直接先斩后奏，根本不会给你们在这里向我反映问题的机会，不是吗？”
台下的人们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我这回可算是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如果没有别的疑问，我就先走了，至于邓墨烛那边，尽管去反映，总之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除非你们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另外……”我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抬起头说道，“如果想要增加我的工作量，我会直接把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移除，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散会。”
“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平遥在我出门之前叫住了我。
诶，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字面意思，你以为我身为一个职业作家为什么要答应大学社团的剧本工作？很简单，因为有钱赚。换句话说，增加我的工作量，是要加价的。目前我答应的工作只有一份剧本，为了对得起邓墨烛和我商量好的价格，提高剧本质量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所以才决定删减角色。嘛，口说无凭，具体的情况你们去问社长就知道了。”
说完，我反手带上了教室的门，走了出去，直到这里都是如我预料的发展，剩下的就交给VV了，想必那些coser对我肯定有不少怨言吧，既然这个锅说什么我都要背，那这个人情，与其卖给邓墨烛那个明年就要退休的家伙，不如留给VV。
“計画通り。”
晚饭期间，我和VV约在了学校外的咖啡厅见面。
“怎样？搞定了吗？”
“天霖……你是个天才吗？”
VV很少见的露出了崇拜一般的表情。
“观察，大量的观察得出的结果一般来说都具有较高的普适性。”
实际上，高中时代我就已经遇见过类似的情况，不过当时班长选择的处理方法倒是比较简单粗暴，不过不像coser这种要对号入座的东西，只是值班的话，抽签也就罢了。
“我已经答应他们去游说社长了。”
“那就好。这样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他们也不会怪罪在你的不管不顾身上，这个锅让我一个人来背就行了，反正我也不准备再帮社里干活了。”
一来是因为很有可能空不出时间，二来，等到明年暑假开始，VV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届的社长，这时候我也不方便再接受社团里的任务。
而且……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能不能保持着现在的关系，尚且是一个谜。
“嗯？怎么了？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没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我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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