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至大人？”
刚走出去，我面前并不高的城墙上就传来一个还算耳熟的声音。
“莫将军正在调兵？”
我边问话，边朝台阶走去，汤章则一直黏在我身旁。黑暗的台阶只有为数不多的火把隐约照亮，借着上面下来的来人身旁的火把，我才确定好路径。
看着来人，我再次露出外交笑容。
“不错，安至大人，现在东面需要防守。要是环弩军亲自前来，麻烦就更大了。”
“需要兵力支援吗？”
“不需要。安至大人既为衙门官吏，还是不要出面为佳。”
衙门官吏吗。
我在心里暗笑，不得不说，就算在“那些”方面不强，可能还不足以碾压莫哀这种用智型武将，更在细致谋略不如伯仁，军事战略等等不如子忧，武艺还不怎样，但到时候让他们惊讶一把还是足够的。
莫哀在这段短暂间隔中已经来到城墙下，而这时虽然是在调兵，他依旧没有穿戴正式一些的意思。
“安至大人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见这边火光，赶来看看而已。”
我说着，毫不躲避他话语中带着的深层含义，直接看着眼前两人。
在他身旁打着火把的不是骆敬，但似乎也不是普通士卒，一样穿着便服，但至少多系了腰间皮甲。
莫哀听我完的话，也不多说，仅仅笑了一下，也不带讽刺的意思。接着他转头看着后面，目光顺阶而上，黒暗里几团光正在颤动。
风。
是风。
“那么，末将不会干涉安至大人视察了，东门尚有事要嘱咐……告辞。”
莫哀拿出他所剩无几的礼节，对我这边行礼后，牵过一旁不知是什么阶位的将领拉来的马匹，拉着缰绳，踏住鞍左侧，顺势利索地翻跨上去。
那名看样子是女子的将领还算客气，向我这边行过很标准的军礼，这才忙骑上自己的马，随着莫哀离开。梁名未打火把的士兵跟随在后面。
直到远处马蹄声渐渐散了，我才踏上城楼的台阶。
“刚才那个将领，你认识吗？”
我没有回头看向汤章，而在到达较上方的位置前，我旁边也就只有她一人。
“不认识。更不如说，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啊……
难道才调来不久？
我进一步放慢步子：
“最近有人员调动？”
“没有。从明面上的案卷，到私下的探查，都没有。”
……都没有。
现在这事，不管怎么说……也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们有没有可能通过与调来这将领一样的途径调兵？”
“……不太可能。若只是几人还可能漏查。”
“如果分散进入呢？”
“也不可能。现在与平常不同，若有分散靠近，就算通过大案牍也可以察觉。”
那么，虽说我设立的这方面的体系还不完善，但看来也没有问题。以后应该还要完善才行……前提是还给我机会完善。
眼下看来，就算这仗打赢了，都是没戏。
尽管用极慢的速度，我们还是在短时间内便到了顶部。
“……怎么样？”
我挑了个左右无人的位置，停下来看向城外。
“……风景不错。”
这个低沉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开玩笑地说。
“这个你怎么看？”
我将右手放在城墙上，叩了叩我下令修缮过的城墙砖，示意下方。
“修得可以，不过如今成了大麻烦。”
“……少来，不是开玩笑。”
当然这点是我的责任……为了防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山贼搞偷袭，整座城楼被我用累积下来的多余财资、花了有段时间大力修缮了一番，现在真的成了个麻烦。
“我是说……调兵的事。”
两边值岗的人没有要干涉的意思，都在右边较远的位置站着，头也不偏一下。压低声音后，加上城下的响动，不易听清。
“这个……借光。”
后面两个字，汤章故意提高音量，同时朝右边走去，在靠近第一个人的位置停下。火光可以照到下面，加上下面也点了火，自然看得清。
我望望左边。
南县周围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峦，东南面颇低。今晚月光格外惨淡，伏在黑夜里的山只能凭一块漆黑分辨出来，还有风吹过时树叶的抖动声。
而在这幅图景的左下方，是一块城墙，角落藏着一群红黄色亮斑。
军队的数量是符合的。
“主公，走吧？”
我正看着，汤章的声音在我右边有几步的地方响起。转头看往右边，我才注意到虽然已经感觉到正往我这边走的汤章，却没有太靠近，而是在城楼阶梯边等着。
她主动这么说，就必然是有什么发现。
我下了城楼，她不声不响地跟着，结果就是刚到下面她有黏了上来。
“你硬要靠这么近吗？”
“主公，我一点也不放心你的安全意识。”
……这就是她的典型性格。
“好吧……我服了你了，什么发现？”
汤章微微扬起头，破了个洞的斗笠下，我都很少能直接注视英气的眼睛扫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去：
“南门军队数量不多，但皆是精兵装束，配置优良，军种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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