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魔法的本质是什么呢?”卡奥斯坐在对面,用一只手的指背托着腮帮子问。
……被这样问了。
被一个有魔法的世界中的秘法系学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就跟一个物理系的学生问你“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的性质等同。
也就是说……
“我哪知道啊!”余子帆拍桌。
“你不是刚刚才说要从头到尾讲一遍么,怎么一开始就反过来问我问题啊?”余子帆质疑道。
“不……我只是觉得有一些互动可以培养学生自主思考的能力……”卡奥斯摸着下巴说。
这家伙,完全把自己当老师了呢。
“神秘学这个东西,早在人类的鸿蒙时期就已经存在。你虽然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但你的世界应该也经历过那种穿兽皮裙拿木棒的时代吧?所以我觉得,无论是什么世界的人都不可能完全对神秘学一窍不通的,说说你基于自己世界的认知就行了。”卡奥斯说。
“但是我的世界没有魔法啊——严谨地说,应该是我不知道并且不认为我的世界有魔法。”继承先烈光荣传统的余子帆结合辩证唯物主义价值观答道。
“我的世界本来也没有魔法啊。”卡奥斯把手一摊,“‘点灯计划’只是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但是秘法会研究的素材早就跨越了那个时间点,毕竟‘越古老价值越高’是神秘学的重要特性……不,也许是我太过武断了,我们世界的法则可能不太一样——但无论如何,从民俗学的角度,或者是幻想文学也行,神话传说也罢,总会有一些这样的元素吧?”卡奥斯看见余子帆的表情越来越愁眉苦脸,遂中途改口。
“好吧。”余子帆挠挠头,开始搜刮自己读过的幻想文学内容,“总而言之就是,基于世界的某种潜在的规则,借助各种各样的手法和材料……其中最重要的是念咒语,哦对了,言灵,就是说的话会变成现实之类的……”
“说得很对嘛,”卡奥斯打了个响指,“我觉得‘魔法’这一概念从源头上讲有两个特征:第一是会充分利用世界本身的规则,第二是主要表现途径是所谓的‘真言’,即借助呼唤‘象征事物本质的名字’来进行操作。”
“第一点现在暂时用不上,有关系的是第二点,那么就有了下一个问题:‘真言’的本质是什么?”
还来啊……
余子帆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我真不知道,所谓的‘真言’不就是‘真的言’吗,还能有什么本质啊?”余子帆把问题丢了回去。
“……秘法会的研究认为,至少在蕃图,所谓的‘真言’其实是不存在的。”
“啊?”
“具体来说,虽然‘客观的真言’是不存在的,但是‘主观的真言’是存在的。”
“啊???不是,你能不能有话直说,不要用这种卖关子的说法行不行?”余子帆彻底放弃了这种启发式教学。
“……好吧,虽然我还是觉得那样会很闷。”卡奥斯不得不改变方针,“我目前为止读过的阐述这个问题的最好比喻是这个样子的:‘花的名字什么的,和花自己没有关系,不过是什么人擅自加上的东西’,即为,花本无名。”
“嗯,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真言’是吧,没想到你真的是这个意思,稍微有点吃惊。”余子帆也没想到,自己能从秘法系学生的口中听见“否定真言”这类“否定神秘本身”的发言,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所以说,其实还是存在的啊。”卡奥斯认真地回应。
“啊?”
“名字,”卡奥斯加重了语气,“名字,不是好好地存在着么?”
“但那和花本身没有关系啊?”
“那又怎样呢?即便和花没有关系,可是和人不是好好地建立着联系么?即便没有真正的语言,也要创造一套虚假的语言顶替上去。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如果没有语言的话,文明就无法进步,甚至人类都无法思考。所以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即便是一厢情愿捏造的冒牌货,也绝不是没有意义的东西,而是同样可以被冠以‘真言’之名的存在啊。”
“但是,”听完卡奥斯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余子帆反而主动开始互动了,“‘真言’不是用于支配对方的存在么?明明是被用于支配对方的存在,即便和对方并没有关系,只是一厢情愿也能支配对方什么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这和这个比喻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完全相反的吧?”
而且,余子帆总觉得这个比喻好像在什么地方读到过。
“你察觉到了呢。”听到这个问题,坐在对面的卡奥斯居然露出了笑容。
“但是——蕃图的法则就是这个样子。而这,恰恰是蕃图最有趣的地方。”卡奥斯说。
“什么嘛,这种法则……不会演变成互相支配、互相秒杀的局面么?”
“不不不……我想跟你分享的不是这些东西。”卡奥斯解释道,“世木神话中有这样一句话:祂的根将祂的法植入大地,祂的民用祂的纸传抄研习。也就是说,蕃图的法则有高度的可读性。”
“可读性?”
“我刚刚就相当于是给你‘读’了其中的一段,至于会有什么反应,你自己已经亲自体会过了——解决了一个问题又冒出一个新问题,然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无论从哪里开始阅读蕃图的法则,读一段时间之后总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且会把你引到一片新天地上去;读完抬起头来,每一次都收获颇丰。这就是我想跟你分享的——‘阅读’蕃图的乐趣啊。”
“嗯……”余子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想起来,她来到蕃图之后,说出并听到最多的字是表达疑问的“啊”字,或许蕃图真如卡奥斯所言,具有时常让人惊讶的魅力呢。
“所以对于‘互秒’问题的解释究竟是怎样的啊?”余子帆追问。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跳出秘法会的灵能力,回到最基本的‘三元关系链’上来……要是展开就扯太远了。总而言之,因为有灵体的存在,互相秒杀的局面不会发生,因为你也知道,‘灵师无法一个响指打没另一个灵师’。”
“哦。咦?那这样一来……”
“又激起你新的联想了?呵呵,那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不过我们已经扯远了,还是回到‘真言’之后往下讲吧。”卡奥斯扯回正题。
“我们刚刚已经说了蕃图的真言是‘主观’的真言,也就是说只要被社会,不,只要被个人所认可,真言就足以成立。具体来说,就是要建立反射。”
说到这里,卡奥斯伸出一根手指,吐了一个键言,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指尖问:“这是什么?”
“火啊。”
“没错。那么,‘火’这个字跟我指尖上体现出来的这种现象,就已经在你的脑海中建立了反射。”
“而所谓的键言,就是要把音节跟现象建立起反射来。”
“哦!原来如此……就是条件反射嘛。”余子帆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只要掌握了这些键言与现象的联系,就能引发这些现象了是吧?”
“啧啧啧啧啧啧……”卡奥斯摇着手指,“非常遗憾,事实恰恰相反。”
“啊?”
“只要是持有‘秘法低语者’这个灵能力的人,只要手稍微用用力,就能在手上引发我刚刚说的这些现象。稍微熟练之后,连用力都不需要,毕竟引发现象的是你的灵体而非你的手本身。”
“那不就结了,还要什么键言呢?”余子帆追问。
“虽然能引发现象,但是完全无法控制引发哪种现象啊。”
“啊,哦……”余子帆这才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有些考试反而喜欢考这种知识点。
“人工斧凿,谓之后天。就是因为要经过这种繁琐的训练,秘法系才被称为‘后天’啊。”卡奥斯说,“具体来说,首先你需要把发音跟现象建立起联系;做完这一步之后,就开始利用灵能力在指尖随机引发现象,然后迅速报出相应的键言;最后,在经历足够多次的重复之后,将这一过程颠倒过来,就能通过键言控制激发的现象了。等到熟练之后,即使不念出来也能使用一些简单的键言了——但虽然嘴上不说,脑子里还是无法避免地会想这些发音。这就像我们先前讲的语言问题那样,如果不命名的话,就根本无法进行思考。而《秘法导论》中关于键言这部分的知识,正是关于前面说的三步中的第一步。课本上教授的这套键言是‘秘法会标准键言七十七音第五次修订版’,也就是讲述这七十七种键言对应的现象。而学习这章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背。”
“背啊……”余子帆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五的考试形式据说就是给你一张白纸,然后开始默写——考试时长一上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的,那么下面开始正式讲解这七十七个键言以及对应的现象。不要担心,键言制定的时候是考虑过方便记忆的问题的,是有内部逻辑的,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关于下周末要不要继续双更这件事,看我能不能把那么多章节写出来吧。这周末双更已经把我之前的存稿都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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