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就这么离开了。
我想，今后若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我和他今后很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就如过去的时光那样。他偶尔给我打个电话，就算是简单的联系。至于其他的，他应该是完全不会再管了。
老爹走了，病房里就剩我和赵舒语。毕竟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语，一时间，气氛有那么一丢丢微妙。
“他说你翅膀硬了啊。”
说这话时，赵舒语的脸上闪过一抹坏笑。
“别理他，那是他说的，关我什么事。”
“可是你刚才那个表现，就像是站出来，拦在私奔的对象和家长之间，说‘你们管不着’这样的话一样。”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到底是谁义无反顾地站我面前说要接管我的？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归你接管了？”
“哦？是么？不需要我接管啊。那下个学期上学，你就自己一个人行动吧。”
“别……你大人有大量，求你接管我吧！”
虽然有些不太争气，可我因为作战能力极其辣鸡，如果我还要在凛阴念完四年大学，没个保镖一直包着我还真没法过完这四年。
所谓弱者的生存方式啊，就是如此一回事。
“……”
只见赵舒语低沉着脸，走到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往我额头上弹了一手指。
“很疼啊……有什么不满难道不可以直接说吗？为什么非要动手不可？”
“因为痛苦是让人记住自己犯下的错误的最有效的惩罚。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知道自己都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痛苦……最能让人铭记。
虽然心里面很不爽，但是这一次我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林川云身子正，一没杀人二没打劫三没放火，你说我……啊，很疼啊！”
我话还没完，额头上又吃了一记弹额头攻击。
救命，医生！我感觉我现在生命垂危！我还能再抢救一下！救救孩子吧！
“今后，给老娘好好抬起头来！”
她鞋子也不脱，二话不说跨上了床，伸出手，一把撑在我的头边上。
这个动作是……床咚？！
我瑟瑟发抖地仰视着她，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如此地渺小。
“有我在，今后你不需要再因为畏惧他人的武力而向别人低头了。不论是对谁，你都不需要再站在弱者的立场了。”
我能够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她的认真。她现状对我说的话，是她正儿八经发自内心的言语。
也许是因为我那天的言语，今天她又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绑成了侧向的单马尾。
也正是这样的发型，让我回想起了过去那个风行雷厉的大姐头。这份认真，值得人敬畏。
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似乎没法畏畏缩缩地面对她。否则就是在践踏她的心意。
“希望我原本低贱的灵魂能够高傲起来么？”
“你能理解就好。”
“所以，这是你的愿望？”
“是我的愿望，也不是我的愿望。关键是你。”赵舒语的脸向我贴近，眼看就快要和我贴上了。也正是因为这极近的距离，她的脸由于处于背光，看上去有些阴暗。就差两只眼睛闪烁着红光，再张开遍布獠牙的大口了。
她的意思，我其实能够理解。
只是……有些东西……我觉得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过来的。
那些烙印在记忆深处的过去，若是能够轻易抹去，那便早已抹去。发生的历史无法被抹去，顶多被装进箱子里。
“我应该需要不少时间……”
“不许拖延。老娘现在就要你抬起头来。立刻，马上。”
语气平淡，反而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真是逼得我不得不当一只鸵鸟——一有危难，就把头埋进沙子里，可实际上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我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对着她距离我如此近的脸，亲了上去。
“……”
“……”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来，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就像鸵鸟一旦把脑袋埋进土里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你在做什么？”
短暂的亲吻结束了。赵舒语的面部肌肉隐隐有些颤抖，表面看上去也红了起来。甚至红到了耳根。
“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好像能亲上去，所以就亲上去了……”
“你是笨蛋吗！”
她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眼看一副要打我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我心生一计。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该怎样靠胡扯把现在的情况糊弄过去。
“在你的面前，我已经抬头挺胸了。就算你要打我我也不怕，其实我就是想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我到底在胡扯什么啦！
这不就变成了我在对她构成性骚扰吗？！
“你、你……”
不仅面部肌肉颤抖，她的肩膀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知道的她现在是情绪不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场发羊癫疯了。
“那个月饼盒里，我都写了什么？”
见场面有些尴尬，我开始转移话题。
“……”
之见她把脸别开，没再继续看我。不过她的身体，却也有动作。她拿下肩上的双肩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还沾着泥土的月饼盒子。
“你打开看过了么？”我问她。
“嗯……”
她点了点头。
既然她已经看过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何她看过以后不立即打电话告诉我呢？
虽说有着这样的疑问，不过我并不打算追问她。所以我打开了这个沾满泥土的月饼盒子。里边有两张折叠在一起的小纸条。
我先取出了其中的一张，将它打开。
在这略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写了一句话。
——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以后就结婚吧。（笑）虽然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了，那就玩点刺激的！
“……”
看到这张纸条，我感觉到了不妙。
嗯……除此之外，赵舒语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也让我不得不留意。
还是和刚才一样，是很害羞的表情。不过我觉得，她现在害羞的事情和刚才应该不是同一件事情。
我感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于是，我打开了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这么一段话：
——如果可以让我选的话，我才不要以后和那个麻烦鬼结婚。所以如果还能相见的话，请和我结婚吧！啊，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发生吧……
一看就知道，这段话是我写的。
我看了看这张纸条，又看了看另外一张纸条，恍然大悟。
事情果然不简单！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也许是因为我们当年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和对方见面了，所以才写了这么刺激的内容吧。不然就凭借我这小胆子，哪敢玩这么大的。那会儿，要是我主动和端木雪提出毁约，怕不是要被活生生手撕。
只是……现在……
就在我对这个结果感到呆滞的时候，赵舒语不知不觉中从书包里又掏了个东西出来。能看得出来，那是个礼物盒。已经被包装好了。
“这个……本来是打算早点送给你的。结果那一天我和我姐坐车来学校时，正好发现你倒在地上。那时候我还有些怕，这份礼物可能再也送不出来了。”
她拉开礼品盒的丝带，一点点地将它拆开，而后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制的手链。
“这是檀香木手链，虽然那时候没能送给你，今天就当出院礼物送给你好了。”
她拿起我的左手腕，将手链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大小差不多刚刚好，没觉得太松垮，也没觉得紧绷。
“谢谢。”
她既然给我送礼物，那我就满怀感激地收下了。
要说有多么开心，其实也谈不上特别开心。
但是，开心的心情，肯定还是有的。
现在的心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奇妙。
“好了，纸条你也看了。我们人也见面了，也确定以后还能待在一起了。所以就来互相实现对方的愿望吧！”
她这么说着，身子又朝我靠近了几分。
相比于过去和端木雪见面的时候不同。
是的，有明显的不同。
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我在紧张。
心跳的速度有在加快。而这样的反应，其实在我刚才无意识中亲她那一下的时候其实是没有的。
这样的变化，是在我看过了那两张纸条之后才产生的反应。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约定，在我们互相都看过纸条之后得以成立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纸条上的文字是出于我们自身意志而写下的缘故。现在我们如童话故事般面对着面，脑海中浮现出小铁盒里的约定。
怎么说呢……
其实，我并不讨厌这样子。
心情有些复杂，毕竟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我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走到如此近的距离。
这份情感在我的胸口中快速跳动着，呼吸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变得急促。
“嗯，实现它吧。”
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迷茫……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的缘故。可是……赵舒语的话，我还是能接受的。
现在的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现状。
于是，我把上身往前倾，把刚才无意识中做过的事情，对她再做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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