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雷尔离宫内)
这是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离宫,呈“回”字形建造。白色的拱廊正中,是一片带着小水池的花园。现在,在水池边上,有差不多一百名大学院的学生,穿着深绿,白色,深红三种颜色的制服,表明他们年级各异。他们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有些人初次经历这种正式的场合,显得有点不自在。他们在做什么?
围观。
对,就是围观。
而围观的对象就是贝尔法拉斯唯一的皇女娜妲·泽罗殿下。今天她穿着华丽繁复的淡粉色礼服的站在水池旁边等待着,看得出来她也很心烦的样子,脚踩来踩去,手指动个不停,一会儿握成拳头,一会儿掰得咔咔作响。
一袭白袍的沃森教的大导师苏尔丹正在念诵一篇长长的经文,因为用的不是贝尔法拉斯语,虽然音调听起来抑扬顿挫富有韵律感,但冗长得总让人打瞌睡。
皇女跪在水池边祈祷着。
苏尔丹大导师念诵完毕之后,退了下来,随后走上来了一位穿着金色祭司礼服的胖硕男子,手里捧着一尊青铜泰鲁小雕像。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胖硕男子眼中似乎迸出了混合着憎恶与轻蔑的火花。
这位祭司就是现任帝国广场一侧泰鲁教神庙的总祭司汉诺威。他拿起泰鲁雕像在跪着的皇女身边比划了几下,又做出一个十分别扭的手势:伸出食指、中指,而弯曲无名指、小指。这样晃来晃去,嘴里也念叨着什么,大概是为皇女祈祷吧。最后他发出一阵吼声,像是在模仿轰雷之声,他的祈祷才全部结束。大概是仪式做得太投入,结束后他擦了擦头上的汗。
皇女依然跪在水池边,只是她嘴角已经有点抽搐了。
然后是好几名身着薄纱的少女唱着圣歌走来,一人端着一小盆子颜色各异的粉状物来。皇女就站起来,把这些红色,黄色,蓝色,灰色……的染料一类的粉状物撒入水池之中。一点一点的撒,边撒还要和那几名薄纱少女一起唱起一支一听调子就很神圣的咏叹调。只是皇女唱功实在不咋的,要么是跑调,要么比几名递染料的少女快半拍慢半拍。
红色的染料撒入水池之中,这些粉末在水中慢慢的扩散开,溶解入水中,再顺着不知道哪的出口流出离宫去。然后是黄色的……
皇女撒粉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还是两个手指捻一点,后来是几个手指并用,最后干脆一把一把抓了往水池里扔。旁边有位女官开始提醒娜妲皇女要遵守仪式,皇女忍了一会儿之后,实在忍无可忍了,把一盆黑色的粉末拿起来一扬,用少女稚嫩的声音发出一声让在座所有学生惊呆的声音:“老娘不干啦!”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起,一些黑粉不偏不倚的被风吹到皇女的脸上,还让她迷了眼睛。看着变成黑脸的皇女,许多学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名在场的女官迅速撑开雨伞挡住了皇女,以免囧态被更多人看见。凯洛斯皇太子,还有几位女官端着清水和毛巾赶紧冲了过去。
这样,在一排类似盾墙的花雨伞后面,传来皇女的哭喊声和骂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呜啊!老娘不想干了啊!老娘才不当什么圣女啊!”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忍不住了,全部爆笑出声。连周围几名亲卫队的守卫大哥也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花雨伞背后还在传来女官和皇太子劝慰的声音:“皇女殿下,就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吧……”“皇女殿下,要以帝国荣耀为重啊!”“好皇妹,不要任性啊!”
兰玟没有笑出声,但她确实有点如坐针毡。这算是第三次见到娜妲皇女了,她这性格从第一次见就知道肯定是这样子了。巡游的时候,因为众人只叫了凯洛斯皇太子千岁没叫她千岁,她气得像是要吃了众人。第二次是舞会上,她也是扭着麦金泰尔二皇子要陪她玩。以后,大概就可以把这种性格的女孩定义为一种病症:“皇女病”。
不过,为什么兰玟会在这里?她也很郁闷啊!刚刚才和安蓓尔一起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图书室的密道,而且还找到了疑似贝勒特大帝的宝藏,正准备好好大干一场,找到图书室的秘密文献或者挖出大帝的宝藏时,却被叫来参加一个据称是重要性仅次于立春祭打野猪的仪式。当然这个仪式也是埃肯特·泽罗皇帝隆重的登基20周年庆的一部分。
这个仪式就是,由皇室女性扮演的圣女,在几位宗教人士的祝福之后,把象征百谷种子的各色粉末撒入卡雷尔离宫的水池中,寓意为大地母亲赐予世人粮食与畜禽。
然而,这个庄严的仪式却被娜妲皇女搞砸了!
“烦死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趁这时场面有点混乱,兰玟不爽地自言自语道。
“娜妲表现得确实太差了,在这点上,她确实比不上她母亲呢。仪式5年才举行一次,上一次还是皇后陛下,这次娜妲成年了,就让她来了。”兰玟身边的希丝琳用手帕掩住嘴对兰玟小声说道。
“不过,这还没完……”
“没完?”兰玟问。
“是的,她还得在水池边静坐整整一晚上直到第二天黎明到来,寓意大地母亲为世人承受了痛苦与黑暗,才赢得了黎明。”希丝琳的语气里也一半解释另一半是幸灾乐祸。
看来贵族们也不喜欢这个傲娇皇女。让她多受一点罪,成熟一点,也好。
终于许久以后,花雨伞撤开了,皇女的情绪大概也是安抚好了。开始嘟着嘴把最后一点染料撒完,然后盘起腿坐在水池边。
当然兰玟她们不必陪皇女度过整个夜晚,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列队走过去,向正处于闭目冥想祈祷其实是生闷气的皇女致敬一下,便离开。
只是在兰玟经过皇女身边时,皇女突然睁开了眼睛把兰玟瞪了一眼。兰玟有点纳闷,自己哪里惹她了?刚才自己连笑都没有笑。
大概只是巧合吧。
排队走出离宫,在离宫前染成各种难看颜色的水池前,兰玟向学院老师询问下一步的安排。据说明天还要到皇宫那边去参加另一项活动。这也真是麻烦。从大学院里选100名学生参加皇室庆典活动,也算是贝尔法拉斯的传统了。对选中的学生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只不过兰玟不太喜欢这荣耀而已。
“锵锵!兰玟你不要担心,今晚的食宿我就包了。今晚十几位学院的同学就分配在我堂哥家住。欢迎光临寒舍哦!”
贝尔露雪突然窜了出来把兰玟吓了一跳。她还是那么有活力啊。贝尔露雪指了指远处的一栋大宅,大概那就是她堂哥的家。
“哦?那就谢谢你们了!”希丝琳优雅地致了个谢。
然而兰玟听到这个消息并没表现出多么惊喜,而是有点心不在焉地望了望离宫,想起被中断的探险大业,她在心中暗暗发笑:“多受点罪吧!可怜的小皇女!你真是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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