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梅掺初雪，天边弦月。”
沙羅慢慢道出了这俳句。幽玄一笔一划的将它记在纸上，白纸上秀丽瘦削的笔迹仿佛将文字化生。
“是预言？”幽玄问道。
“谁知道呢。”
盲眼的预言家坐在加了三层垫子的摇椅上，向前伸出手，不知道想要触碰什么。
“界外也受到影响了。”幽玄站在永夜庭的窗前，一手抚摸着窗台上的夜蔷薇。
“你们改变不了这一切，试着去接受吧。”
幽玄叹了口气，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走出了这间看似沉郁压抑的洋馆。
沙羅没有像往常一样说“慢走”。她伸出手，将书架上的第三层第四本书召唤过来，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带有凹陷的文字。
沙羅抱着这本书低喃道，“她回来了。”
2.
东京市槿川町。
花畑夏夕子趁着晚饭还没有做好的时间，偷偷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素描本。咖啡色的外壳还很新，并没有像其他人的本子一样褶皱。
她将本子打开到新的一页，放在作业本的下面，十分谨慎小心地画着。她从笔盒中拿出铅笔轻轻勾勒着圆弧与曲线，很快，一位身着祭司长袍的少女就跃然纸上，她闭着双眼，双手交握，仿佛在吟唱圣歌。
她刚刚把铅笔放回去，想要把勾线笔拿出来，就听见了上楼梯的脚步声。她连忙把自己的画用数学作业遮盖住，装作一副写作业的样子。果然，她的妈妈把门打开，送了一盘水果过来。
“吃吧，特意为你买的，阿夏要努力学习哦。”
夏夕子点点头。
妈妈不知道她在私下里还在画画，一旦知道的话，她会被数落的。
妈妈不希望自己当一个画家。她想要自己和她一样成为一名教师，得到大家的尊重。爸爸也不喜欢她的画，爸爸总是说，她的画没人能看得明白，全部都是幻想，没有意义。
可是如果画家失去了幻想的能力，和瓶中每天更换的插花有什么区别呢。
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写着作业，国中的作业不是很难，她可以很快写完。已经是三年级的夏夕子还在烦恼去哪一所高中，她的成绩很好，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会烦恼。
就算距离入学考试只有半年，她还是在两所学校之间纠结。一所是距离她的家很近的槿川高中，在东京排行第二位；另一所是在市中心附近排行第一的神乐亭高中。
她的老师也和她一样纠结。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选择什么的问题，不过以夏夕子的成绩，不去神乐亭真的很可惜。
她不想每天乘坐很久的地铁来往奔波，却舍不下市中心提供的丰富资源。她的父母表示，如果她想要去神乐亭，他们会帮她租一间房子。
她是有私心的。神乐亭的美术教学很优秀，而她可能会瞒着父母报名美术生。她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她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学习美术，之后就不会有可能了。
于是今天，她下定了决心选择神乐亭高中，并且把志愿书交了上去。
夏夕子将吃完的水果放在一旁，拿出自己的素描本又一次画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画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在拿起画笔的时候很安心。
3.
时间过得很快，夏夕子在高中入学考试结束之后去参加了毕业仪式，告别了自己的同学。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她的妈妈正在给她做鸡胸肉沙拉。
她要面对的是一个长得有点恍惚的假期，假期结束后，她就会成为一名高中生。
不过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成绩，还是有点忐忑。虽然她在考场上完美发挥，但是总会有意外，她不能不去考虑。
不过还好，她没有遇到意外，以东京市第七名的成绩被神乐亭高中录取，毫无悬念。
她去学校报到的那天，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同学，也见到了神乐亭优雅的校服。
和其他高中的制服不同的是，神乐亭的制服更类似大正时代的风格，女生校服是改良版的二尺袖和袴，漫步学校仿佛有穿越时空的感觉。
几天后，她也穿上了神乐亭的校服，和同学们一起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去上学。
夏夕子喜欢国文课，她很擅长这个，不论是写作还是阅读都非常优秀，尤其是她的古文。她非常喜欢古典的和歌与物语，甚至曾经参加过中学生和歌大赛，获得了大奖。
她就是这样一个在文艺方面有天赋到令人嫉妒的少女。
她的文思与知识仿佛是与生俱来，无论是多么生僻的问题她都能轻松解答，像是头脑里安装着一个搜索引擎。
然而她优秀得过分了。
她深得老师与校长的喜爱，却得不到自己同学的友谊。她和其他学生之间过大的差距让她一直都在被孤立，在被议论着。大家似乎是看惯了她的成功，容不得她做错一点事。
没有人去欺负她，也没有人对她施加校园暴力，但是冷暴力比这些还要可怕。
在高中一年后，她仍然像刚刚才来这里报道一样，都是孤身一人。
她没有朋友，但是这似乎并没有让她感觉困扰。她总是有办法不让自己孤独。
4.
夏夕子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依旧过着和以往一样的日子：早起，带上自己做的便当骑车去学校，中午一个人默默地去空教室吃饭，晚上放学后参加剑道部的活动，然后一个人回家，一边学习一边画画，然后睡觉。
她觉得如果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也不错。
当然，天总是不遂人愿。
在春天的樱花树都长出叶子的那天，夏夕子像往常一样去剑道部参加训练。在训练之后，她换好衣服去了趟厕所，对着洗手池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刘海。
浅杏色的温柔短发在手指抚平后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整齐，少女正想要离开，却突然发现镜子中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位银发碧眼的小巧女孩，精致得像是古董屋里高价出售的珍贵洋娃娃。然而夏夕子并没有心情去欣赏女孩的美丽，她吓得大叫一声，退到后面，拿起了自己的刀。
“找到您了。”女孩说。
夏夕子颤抖着举起刀，试图防卫。
“请您跟我来。”
“诶？”
女孩突然向她伸出手，夏夕子正在疑惑的时候，被几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翠绿色的藤蔓抓住了双腿，猛地拉向了镜子。
夏夕子紧紧握着自己的刀，做好了被撞在镜子上的准备，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而是来到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地方。
“镜子直通外面？”她想。
把她抓进来的罪魁祸首，那个银发的小女孩，突然对她鞠了一躬。
“恕我冒犯，陛下。刚才是迫不得已。”
“……你是……”
“请叫我镜，陛下。我是青枫院家的下人，来这里迎接您的到来。绫罗小姐希望能见您一面，还请见谅。”
“陛下？为什么叫我陛下？我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叫做镜的女孩子目光坚定。
“不论您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将您认出来。”
“那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里世界，所有法则孕育的地方。您刚刚所在的地方是表世界，是需要依靠里世界的法则才能存在的。”
“我得回去，如果我没有给妈妈打电话，她会抓狂的，能放我回去吗，求你了好吗？”
镜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放您回去，但是在这里您一样可以联系您的母亲。”
夏夕子抱着自己的刀，情绪低落了好一会儿。
她莫名其妙地被弄到了一个镜子里，还不能回家。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灼热的痛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异世界。这里的街道和京都颇为相似，到处充满着古典的气息，却让她非常不安。
如果回不去的话要怎么办才好。明天虽说是周末，可是过了周末自己如果还不回去上课，学校就会联系自己的家人……这要怎么办呢。
她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装着作业和手机的书包以及一把刀。在这个地方，她再一次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问走在前面的女孩，“怎么走了这么久？”
“青枫院家。”
“那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某个人的家？夏夕子猜测到，或许还是什么身份特殊的人？
“这里为数不多的贵族家庭，青枫院绫罗小姐的家。”银发的女孩说，“也是这里最为重要的几个人之一。”
“这里也有贵族吗……”
本以为这种世界应该接近乌托邦才对，没想到却还是摆脱不了阶级差异。
“让你失望了吗，陛下？”
“不要这么叫我，叫夏夕子就好。否则总觉得很奇怪。”
“好的。”
镜走在前面，带她来到了一个位于高大的塔下的日式庭院。院子被银杏树林环绕，不过在靠近主屋的方向，种着一片枫树。
“我们到了，夏夕子小姐。”
“这就是青枫院家？”
“是的，欢迎您的到来。”
镜带着她走进去，脱了鞋子走在回廊的木地板上。夏夕子小心不让自己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镜倒是不在意，走得飞快，一点响声都没有。
“绫罗小姐，我把陛下带过来了。”
镜对着其中一扇纸拉门说。
门内传出了少女的声音：“辛苦你了，镜。我马上出来。”
镜带着夏夕子在隔壁的会客室等着绫罗小姐，不久隔壁的拉门发出了打开的声音，镜知道她来了。
夏夕子很好奇，她想要见见这位异世界的贵族小姐，于是坐直了身体，把衣服整理好，等着她的到来。
但是在绫罗小姐到来之前，夏夕子先是闻到了兰花的香味。
清冷但是温柔的熏香让夏夕子感觉舒适了许多，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绫罗小姐已经出现了。
她穿着黑色仙鹤纹的中振袖和服，红色绣金丝花纹的腰带，一头长发像是墨水一样，整齐地披在肩上。
青枫院绫罗缓缓走进来，跪坐在夏夕子面前，对她行礼。
“别别别……青枫院小姐，我想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没必要这么做。”
“这是规矩。”
“……可是……”
“是我擅自做主把您带过来这里的，您貌似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不过没关系，我们有办法让您想起来。”
夏夕子没有跟上绫罗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过去？我曾经在这里生活？”
“一百年前，您是这里的王。”镜回答说，“不过是最后一位王。在您之后，这里就成了糟糕透顶的宪政时代。您不愿意在这里接受被软禁的命运，选择忘记一切在现世生活。而现在，我们把您带回了这里。”
夏夕子不知道应该问什么，镜的话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一会儿。
她一个过了十六年普通生活的女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还曾经有过一段为王的经历的，更别提还是在异世界。她相信日本的八百万神，甚至自己还是半个天主教的信徒，可是自己就是无法去相信，居然还有异世界的存在。
“那……青枫院小姐，能请您将我的过去说给我听吗。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这里是什么情况也介绍给我吗。”夏夕子略有为难地问道。
“遵命，陛下。”
青枫院绫罗给夏夕子倒了一杯茶，随后给夏夕子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一百年以前，这里是王政时代。虽然说是等级分明的世界，但是因为每一位王都无比贤明，世界一直都没有发生过动乱。就算是有所谓的贵族与平民的区分，也只是家族传承历史和人脉上的区别，平民和贵族在政治和经济上都是平等的。不过到了陛下那个时候，有些人前去界外考察，他们发现那边的人类建立了所谓的民主制，没有了国王和贵族，大家用议事会来投票表决，他们接受了人类的思想，认为君主制是邪恶而落后的，所以在回来后他们密谋发动了政变，您被迫退位，那些人建立了知政院，选民选出了五位决策人来共同管理世界的日常事务，一旦遇到了重大事件，会大肆宣传，要让所有人发表意见，搞得非常混乱。”
夏夕子想了想，“这不错啊。他们除了篡位这一点，其他的方面没有错不是吗？”
“你不在这里生活已经很久了，陛下，您自然不了解这里发生的事情。王政时代的大家过得都很快乐，办事都很有效率，而到了宪政时代，在知政院建立后，所有办理事务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来，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却需要通过好多道确认程序，更不用说那些复杂的事了。”
“现世也是如此……”夏夕子回答说，“我想我们两个世界在这方面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不过为了准确率，慢一点未尝不可。”
青枫院绫罗严肃地摇摇头，她刷地打开了自己手中拿着的桧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人类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生命体。我们没有必要用低等生物的规则来束缚自己。我们不会生病，拥有漫长的生命，拥有法则赐予我们的能力，拥有您赐予我们的理性，我们是不会像人类一样非常容易做错事的存在，无论如何，人类都不应该和我们相提并论。”
“可能我的生活环境决定了我认为宪政是非常合理的，但是我还是觉得，青枫院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作为一个人类，我想我没什么发言权。”
青枫院绫罗合上了扇子。
“不。您不是人类，一直都不是。”
“诶？”
镜也点了点头。
“您虽然是人类所生，但是因为您灵魂的特殊性，您不能算是人类。”
“灵魂的特殊性？我？我哪里特殊了？”
“里世界有十位法则守护者。”青枫院绫罗回答说，“我和镜都是其中之一，您也不例外。”
“法则守护者……难道是你之前所说的，我将理性赋予了你们？我是理性的守护者吗？”
夏夕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二人的回答。
“陛下的推理能力一如以往。”镜说，“是的，没错。您是真理与理性的守护者，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十人之一。如果我没记错，您拥有言灵的能力，千万不要忘记它。”
言灵……不是可以用言语控制别人的能力么……
夏夕子突然觉得很迷幻，她今天接受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们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才把我拉回来的吗。”
“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您。”
“什么事？”
“镇魂殿中象征世界稳定的灯火变得昏暗了许多。如果您没有及时回来，里世界恐怕会灭亡。而且，我们找不到任何能够代替您成为新的守护者的人，所以只好把您从现世拉回来。”
“你是说……世界的稳定？我能够影响世界的稳定？”
“法则守护者是法则存在的象征。如果您不存在，世界也会消亡。所以，请尽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如果您要去上学的话，告诉镜就可以了，她拥有跨越空间的能力，可以把你送到学校去。一旦您毕业，还请您留在这里，不要回去。”
“可是……”
“想必您也不希望看到世界的毁灭吧，陛下。”
“……我会考虑的。”夏夕子很小声地回答。
5.
夏夕子就这么在青枫院家里住了下来。
作为贵族，这个宅子可谓相当大，夏夕子逛了一天，脚都感觉有点疼。她换上绫罗给她准备的据说是符合她身份的衣服，穿着象牙色印有御所车和春草纹的中振袖和服，搭配金色绣凤凰图案的腰带和白色的带扬。
夏夕子确实很适合穿和服。她拥有的古典文学少女的气质让她在穿上和服后会让人产生穿越感，仿佛她就应该生活在那个诗情画意的古代，在春天的夜晚坐在樱花树下吹尺八。
她写完了自己的作业，在傍晚的庭院里百无聊赖的坐着，一边欣赏院子里的风景，一边觉得无聊。
青枫院绫罗有个弟弟，叫做薰，是个非常可爱，还容易害羞的男孩子。薰在他们谈话之后悄悄地来找她聊天，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脸红。
夏夕子觉得这一家人非常的有趣，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笑了起来。
“陛下，有客人来了，绫罗小姐想要您过去一趟，但是不要和来人碰面。”
“为什么？”
镜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大概是觉得，如果您和赤城小姐相见，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请相信绫罗小姐，她的判断没错的。”
“赤城？”
夏夕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薰给自己讲过的几个有名的贵族，其中就有这个赤城小姐。
“赤城小姐非常难以接近哦。”薰说，“不像姐姐那样外冷内热，赤城小姐是彻彻底底的拒人千里之外呢。”
“我想，陛下已经知道赤城爱丽丝小姐的事情了，那么我就不做过多介绍，等下您可以偷偷瞧门缝，不会被发现的。”
夏夕子真的像镜说的那样，躲在门外，从门缝里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赤城爱丽丝。
她实在是没办法不去注意她。
就像她的姓氏一样，她穿着一身正红色印有蝶穿藤花纹样的打褂，与里面白色和服的简洁形成鲜明对比。她在头的两侧装饰了金流苏的发梳，远远看去像是高贵的神女端坐于此。
这就是赤城爱丽丝吗……就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到足以让任何人神魂颠倒。她和青枫院绫罗冷清的美感完全不同，而是那种高傲得如同火焰，能够灼烧一切的美。
夏夕子一边感慨着，一边趴在门口偷听她们的谈话。
原来这两个人在讨论会议的问题。二人同属枢机处，枢机处原本统管着里世界七大地区的事务，但是由于知政院的干涉，七大地区的管辖权归属到了知政院，而作为地区总管的青枫院绫罗和赤城爱丽丝不得不去知政院开会，听从一个叫叶月弥生的人的命令。
赤城爱丽丝明显是对叶月弥生非常不满意的样子，和绫罗一起嘲讽了她好久。不过等到夏夕子想走的时候，赤城突然话锋一转，谈到昨天关于两界之门被打开的事情。
“我知道你把她带回来了。”赤城爱丽丝说，“你不用隐瞒，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绫罗叹了口气。
“我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这不是你能够决定的，青枫院绫罗。”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让镜告诉她你到来的事。”
夏夕子一愣。原来镜是撒了谎吗。
“你确定吗？她已经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了，你还说你没有告诉她？”
青枫院绫罗连忙看向自己的身后，皱了皱眉。
“陛下，非常抱歉，但是请您立刻回去，我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
夏夕子正打算离开，但是赤城却突然站了起来，仿佛瞬移一般来到门边，一把把拉门打开，夏夕子都感觉得到门在颤抖。
赤城爱丽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她身上飘出的黑方的味道，瞬间将夏夕子的感官包围。
夏夕子感觉自己动不了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能呆呆注视着面前的人仿若闪烁着火彩的双眼，内心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但是自己听不到了。
她能感觉到，赤城爱丽丝是对自己来讲非常重要的人，然而自己却忘记了一切。
“对不起。”
她低下头说。
赤城径直走过了她身边，连一个表情都没有留给她。
“你不是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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