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如同重生了一般，当胸中那满溢而出的杀意向外翻涌之时，莫德特惊奇的发现，脑袋里那令人发疯的刺痛以及胸前的呼吸困难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与愉悦感在渴求着继续。
自己得把那群人渣全杀了。
必须得这样才行。
于是，被这样近乎**般的冲动驱使着，年轻人因为激动而嚎叫了起来，森然的斧刃因为被胡乱挥舞而砸在了走廊的木墙上，可陷入狂乱的莫德特没有丝毫在意，他跨过瘫软在地上的尸体，追了上去。
窜入客厅，偌大的空间之中只剩下了那个最开始就惨死倒地的倒霉蛋尸体，至于那些怕死鬼——正空虚摆动着的大门门扉已经说明了一切。
“切，跑的真快。”
用手斧狠狠的砍在身边的桌子上，莫德特因为焦躁而扣抓起脖子——随着身体之中杀意的逐渐消退以及战斗的结束，那股令人困扰的头痛和呼吸困难又一次袭来，简直就像是病痛一般折磨着年轻人已经足够脆弱的神经。
可恶，那群人渣，那群恶棍！
身体上的折磨让莫德特愈发的烦躁，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斧子砍在木桌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刀口。
但那丝毫没用，简直就像是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减轻那份痛苦一样的，那无意义的重复动作只能加重痛苦。
啊，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普拉达克！那个该死的恶魔！
莫德特恨得牙齿打颤——自从那个聒噪烦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扭曲，都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如果只是对自己也就算了。
可这个该死的混沌居然还要折磨姐姐和芙娜.......
莫德特的精神突然安定了下来。
对了，姐姐她怎么——
“不要过来！”
就在年轻人停下那重复的，疯狂的切割，想转身搜寻下姐姐的身影的时候，带着哭腔的声音阻止了他。
咦？
莫德特当然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他转过身，看到将残破的黑色礼服裹在身前，双手捂着胸口的姐姐艾绒。
艾绒咬着下嘴唇，但因为侧着脸的原因，莫德特并不能看清姐姐的表情。
在经历了可怕的蹂躏之后，艾绒的身上满是淤青、挫伤以及已经凝固了的腥臭秽物；在那黑色的破裂礼服的衬托下，年轻人心中一直乐观坚强的姐姐，已经成了一只被残忍包围的受伤小动物，只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此情此景，怎能不让莫德特心痛。
“姐姐，是我啊，是莫尔——”
“不要过来！”
咦？
艾绒小声的抽泣着，但她的语气之中有着强烈的抗拒之意，好像去赶走暴徒的莫德特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另外的什么人一样的。
“为......为什么啊，姐，是我啊！是莫尔啊！已经没事了！姐！”
莫德特不明就里的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敌意。
“你究竟是怎么了，姐，你究竟是怎么了啊？是这斧子吓到你了吗？没关系，我这就把它扔掉，你看。”
将手里的斧子扔在一旁，莫德特快步向艾绒走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求求你了，莫尔！”
艾绒哭诉着，无力的将双臂抱的更紧，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莫德特的靠近，都无法为莫德特的疑惑提供一个解释。
年轻人蹲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姐姐。
“已经没事了，姐，已经没事了，那些人渣已经被我赶走了，他们再也不会来欺负你了。”
莫德特想要安慰那在他眼中因为暴行而惶恐的姐姐，可艾绒在被抱住之后，只是放弃了一般的停止了挣扎。
“可那些人不就是你带来的吗。”
在一行划过脸颊的清泪之中，艾绒低声呢喃着。
咦。
咦咦咦？
“你.......你在说什么啊，姐。”
莫德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放开了抱住艾绒的双手。
“莫尔，我知道你想活下去，姐姐能够明白你想活下去的心情；你在王都里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全新的社交圈子和朋友，你的未来比我和你妹妹要宽广太多了，所以你不愿意放弃它们，姐姐真的可以理解，并且愿意为你牺牲——就算你不这么做，姐姐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你在说什么啊。
艾绒流着泪的哭诉让莫德特感到迷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说些什么。
【依靠着师傅这条线，你就有了通往贵族世界的通行证，有了地位，那些原本就被你的书卷气吸引的贵族大小姐们就都唾手可得；你的学业优异，加入商业联合的「合伙人工会」也不过是数年后的事情。】
【万事俱备，学士，你还缺乏些什么？】
【那个破落地村子已经不适合你了。】
【你想把它除掉。】
【对吧。】
普拉达克的细语声在耳边响起。
它？
那个它是谁？
是指——姐姐艾绒和妹妹芙娜吗？
“你是被混沌魔物逼迫的，姐姐不会怪你，也毫无怨言的接受你的选择，你有属于你自己的未来。”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荒诞的故事的！姐！不要相信它们，那些都是恶魔的迷惑啊！不要被迷惑了！”
无法接受姐姐所说的莫德特捏住了艾绒的双肩。
不可能。
自己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姐姐一定是被普拉达克迷惑了，一定是这样的。
“从哪里听说的.......”
似乎是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艾绒闭上眼睛，露出了挣扎的神态。
“是你在强.奸我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就像是在诉说自己记忆最为痛苦的一页，艾绒在叫出声的同时，一把推开了莫德特。
什......
被推开的莫德特没能回过神来，他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什么？
“哈......哈哈，这可不好笑，姐。”
莫德特干瘪的笑着，目光呆滞的停在半空。
自己绝不可能那么做。
就算是杀了自己也不会那么做的。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姐姐理解你的愿望和选择，但，不要现在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不仅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莫尔！”
艾绒嘶声力竭的呼喊完，便崩溃一般的垂下头去，像是最脆弱的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而在姐姐的哭声之中，莫德特终于醒悟了过来。
啊。
原来是这样吗。
最开始的那个蠢货，并不是疯了或者是犯蠢了，他正以他自己的认知，和他自己认知里的自己对话。
而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对我说的话，应该是——
“莫尔，是你，难道不是你允许我们这么做的吗？”
恶魔的充满嘲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洞开的大门外，着甲鼠人们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向着屋内涌入，没过一会儿，整间客厅里都充满了那些低声嘶吼着的鼠人，还有那可怕的臭气。
“真是漂亮，莫德特先生，真是漂亮，我真没想到，您的第一次演出就会如此精彩——真是，在经历了百年的禁闭之后仍然能享受如此令人愉快的折磨，这实在是让人无比舒心。”
嘶哑的声音嘎嘎嘎的笑着，从大门进入客厅的，是那只地位崇高的鼠人施法者，斯库里。
但现在，代替那个鼠人说着话的，毫无疑问是正附在它身上的大异魔，普拉达克。
“比起屠杀和奸计更为令人欣喜之物！无论是尼龙伯德还是芬顿里拉，无论是坎斯达耳还是劳内尔之，它们都不懂得如何享受如此艺术！”
在艾绒的尖叫声之中，两只着甲鼠人将她从残破的礼服之中抓了出来，那伤痕累累的**一览无余的暴露在空气之中，就像是被展示的食用肉类。
虽然艾绒进行了反抗，但早已筋疲力竭的她哪里能挣脱那些混沌魔物的爪子呢？
莫德特毫无反应——他仍因为冲击而呆滞。
“欸呀，莫德特先生，因为活下来了所以太过欣喜了吗？”
普拉达克用鼠人那枯瘦的爪子拍了拍莫德特的肩膀，将其从混沌的绝望之中重新拉出来。
“普......普拉达克.......”
“你还认得我！那可真是太好了莫德特先生——因为你已经成功的满足了我目前的需求，所以你已经被允许离开这里了，是不是很容易？”
占据着鼠人身躯的恶魔笑着说道。
.......
没有回答。
莫德特不想，也已经没有精神来回答这个恶魔那些无聊的问题了。
脑袋在发痛，呼吸从没有顺畅过——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一个逐渐变得纯粹的愿望。
杀了它。
杀了这个叫做普拉达克的恶魔。
杀了所有的混沌魔物！
“欸呀，精神似乎因为魔法和现实的双重折磨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呢——不过无妨，正好，在离席前，还有最后的甜点可以给你品尝啊。”
鼠人狰狞的笑着，那起皱的嘴皮下露出可怕的獠牙。
“喂！把那两个人带上来。”
在恶魔的号令下，鼠人们带来了它们的主人想要的东西。
而那，又一次让莫德特提起了注意力。
“父亲......芙娜？！芙娜！你怎么了？！”
“芙娜！”
姐弟二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叫。
那走进来的男人，正是二人的父亲桑德鲁；而就在桑德鲁的手上，芙娜被拎着右腿，透过已经变成布条的衣服，可以看到她身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痕。
似乎是失去了意识，芙娜没有回应二人的呼喊。
“我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莫德特先生，所有人都会平等的得到折磨，这就是属于混沌的秩序。”
恶魔愉快的抖动着身体。
“你们都饿了吧，特别是莫德特先生你，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多多少少也有点饥饿了吧。”
普拉达克意味深长的询问着。
莫德特因为鼠人那红色的眼珠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似乎明白了这个恶魔想要做些什么。
“魔物！魔物！你们不要伤害芙娜，都冲着我来吧！让我来代替她！她还只是个孩子！”
敏锐的艾绒当然也看出了恶魔的用意，她哭喊着，恳求着恶魔那绝不可能出现的仁慈。
“很好的提议——但恕我拒绝。”
恶魔彬彬有礼的回复道。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色的，生长着红色锐利尖刺的铁蒺藜从艾绒的下身，毫不留情的刺了进去。
“姐！姐！！！！”
鲜血沿着铁蒺藜留下，但很快就被那邪物吸收，艾绒因为自身下传来的剧烈疼痛而尖叫着、挣扎着。
但那两名鼠人可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持续的生长着，那如同活物一般的尖刺从内部撕裂的皮肤，自体内延伸到了体表，就像是蔷薇一般，那致命的铁蒺藜不断的侵蚀着艾绒的身体，破开她的血肉。
莫德特想要阻止，着甲的鼠人早已经在他的两边准备完毕，他刚想起身，就被狠狠的按了回去。
直到最后，那银色的铁蒺藜因为吸收了人血而变红，并最终自艾绒的口中破出一朵妖艳的蔷薇花为止，莫德特也没能挣脱鼠人的束缚。
留着泪，艾绒停止了呼吸。
“牢记自己的身份，人类；大异魔不是谁都可以命令的。”
普拉达克不屑的将铁蒺藜收回，只留下一具失去温度的残破尸体。
“我要杀了你。”
“嗯？”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恶魔！”
终于，年轻人最后的理智消失了。
它疯狂的挣扎着，疯狂的嘶吼着，即使明知无法突破鼠人的钳制，却也还是不断的向普拉达克伸出手去，想要把它掐死在这里。
“这就对了。”
终于达到了目标的恶魔得意的摇起头来。
这就对了，莫德特·哈尔根。
来杀我啊。
来取悦我啊。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等着你的。
“我等着你，人类。”
丑恶的鼠脸对癫狂的年轻人做了个鬼脸。
“把那女人和女孩一起炖了，给这个人类吃。”
“得让他全部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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