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自己是在教会的魔法普及课上学习到这个知识的。
在课上，负责执鞭的教会司教，某次对于魔力水晶的描述引起了莫德特的注意。
“魔力水晶是纯粹的元素之力凝聚而成的，女神的馈赠。”
“对于魔法师而言，它是帮助快速恢复魔力以及快速构筑法术的重要道具。在对混沌的数次战争——特别是达成了「光荣和平」的第3次辉煌远征中，正是由于大量的魔力水晶以及元素石被分派给战斗法师们，帝国军才最终击败了混沌，并与「混沌鞘翅」达成了属于全人类的辉煌和平。”
“而对于普通人而言，它也绝不仅限于一颗无用的石头；虽然没有坊间流传的「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这么夸张，但其自动溢散的「纯魔力」对于人体损伤的治愈效果，是被教会以及诸王国认可的。”
“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甚至是人类先天的缺憾，一颗拥有足够纯度，且够大的魔力水晶都是非常有裨益的；当然，因为治疗周期会非常长，就我个人而言，仍然推荐使用教会的福音魔法........”
司教的言语之中充满暗示和鼓动，毫无疑问，这不过是又一则对于福音课而言再平常不过的推销行当。
但在课后的了解之中，莫德特确定了一件事情。
至少，那位司教并没有说假话。
在整个旧世界，只有三种方法可以用于治疗创伤与病痛。
最原始的草药以及稍微更进一步的特殊炼金混合物；秩序正教教会的福音魔法，或者是使用魔力水晶与纯元素石。
草药和药剂对于人体的先天缺憾当然无计可施；而福音魔法的排队机制则需要相当的地位以及熟人介绍才有可能安排的上。
而如果没有任何关系的选择交钱加入普通排队序列的话，除非交上一笔非常昂贵的「忏悔税」，不然，你的福音魔法治疗可能要等到10年后了。
魔力水晶则是第三种途径，也是目前来讲，对于莫德特而言最有可能用到的途径。
因为某些原因，魔力水晶会自动溢散出一种较为特殊的魔力，只要有这种魔力的作用，那些顽疾与创伤就会被缓慢治愈。
这种由魔力水晶自动溢散出来的魔力不同于其它携带元素属性的魔力，而是与福音魔法一样不携带任何元素的。
只有不携带任何元素的魔力才能被人体自动吸收——即使没有魔法师天赋的普通人也能够被魔力治愈的原因正在于此。
当然，由于自动溢散出来的魔力量实在太少，所以治疗速度缓慢且效果与专门用于治疗的福音魔法相比效率低下，稍微有条件的家庭都不会使用这样龟速的治疗方法。
但在对于莫德特目前的条件而言，这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靠谱的办法了。
即使缓慢，也绝不能放任芙娜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是的，这颗魔法水晶绝不仅仅是普通的礼品，更是一种治疗的方法。
莫德特要弥补妹妹芙娜的缺憾。
坐以待毙是莫德特不能容许的。
以前没有办法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能力，自己就必须做点什么。
现在就暂时先用魔力水晶进行治疗。
等到以后，自己的社会地位提升了，或者有足够的积蓄了，说不定就能为芙娜准备福音魔法的治疗了。
但，那样的未来未免有些遥不可及，在贵族与大亨们横行的上流社会里，留给自己这样乡下学徒的机会有能有多少呢？
可能只有女神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样的伟业吧。
但无论如何。
不管有多大的困难，芙娜的病都必须治好。
这正是莫德特的决心，也正是莫德特的奋勇拼搏的动力。
“姐姐，姐姐！”
就在这时，怀里的芙娜甜甜的喊了起来。
“哦，艾绒，你快来看看，是哈尔根家的谁回来了。”
菲尔德哈哈的笑着，再一次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在兄妹重逢的好戏之后，又准备欣赏一次姐弟重逢的场景了。
莫德特愣了下，这才急急忙忙的从那瞬时的恍神之中抽身，并试着在视野之中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但他失败了。
“你在往哪看呢，我是那种会让芙娜一个人随便乱跑的人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也对，姐绝不是那种人——自己怎么就把这一点忽略了呢。
搞什么嘛，今天的惊喜怎么全都是背后突袭。
可还没等莫德特在期待中改变自己错误的朝向，一双纤细的手臂就从后面环了上来。
芙娜高兴的伸出脖子，在莫德特身后的女性脸上亲了一下。
“哼，还是芙娜懂事啊。”
“耶！懂事哦！芙娜！”
“咦咦咦咦？姐你怎么突然？！”
恐怕是还不知道莫德特已经在首都完成施洗了吧，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姐，艾绒·哈尔根仍然像是以前那样的，没有丝毫男女隔阂的拥抱着自己。
这在情分上虽然毫无问题，但在学校里被大公子们灌输了许许多多奇闻“逸事”之后，莫德特稍微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莫德特大学士考试成功之后看不上我这个乡下姐姐了？”
来自那双手臂的力量变得更紧，从脑袋的右侧，莫德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发丝划过脸颊时那痒痒的触感，以及些微的，令人感到亲切的清香。
看来姐是记住了自己当时报给她的考试结束日期啊。
莫德特尝放弃了挣脱，就那么任由艾绒将自己揽在怀里。
三人的团聚显得那么的完美与幸福。
“嘿嘿，即使是成了学士，身板也一如既往的瘦弱啊，难道城里的白面包和熏肉还不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吗？”
过了许久，身上的双臂才终于被松开，就像是叹息一样，艾绒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
标致的女性从眼角处出现，直至完全映入眼帘。
即使是身为弟弟的莫德特也不得不承认，姐姐艾绒绝对是位令人心动的女性。
因为连年的辛苦劳作，艾绒其实并没有城市里的大小姐那样无暇的肌肤；但同样，耕种所带来的运动量，再加上莫德特从城里带来的营养品让艾绒有着极好的身材，这一点最大的特点虽然部分被过于粗糙的服饰所掩盖，但莫德特可是一清二楚。
如若搭配上哈尔根家独一份的，充满神秘气息的黑色长发以及与妹妹一样标致、漂亮的容貌——虽然莫德特很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一天终会到来——只要稍加打扮，姐姐绝对会很受男人欢迎。
再加上姐姐那圆滑的处事方式和俏皮的性格——啊啊，未来一片黑暗啊。
莫德特违心的发表着感慨，甚至有些担忧自己的礼物会不会使得姐姐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如果要强行分离自己以及两姐妹的话，就算是拼上性命，自己也会阻止事情的发生的。
“我丰富的是我的大脑而不是我的身体啦，姐。要是我去一趟安特卫普光长肉了，那才是给姐姐你丢人嘞。”
莫德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他可不能向自己的姐姐坦白，自己几乎将所有的打工工资全都寄回了家里，在安特卫普全靠学院的大饭堂的普通餐生活的事情。
那样的话，姐姐绝对会怪罪自己的。
“你是为你自己学习，老姐我可没强求过你什么。不过，既然连学士都考上了，你这小子的脑袋里还真装了不少东西呀！”
点点头，艾绒张开双臂，连着芙娜一起，又给了莫德特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正式的说一声吧——欢迎回家，莫尔。”
“哦！欢迎！欢迎！”
耳边回荡着芙娜单纯的欢呼声，眼前被艾绒秀丽的发丝所模糊，莫德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女神的花园，心底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搞什么啊，不就是离家半年而已嘛，有必要这么煽情吗？”
努力的将眼泪憋回去，莫德特想让自己的形象向着可靠的家人的方向靠拢。
“哈哈，你不是都快要哭出来了吗？小家伙。”
艾绒用指尖轻轻捏着莫德特的鼻子，揶揄着。
“哪，哪有啊！”
一眼就被看穿真实感情的莫德特脸红了起来。
“哦哦！哥哥哭鼻子！羞羞！”
芙娜的发言仍然顺从着她自己那单纯的逻辑。
“哇，芙娜，怎么连你也来拆哥的台啊，哥哥好伤心哦。”
莫德特半开玩笑的打着哭腔，摇晃着怀里的芙娜。
“咦？哥哥呀......呜呜，哥哥不伤心，不伤心。”
芙娜的回应让莫德特的心都要化了。
“喂！莫尔！你不要哄骗芙娜啊！”
“哪有，我和芙娜的感情可好了，是吧。”
“嗯？哥哥开心哦？嗯嗯嗯！漂亮的，石头！”
确认了莫德特状态的芙娜恢复了高兴的表情，就像是炫耀一般，女孩将魔力水晶高高的举过头顶，展示给艾绒看。
“哥哥的，特产哦！”
“咦？咦咦咦咦！那个莫非是？女神泪？莫尔，那个是你买来的吗？”
艾绒少见的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睁大眼睛，看着那被芙娜紧紧的抓着的蓝色魔力水晶问到。
“是啊，是我送给小芙娜的礼物。”
“礼物！特产！”
看着芙娜兴奋的样子，艾绒释然的吐出感叹的短音节。
“哎，莫尔你的确是长大了啊。”
艾绒并没有没有询问莫德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她已经明白了。
“那是自然！”
莫德特的声音变得激昂。
就这么一句话，对于他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鼓励。
“我可是在安特卫普接受过施洗的，正式的成人礼我已经完成了，在王国律法上，我现在已经是个毫无疑问的成年人了。所以姐你再也不能一个人独断专行的为所欲为了！嘻嘻。”
到了话末，莫德特还不忘摆出一张嘲讽至极的自恋脸，惹来芙娜一阵嬉笑。
“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的臭小子，你老姐我不过感叹一句，你还真当真了啊！你以为你当了学士，姐姐就治不了你了？”
艾绒的双手如同铁钳，狠狠地夹住了莫德特的两颊。
“什么叫做为所欲为啊？姐姐我可是充满着生活睿智的女人，你一个在安特卫普上学的毛头小子懂些什么；什么叫独断专行啊？姐姐我难道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啊！痛痛痛痛！姐！姐！放手啊！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姐！姐你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啊啊！放手啊，姐姐，弟弟我给姐姐带了礼物啊。”
莫德特呻吟着。
芙娜好奇的打量着艾绒的双手，又看了看莫德特的脸蛋，最后，居然也一齐掐了下去。
“嘻嘻。”
“咦！咦咦咦咦！芙娜！你不要被你姐给教坏了啊！”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哼，第一句话还算中听，不过老姐可不贪图你的礼物哦，只要你学有所成，那就是送给你姐姐最好的礼物。”
最后，还是艾绒率先放开了莫德特的老脸，在得意的宣告自己胜利的同时，还在莫德特脸上留下两道浅红色的印子作为证明。
芙娜也放开了手，但她的力气太小，并没有留下印记，这还惹得她蹩起两道浅浅的细眉，思考了一阵子。
“哼，等待会把礼物搬出来的时候，姐你可不要求着你弟弟让你弟弟把礼物送给你哦。”
莫德特则不甘心自己仍然在艾绒面前处于下风的事实，他眼珠一转，露出神秘的坏笑，似乎是吃定了艾绒会被自己的礼物吸引似的。
“那老姐我就拭目以待咯。”
大姐的威严毕竟已经构筑多年，艾绒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产生丝毫动摇。
“哦！比赛！好耶！”
芙娜在两人的脸上徘徊了片刻，最后似乎得出了一个与事实有些差异的答案。
嗤嗤。。
突然，旅行马的喘息声打断了三人之间的小小剧场。
“欸呀，雪妮你可真是.......是雪妮打扰到你们了吗？如果是的话，请容许鄙人表达歉意。”
原来，牵着马嚼子的巴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他正将马匹拴在路边的一颗树上，那硕大的车厢则被单独拆解，以四根圆木柱子作为支撑的单独摆放，好让马匹进行休憩。
他察觉到了几人的视线，稍微有些歉意的说道。
“哪里哪里，我们已经交流完了。”
莫德特急忙摆手。
他责备自己的失策，完全沉浸在团聚的气氛之中，忘记了还有巴尼这么一位老先生存在。
“您是？”
“哦哦，忘记向您自我介绍了，美丽的小姐。鄙人巴尼·肖，是此次护送莫德特·里·哈尔根学士荣归故里的车夫。”
仍然是礼貌得体的姿态，那巴尼先生那绅士的作风让艾绒有些不知所措。
“哪里哪里，我是艾绒·哈尔根，是莫德特的姐姐，一路上辛苦您了，巴尼先生。”
慌张的摆摆手，艾绒捻起裙角，向巴尼行礼。
年轻的向年长的致敬，这是再平常不过的礼节。
“是莫德特学士的姐姐吗，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女士。”
巴尼微笑的点点头，随即偏转视线，看向那跃跃欲试的芙娜。
“那莫德特学士怀里的这位小朋友想必就是——”
“芙娜！芙娜！”
简直就像是等着这个问题一样的，芙娜激动的摇晃起身子。
“啊，灰风很少有客人，所以芙娜这孩子可能稍微有点兴奋了——芙娜，不可以对老先生那么大声音喊哦。”
艾绒上前抚摸着芙娜的双肩，安抚着因为一连串的事件而激动的满脸通红的芙娜。
“哈哈！哪里哪里，完全没有那么回事艾绒女士。女神在上，多么可爱、机灵的姑娘呀。芙娜，真是个漂亮的名字。”
芙娜无邪的笑容似乎感染到了巴尼，这位老人拍着双手，露出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和蔼笑容。
“非常荣幸见到学士的姐妹们，两位都是天生丽质的女性呀。但恕鄙人冒昧，莫德特学士的行李应该放在哪里呢？”
欢笑之后，巴尼提出了自己的搬运行李的事宜。
虽然因为没有马厩的原因，巴尼直接将马车停在了大屋门口，但莫德特这次回家所携带的大量行李，可不能就那么放在马车里头。
“失礼了，巴尼先生，就由我来负责带路吧，莫德特的东西直接放到里屋就行了。”
“我也来帮忙；芙娜，稍微和菲尔德叔叔玩玩好不好？哥有事情要做。”
“好呀！好呀！”
艾绒自然而然的负责起为巴尼带路的任务，莫德特也将芙娜放下，参与到搬运工作之中。
倒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无言的围观家人团聚之景的菲尔德落了个照顾芙娜的任务，他也不反驳的兴然应允——在灰风镇，会有谁不喜欢哈尔根家的芙娜吗？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想起叔我了吗——哟呼！哼，小芙娜，叔叔的肩膀是不是比你哥哥高多了？”
“是呀，是哟。”
“那是自然！就你那豆芽菜哥哥，哪里比得上菲尔德叔我。所以啊，你不要管你哥哥啦，来叔家住吧，保证大刀长枪管够哦。”
“嗯呜呜呜.......芙娜.......芙娜.......要哥哥！”
“噗哈哈哈，叔，你不行啊，对于我家芙娜而言，我莫德特还是不可或缺滴。”
“啊啊！可恶！莫尔你这崽子给我等着，你家芙娜我总有一天会拐走的！”
“莫尔！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难道不来帮忙搬吗？还有菲尔德叔，不要随便把危险的台词说出口！”
“明，明白了！”
二人的回答倒是异口同声。
果然，在这里，还是强者更有话语权。
在热火朝天的搬运之中，太阳逐渐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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