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艾文之月的美妙,银河的绚烂,我们无需仰头,只需看看镜子般的月神湖面。”
“地上独角兽的休憩,鸟儿的嬉闹,我们无需走近,只要在月神湖边倾听。”
“人们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我们无需四下寻找,只要品尝月神湖水的味道。”
“难以想象的财富,无所匹敌的力量,我们无需与魔鬼做交换,只要深入月神湖底。”
——弗瑞多尼亚民谣
硕大的湖面真正算是一望无垠,远处的山峦隐藏在迷雾中,似乎幻化成了一条蓝色的线,虽然是湖水,但是在风中竟也掀起层层波澜,如果到过海岸的人这是肯定会有一时的迷惑
这里是湖?这里是海?
月神湖是克洛斯大陆上最大的淡水湖,湖水的源头均是来自它北面老人山脉的灰格冰壁,而再然后湖水继续分流,形成了基罗茵河。
虽然月神湖众人皆知,但是这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的边境地带,除了几个小村落以外就只剩下几个边防营地了。
不过在魔人入侵以后,这里反倒要热闹了不少,由于月神湖靠近诺德亲王冰壁,这条直通东部的捷径,所以这里很快多了一大批人——
走私商人。
人类与魔人不可调和的矛盾,鱼死网破的相残,吃人肉喝人血的恐怖传闻,这些官方的描述也无法阻挡商人们的欲望。
现在看来,金子在人类和魔人中都是一种共同的语言呀!
虽然教会和帝国方面都不承认东西部有任何的往来,但是克洛斯法师联盟和布列加尼亚共和国都流出过未经证实的统计数据。
每年东西部的贸易额竟然达到了惊人的350亿比纳,近乎于托尼亚神圣国每年得到的十一税所得。
这些金额全部源自走私交易。
这是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理解的,毕竟东西部物资的需求有强烈的互补性,西部的百货用品与东部的谷物交易自古以来就是维持大陆社会运行的支柱,到现在也是这样。
与魔人的交易就是这种对部分人公开的秘密。
月神湖也就因此日渐热闹起来,虽然还是那么几个村子,但是湖的周边却是星罗棋布的走私营地。
当梅莉的第31联队一进入月神湖地区时,萨莎就已经提醒了梅莉,在他们周边有大量的侦查眼线,虽然半精灵的反侦查做得很成功,但是这种刺探行动仍然是接踵而来。
很正常,一只帝国正规军的出现,给这些走私贩所带来的震撼是如此的强烈。
此时此刻这些走私贩的头子们围坐在一块一脸的缺氧状态,桌子上已经有无数的空酒瓶了,充斥着谩骂,甚至就要动刀子了。
突然一只大手钻进了人群里,一下握住了那个叫嚣得最疯狂的人的脖子。
“咔”一声,这个人立刻没了动静死掉了,而整个会场也一下子静下来,
“豺狼罗比说,这里太吵了。”那只大手松开了尸体,随后拿起桌上的一杯烈酒喝了一口之后说道。
豺狼罗比可以说是整个月神湖地区走私贩的头领,在这里当头领很简单——
只要你是这里最残忍和最强大的存在就行。
“豺狼罗比不明白,最近怎么了,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呀?”
自从拉斯拉克峡谷发生战事后,这些走私贩们暂时隐藏了起来,当时4万人的帝国军队都集中在了月神湖附近,这条走私的通路根本无法使用。当这场战役结束后,这些人原本打算重新开通这条走私的主要通路,但是奇怪的是,连续十几支的走私商团在穿过诺德亲王冰壁后完全杳无音信了,没有任何人和消息从另一面传过来。
现在大家都不敢再走这条路线,只好继续盘踞在月神湖一带,绝大部分人都不知所从。
没有人再穿过诺德亲王冰壁,也就再没有发生什么事。
唯一的一次意外就是一些人竟然袭击了一名独自一人的士兵,更惨的是竟然还让这名士兵逃走了!那名士兵好像是穿过诺德亲王冰壁过来的。
可偏偏现在雪上加霜,竟然有帝国野战军要驻扎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如果这帮走私贩除了对抗帝国外只有彻底撤出月神湖这一种选择了。
“豺狼罗比要问问,谁有主意?”豺狼罗比环视众人,
“我们可以找一条新的通道——”这个人的话还没说完,豺狼罗比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咔的一声这个家伙也没了气息。
“这个不是主意,豺狼罗比说再没有一条通道比诺德冰壁的路线能赚更多的钱了,诺德冰壁能运更多的货物,赚更多的钱。”
“还是先搞清楚这些军队来这里的目的吧。”一个黑发的矮个子家伙吐出一句话来。
“好主意,豺狼罗比问你是谁?以前没见过呀!”
“我是前天跟着尼莫商会过来的,亚力克.弗兰”
“亚力克,豺狼罗比觉得你很好,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三天完不成就吊死你!”
豺狼罗比亲切地拍着亚力克的肩膀说道。
“请豺狼罗比放心吧!”
亚力克当天就跑到了梅莉的军营,一五一十地把走私贩的情况说了出来。
再次见到亚力克,梅莉的心中既有看到旧时友人的欣喜,也有想到莉莉娅的悲伤,她握住亚力克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而亚力克也因为别的原因久久不愿对视梅莉的眼睛。
第二天亚力克回到了走私贩的营地,豺狼罗比众人都很吃惊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家又聚在了一块,想听听亚力克打听到了什么。
“军队的指挥官让你们投降。”亚力克直接就说出来了。
那一瞬间无数的刀剑指向了他,有一只甚至在他的胸前已经刺出了血。
毋庸置疑亚力克是站在军队一方的卧底,而即使这样豺狼罗比竟然没有立刻捏断他的脖子,而是蛮好奇地问:
“豺狼罗比说,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送死?”
“亚力克说,你们已经被帝国军队包围了,赶紧投降吧!”虽然亚力克有在外边的几千士兵壮胆,但在这种刀剑丛中能这样说话,不知道是勇敢还是头脑过于单纯……
豺狼罗比摇摇头:
“豺狼罗比说,方圆5公里的地方都是监视哨,早就该有消息了。”
“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了。”这句话从众人的身后流进众人的耳朵里,所有人猛然回头。
梅莉就在门前,一只手抱着一个人,众人都看到了,这是门前的守卫,豺狼罗比向外望去,尽是倒地不动的人。
梅莉轻轻把这个昏迷的守卫放在地上,然后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梅莉,你,你说就你一个……大部队呢?”亚力克这时的确开始害怕了。
豺狼罗比也嘿嘿冷笑两声,这声音与他看似粗傻的外貌反差如此之大:
“豺狼罗比认为这个女人很漂亮,这个女人就是军队的头领吧,这个女人很厉害,干掉了豺狼罗比很多人,但是豺狼罗比有更多人,最后一定是豺狼罗比杀掉你们两个人,所以豺狼罗比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要自己来。”
“额,其实蛮简单的,就是想对大家说,军队不是来清剿你们的。”
此时所有人的刀剑都已经围住了梅莉,大家都相信这是这名女军官害怕以后的说辞。
“是真的,是真的!请相信我!”梅莉急切的解释道。
“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诺德亲王冰壁的通路被阻断了!我们也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不是警备队,所以我们两边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难道不该合作吗?”
简单而直接的说明,梅莉希望这些人能够迅速的了解状况。
豺狼罗比向两个人努努嘴,那两名壮汉立刻架住梅莉的两只胳膊。
没有架起来……这个女孩的胳膊像山上的岩石一样纹丝不动。
两个人略一迟疑,突然就觉得这两只胳膊一松,刷的一下就被他们俩反剪到身后了。
???
算了,已经抓住这个女孩就行了,刚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梅莉并不想就这样动起手来,毕竟亚力克自告奋勇来这里谈判。
当亚力克提出让部队跟随他时,梅莉蛮犹豫的,一是因为这样做动静太大,二是她早就有了想法,此时绝不应该再节外生枝打一场毫无意义的仗。
梅莉从没有认为自己经历的战斗有多少是有意义的。
只有一次,梅莉没有后悔过。
只有这一次,梅莉没有犹豫过。
只有这一次,梅莉是自己选择了战斗。
只有这一次,梅莉用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杀死对方。
在东莱特村时,与费薛尔子爵的一战。
就只有这一次,梅莉认为,她做了必须也是应该做的事情——
决不能让那个孩子手上沾上亲人的血。
所以梅莉这次依旧选择了退让。
梅莉顺着他们的劲跪倒在地上。
豺狼罗比傲慢地走到梅莉面前,托起梅莉的下巴,好像在鉴赏她一般,其他那些人也用各自的审美盯着梅莉。
他们慢慢缩小了围着梅莉的圈子,越来越近,那两个抓住她的人也越来越不安分,另外两只手开始在梅莉身上毛手毛脚。
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了。
“喂!离她远点——”话还没说完就是头上一脚,亚力克倒在地上。
梅莉仰着头看着这些人,此时此刻这些人的表情好熟悉呀,这样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梅莉努力回忆着,她在努力回忆着。
此刻亚力克看到了梅莉那双惊恐茫然的眼睛,他看到了梅莉隐隐发颤的肩膀。
想起来了,这些看我的眼睛我见过!
这种眼神我见过!
在赫兰村我见过!!!
那些手持棍棒向我打来的村民就是这样的眼神!!!
在那个山洞里,那两个村民就是这样的眼神!!!
对倒在血泊中的梅莉依旧不停挥动锤子的农妇就是这样的眼神!!!
那是一种欲望与残忍搅拌在一起的丑陋秽物。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鲜血四溅,豺狼罗比向后倒去,他冲着自己自己手上涌出的鲜血狂叫不止,那里曾经的食指不见了!
亚力克眼前,梅莉吐出了她刚刚咬下来的手指。
“梅莉,小心!!”亚力克的呐喊已经来不及了,两把剑向着梅莉的后背捅去。此时梅莉像扔出两张废纸团一样,将刚刚禁锢住她的两个人向后扔去,其中一个人不仅挡住了一剑,而且将梅莉身后冲过来的一堆人全给撞飞出去,顿时众人骨断筋折。
但是另一把利剑自梅莉的右肩!
正当这个人庆幸自己得手之时,他抬起头想去看梅莉的惨叫——
可是他看到的是梅莉的眼睛,如此之近,那只眼睛的红瞳如此深邃,好像将他自己的灵魂也吸入了一般,一时这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包括亚力克和豺狼罗比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梅莉的左臂是如何动的,只是那么迅疾的一挥——
这个人的右臂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鲜血从腔内如喷泉一样汹涌而出,那人惨叫着栽倒在地,此时整个帐篷里像在下血雨一般。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戏剧般的短暂安静后,便是爆炸般的嚎叫和四散奔逃,众人纷纷逃离了帐篷。
“血巫女来了,快逃啊!”
“不要喝我的血!不要喝我的血!!!”
“来人呀!来人呀!放箭!放箭!”
传染般,整个这个几百人的营地也炸开了锅,索性还有几个经验老道的人在,于是这几百人将大帐团团围住,纷纷拿起弓箭对准了大帐。
没有人敢靠近,此时帐内已经没有声音了,微风吹过,掀起了帐篷的几角。仿佛害怕看到里面的情境似的,每次风吹动帐篷,众人便不自觉地向后退一退。
“豺狼罗比在哪?”
一阵风吹过,这里静悄悄的——好像大家都忘了豺狼罗比了。
帐篷里面,同样也是静悄悄的,除了地上昏倒的几个人以外,亚力克紧闭着嘴靠在帐篷边上。
豺狼罗比浮在空中,梅莉的手像铁箍一样紧紧地卡住他的脖子,除了翻白眼外,豺狼罗比发不出任何声音。
豺狼罗比记忆中有一些惨败的经历,但如此狼狈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的样子还是第一次,他拼命击打梅莉的手臂,但却像打在铁棒上一样纹丝不动。豺狼罗比已经使不出任何的力气了,四肢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亚力克的身体僵硬着,僵硬着颤抖着,远远的用眼角扫向梅莉这边。
叶林说的是真的!
梅莉她,这个女人,是个怪物!!!亚历克不由得握紧了腰上的佩剑。
出人意料,梅莉突然松开了手,豺狼罗比像一个面口袋似的,棒的一声摔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剧烈的咳嗽着。
正当豺狼罗比翻过身来仰躺着想睁开眼睛,梅莉的脚却踩在了他的脸上,及膝长靴的鞋跟就悬在豺狼罗比的眼睛上面,梅莉只要轻轻一用力,这只眼睛就会像一只破碎的鸡蛋一样绽放。
“呜、呜,饶了我……饶了我”被梅莉踩着脸,豺狼罗比只能这么费劲地吐出字眼。
“我可怕吗?”这句话不像梅莉,倒像是她那只红瞳说出来的。
“你太可怕了!!!豺狼罗比真的很害怕!!!”豺狼罗比挣扎着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梅莉俯身对豺狼罗比说:
“那就叫你的人放下武器。”
随后就像扔一团废纸一样,将豺狼罗比扔出了帐篷。
“亚力克,到我身后来。”梅莉拿出了背在身后的弯月之弓,一枝红色的光箭出现了。
飞到帐篷外的豺狼罗比挣扎着站了起来,之前的害怕现在变成了恼羞成怒:
“给豺狼罗比放箭,射死——”
话音未落,无数枝红色的光箭从帐篷射了出来,万幸都是向上射去的,乍一看就像是红色的烟火绽放了一样。
所有人都呆立在那里。
亚力克没有去看这盛大的烟火表演,而是盯着梅莉的红瞳出神。
玛多历2148年8月4日,月神湖的走私贩集团——豺狼商队向梅莉的第31联队投降并接受整编,总计人员675人。
2天后,刚刚进入梅莉的部队才两天,豺狼罗比就又被叫到了梅莉的营帐。
“罗比先生请挑选一名向导,加上你,明天在我的帐篷集合,我们将组织一个侦查小队,明天就前往诺德亲王冰壁。”
这只小队还包括萨沙、加洛、埃德温。
亚力克自告奋勇加入了小队。
8月6日托尼亚神圣国首席大主教——克洛加夫.安.捷克林接到了多云鸟的密信。
“我们到了月神湖。还没有发现失踪军团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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