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有制尚存的年代,组建家庭,是一个人一生中除生死外最重要的大事。很少有人会轻视它,即便是贫苦的乡民,也会在迎娶/出嫁的那一天,他们会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漂亮衣服,花上或许是半辈子的积蓄宴请客人。如此盛大的典礼,策划时间必然要论月而计。平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家?
所以,在欧若拉说要第二天在军营里举行婚礼的晚上,来自各方劝我打消主意的电话吵到我根本不能睡觉。这倒是一件好事,让我在慢慢长夜中可以借此消磨时间,不至于被对阿坦的猜忌而折磨的心力交瘁。约是凌晨两点多的样子,我的便宜老爹亲自坐飞机来东京找我,和我在炉边促膝长谈嫁娶的大事。他恳请我把昨天的话当戏言对待,正式的婚礼留待在本国举办。不假思索的,我就同意了。
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查理他允许了我在这个基地先举办一场非正式的婚礼,虽然仅仅是宴请军方和阿坦在十一区的朋友等地方要员,但拖延军方时间的目的却依旧能达到。而且,他主动提出将婚礼日期推迟到三天后,希望能给军方留下时间去完善婚礼的筹备。但这其实正中我下怀。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提出利用婚礼的筹备时间来拖住剿匪军的脚步,让日本的抵抗势力有突围的机会。但欧若拉说如果这样做的话,目的就太昭昭了,婚礼在十一区举办的唯一掩护是“思/春期少女对婚礼的期盼、亟不可待”,所以一定要强调第二天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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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我,而非欧若拉在主导身体。我不像欧若拉那样对查理心怀芥蒂,语气和神情相比之下要温柔了些,所以使得查理误以为欧若拉原谅他了。在谈妥了婚礼的初步安排后,他开始尝试亲近我,和我叨起了家长里短有的没的。欧若拉不想听他说话,所以给我留下了“与他保持良好关系对你有利”的训导后,就闷进了C的世界。留下我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
所幸,查理既坦诚又贴心,并不是一个冷酷的君王角色。相反,他像个软弱又卑微的父亲,他怕自己过分的示好会引起我的猜忌,于是一开始就和我解释了他的动机
——就如我猜测的那样,他的童年是有阴影的。他的父亲是一位贪婪而又无能的皇帝,顶梁不正下梁歪,他同辈的兄弟姐妹们也多是些经典的反派形象,各怀鬼胎的争夺着那个看上去因为酒色财气样样沾而命不久矣的老布皇的位置。这使得他的童年过得阴暗无比,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之中。他相依为命的亲姐姐,现在的魔女V.V.就是被其他皇嗣谋害,被当做奴隶卖去了异国。幸而她福大命大被魔女救下,才避免了惨死他乡的命运。童年的阴影致使他早早的发誓以后决不让自己的子嗣也沦落到如此境地,这是起因;随着他年龄老去,他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了除了家人以外,其他的身为之物皆是浮华,无可留恋。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由着我,惯着我,即便是我的要求会损害他的帝国的利益,他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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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一副看淡人间冷暖,俨然是高人模样的欧若拉,在对待查理的问题时总是不够理性。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执拗。我想将查理的话传达给她,她却在C的世界用强烈的意念封闭了自己,不给我一点接近她的机会。她的反应让我心里有些疙瘩,因为这显的她有些幼稚,任性。她或许并没有我过去以为的那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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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是不是在蒙我啊,软弱可妻究竟是哪个平行宇宙的阿坦啊?”
查理在和我闲聊的过程中,套出了我有政治诉求的秘密。但他没有为难我,甚至都没有问我具体的诉求是什么。而是口头给我简单普及了一下国内的政治常识,禁止我在争权过程中伤害手足们的肉体,并在离开前,留给了我一份详细记载着的国内贵族介绍的清单。身为大公之位有力竞争者的阿坦自然也在其中。在过去的一年中,阿坦用卑鄙的手段胁迫欧若拉协助他为非作歹,邪恶极了。他分明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而清单上对他性格的评价竟然是软弱可妻……
完全就是在胡扯八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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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鲁修……极为激进的革命派。革命理由……为妹妹、妻子和孩子塑造一个完美的新世界;指导理论:不明,很有可能是没有。其仅执着于打破既有的规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现实规则的方案。嘛……真是委婉啊,直接说他幼稚不就好了。你说是吧——Miss. C.C.?”
C.C.是鲁鲁修的契约者。我只要让鲁鲁修身处险境,C.C.就能有所察觉。我不知道C.C.在哪里,所以我就命侍女虐待鲁鲁修,让C.C.产生感应,这样她就会主动来找我。
不过,她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了许多许多,我完全没做好迎接她的准备。我只是一个用着劣质Code而又软弱无力的小魔女,在精通体术而有活成人精的老巫婆C.C.面前,我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无力,完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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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玻璃窗上传来被解锁的声音,C.C.出乎我意料的选择了走窗户而非从正门进入我的房间。三月余未与她见面,她别来无恙。唯一有些变化的是她的轻佻消失了,往日她在和欧若拉独处时,总会刻意的邪念流露来挑/逗欧若拉,她以此为乐。可这次,她并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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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走窗户?明明只要把沿途的所有守卫都放倒,她就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她选择避开,不是给了我喊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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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点。一日夫妻百日恩,比起那个契约者小鬼,她显然更青睐你。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能想到的最差的结果是她会把和你交/媾的场面当做惊喜送给即将回来的阿坦。这并不是什么很不能接受的事,对吧。
欧若拉是这么回答我的。C.C.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魔女,明明CODE会让持有者失去身为生命最原始的欲望,可她却在认识欧若拉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的强要了她。后续也一直对欧若拉维持着高涨的欲望,就是在欧若拉和鲁鲁修正式交往后,她也依旧贼心不死,很多次的找欧若拉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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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啊,C.C.小姐。下次拜访我的时候请记得走正门,记得时间别挑在半夜,最好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胆儿小,经不得这样的惊吓。楼下的护卫们相比也会不喜欢你这种拜访方式的。”
给鲁鲁修洗脑,指使侍女虐待鲁鲁修的操作,让我在初察觉到C.C.的接近时十分心虚。但经过欧若拉的指点后,我自信了起来,甚至还敢警告她我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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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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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呼唤了我的名字。昏暗的台灯下我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声音让我心里嘀咕。那声线和查理、阿坦在第一次唤我名字时一样,藏着可以听出来的愧疚。查理和阿坦的愧意我尚能理解,C.C.愧疚什么呢?她似乎并没有对不起欧若拉。
“站那么远做什么,到这里来说。隐藏在黑暗中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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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下自己在C.C.面前的立场,你这样拍床的动作会被她视作幸暗示的。当然,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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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用身体锁住她还蛮好的……她又能打又大智若愚,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许愿瓶精。想象一下,要是我的队伍里有一大批鲁鲁修那样的Geass能力者……什么麻烦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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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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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吧。爱尔娜,你通过折磨鲁鲁修来找我,是有求于我吧。我们做个交易,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也回应你,如何?”
C.C.依旧靠在窗边,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她那么老司姬,必然能读懂我的暗示,但是她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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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喝杯茶再说?老头子给我送来了些种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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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急。算我求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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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能感应到你的Code,我真不敢相信你是C.C.。好吧,你说吧,是什么事那么着急,需要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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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答应下来,C.C.反而没声了。C.C.对她自己的请求那么难以启齿,莫非这就是她之前愧疚的原因?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她恐怕料定了我不会答应她,并且做好了用武力胁迫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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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帮我从东京的监狱里提一个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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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挺容易的。他是谁啊?把他的信息给我就行了。”
黑衣骑士团里,除了ZERO以外的人,都不太重要。以明天婚礼的借口,大赦天下,把C.C.想要的人放出去,轻而易举,这有什么难开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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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她。她叫……茗前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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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些。这个名字确实有点敏感,能让欧若拉记恨的人不多,茗前流歌就光荣的占据了其中的一个名额。那个女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在特区日本成立的现场迫使欧若拉下达了屠杀会场日本人的命令。可怜欧若拉好端端一个弱女子,往日里连鸡都不敢杀,现在竟成了背负上万条人命的刽子手。也不知道欧若拉突然变成现在这个生死看淡的样子,茗前流歌起了多么重要的推动作用。
“谈谈她对你重要的理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需要折磨她来泄恨。还有——你对她,对她的阴谋,了解到了哪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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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那半年里,我从没有和她直接接触过。更不知道她的为人,她的心思。”
面对我的逼问,C.C.这次没有迟疑,她立刻就撇清了自己和茗前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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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她,但是想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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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不认识她!”
C.C.立刻抢答,但对这句话的解释让她踌躇了一会,然后说了一句我听不明白的话。
“不……实际上,我不认识的是茗前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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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会认识一会不认识的。不过看她还在组织语言,我也就没打搅她思路了。过了好半天,她才冒出一句又令人听不懂的话: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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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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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过去大半年的纠缠……我很抱歉。欧若拉,我错把你当成了爱尔娜……我前世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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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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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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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尔什维克不相信怪力乱神。不信,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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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code、geass。你去过C的世界。他们可一点也不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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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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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这是她的名字,只有名而无姓,因为她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她也和鲁鲁修相爱,她也喜欢打英雄联盟和集换式卡牌、她也曾是男生,从异世界性转魂穿而来。太多的巧合迷惑了我,使我错把你当成了她。直到我遇见茗前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这是我在那之后,一直躲着你的原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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