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尔法之船,从冥界的海洋上驶来,那从船上飘荡的,是亡灵的歌声。
指甲盖铺成的地毯,慢慢堆积着,直至将一个被遗忘者,推向世界树的顶端。
——故事很简单,也很无奈
亚奈终于行动了,这个不知细心谋划了多少年的计划,在自己的头脑之中不断往复循环着,计划之中出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变数,但那不过是一个幼稚而自私的孩童,蚍蜉撼大树自古以来就是悲剧的代名词。
亚奈不知道何为慈悲心肠,他走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只有那无边无际的痛楚,人们的哀嚎与被压迫的绝望的哭喊,无声无息地传入自己的耳中。
他热爱着人类,也渴望理解人类,但现实便是,这些被人世痛苦与折磨淹没的人们,依旧在不间断的执迷不悟之中互相伤害,明明都是生而平等的他们却非要在一次次的斗争与欺压之后诠释着人类必须要分出三六九等。
悲剧,循环着,就如同大海的波涛来来去去。
提到大海,亚奈再度想起蓝区顶部的那美丽的大海,自己上次到达那里的时候,正是带着拉斯特兜风的日子,那日阳光明媚,没有半点遮掩的阳光直射着那虚伪的沙滩,将沙子烤得发热。那沙子很细腻,捧在手里慢慢滑落,明明是死物,在亚奈的眼前却宛如生命。
亚奈明白,自己从未理解过人类的情感,他是一个失败品,一个残破品,一个不应该站在太阳底下的被历史遗弃的孤儿。但,行走在人世间,他体验过无数次人类的情感,自己的心境,却一次次被这炽热的情感所融化,自己的自卑最后化为多愁善感——这本应该被人类的进化所淘汰的情感。
正是因为能体会到他人的情感,他那能看穿对方心灵的眼睛才给他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疑惑。人类的情感本应该是美好而温暖的,可最后,这份情感被无限压抑着,最后带来的是冷漠,麻木与欺压他人之时能得到的**。
他清楚地知道,人类进化至今天这一步,绝对并非想要回归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野蛮社会,但,悲剧的轮回依旧在持续着。他那自卑的情感与超过他心灵纤细程度的牵绊将他彻底逼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一个对他人假笑着,一个一人千面,却彻底将自己的过去给遗忘的男人。
“原谅我,凯尔特城的百姓,原谅我,我曾经的战友,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并非自私,也并非无私,而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是我存在的意义……”
“……算了,我不奢求原谅,我也不奢求救赎,就让我承担这必需迈出的一步,成为那个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罪人。”
他低着头,暗自祈祷着,默默抬起右手,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团黑色的火焰,许多数字在他手上的火焰处盘旋着,他那柔弱的脸上划过一道冷厉和无情,他知道,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手上沾满的鲜血早就不计其数了,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了。
黑色的火焰在狭小的房间里燃烧着,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陷入黑炎的火海,那些过往的一切随着火焰的摇曳与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全部焚烧殆尽。静默盯着眼前一切的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早已忘记眼泪的味道,因为心中早已被绝望所覆盖。
过往的那些短暂而又快乐的回忆在此处被吞天的黑炎吞噬殆尽,燃烧带来的刺鼻气味与空气之中弥漫着的飞尘一同搅拌,亚奈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就这样再次被埋葬。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行走在人世间,背负着不存在的罪过的他,看着眼前的烈焰,终于还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他那几乎看不出内心想法的脸上,此时似乎难得露出他真实的感情——无奈与空虚。
烈焰燃烧着,亚奈轻轻打了个响指,那火焰一瞬间将整栋楼给吞没,几乎一瞬间,那火海就蔓延到了另外一栋建筑。那里自然也有着居住于此的居民,此时他们可能仍在睡梦当中,也有可能不在家中,对于黄区的居民,在此时工作或许才是最为贴切的状况。
这样自然很好,亚奈盯着那栋建筑,心里传来一阵早已麻木的绞痛,他很清楚地知道,哪怕那里大多数人都在外工作,也依然有孩子甚至婴儿被放养在家中,自己的这一把火,焚烧的就是他们那短暂到可悲的生命。
亚奈没有怜悯,他没有慈悲心肠,他所拥有的,只是生命在面临死亡之时所能感受到的绝望的哭喊与嚎叫,那刺痛着自己,却无法让亚奈停下来,火焰烧得正旺。他没有从焚烧他人,剥夺他人的生命之中感到哪怕一丝的**,他所得到的,只有那痛苦到麻木的悲伤。
“我必须要终止这个轮回,终止人类永恒的悲剧。”小声默念着,他轻轻一挥,火焰在黄区覆盖着,那火焰此时带来阵阵浓烟,从高空往下俯瞰看起来就像是连天的战火。
这是为革命军准备的战火,亚奈面无表情,他很清楚,自己理应在此时露出一个反派特有的狂笑,可,他根本无法从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之中获得哪怕一丝的快乐。
他很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十恶不赦,天理难容,但他依然要去做。这不是使命这种高大上的词语所能代替的,他很明白,自己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自己要这么做。
至少,结果是好的,或者说,自己能让之后的时代稍微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绝望。
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情,更何况,他只不过是一个人,无法左右这个世界的走向,点燃一把火,却再也无法控制它。
但,这火焰必定有其存在的价值,至少那会给这个黑暗的世界带来暂时的光亮,甚至能给予自己从未希冀过,想象过的美好未来指引方向。
亚奈知道自己是悲观主义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对于理想与未来这种宽泛而过于绚丽的词语,他从来不愿触碰。因此,他只能选择这种最为现实的方式,因为他知道,现实一点才能够成功。
口中曾经说出的话语,他自己都未曾相信过。曾经激励拉斯特的话语,无非是确认对方是否具有觉悟的引子;之前对革命军说出的鼓励的话语,无非是想让这群陪伴自己多年的战友能够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地站在前线;自己对于卡慕尔的赞誉,对于寇若准的赞叹,无非都是让自己那无耻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安宁,让自己不至于在自怨自艾的痛苦之中崩溃。
他不认为自己的悲观是值得可怜的,他生来就是这种男人,从来没对自己有过任何期望,却又执拗地坚持着自己那个现实到残酷的计划。
随着一声炮响,无数的枪管从楼房的窗户上冒了出来,亚奈似乎看见前来驱散革命军宣传的蒸汽管理局的队伍作鸟兽散,被那密密麻麻的弹雨与有些粗鄙的骂声给驱散而走。轰轰轰的手雷炸裂声在黄区那有些年久失修的街道上传来,亚奈甚至能听见水管被炸开之后涌出那肮脏不洁的水流的声音。
诚然,这一回合,革命军获得了胜利。
革命军的叫喊声传入居民的耳中,亚奈几乎能看见他们懵懂而茫然的眼神,看着革命军的模样不像是在看着解放自己的救世主,更像是在看着要将自己平稳的甘愿做牛马的生活彻底搅乱的恶魔。民众惊恐地跑开,他们完全不懂对方手上传单之中所谓革命的点点滴滴,他们只知道如果加入这革命,自己的生命安危将会面临威胁,自己的平稳生活将会彻底划入谷底,那是远比悲惨还要痛苦万倍的深渊。
这,早就在亚奈的意料之内。
民众从来不会明白那些身上捆着炸弹的疯子究竟要做些什么,明明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为什么要拼命,用那并不先进的武装来螳臂当车,明摆在面前的失败图景,没有人会愿意了解。
民众就是这样的生物,只求如同羔羊一般,躲在舒适的羊圈之中,安稳度日,将那些想要反抗农场主的黑羊视作威胁,拼命地排斥着。他们温顺,将自己的羊毛乖乖地生长出来,将那辛苦长出的毛摆在人类的面前,将羊群之中的不安分元素剔除出来,以此获得主人的安心,让主人的怒火不至于落在自己的头上。
黑羊被宰割,他们冷漠观望,亦或是幸灾乐祸,亦或是有些后怕,对着身旁的他人说着还好没有加入黑羊的话语。可是,农场主的刀未必总是落在黑羊的头上,当刀硬生生砍在这些温顺的绵羊的头上时,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绵羊特有的悲怆与哭泣,就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们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会酿成这个结局?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这个被扭曲进化之后的人类社会之中,生为弱者,生为羊羔,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哪怕你没有冒犯到那些肉食者的头上,那些肉食者,终究还是会将屠刀落在绵羊的脑袋之上。
因为你不能要求他们去吃素。
亚奈正是知道了这一点,理解了这一点,这个计划才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这个计划需要牺牲一部分人,一部分莫须有的情感,但带来的,或许是一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界的开端。
雾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NoBattleNoLife》、《道诡异仙》、《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病娇徒儿对天生媚骨的我图谋不轨》、《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这个主角明明很强却异常谨慎》、《我是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