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卡慕尔遇刺已经过去十天了，凯尔特城中民众对于革命军的反感情绪如同二才所预想的那样直线攀升。担忧着自己的生命安全，为革命军暗杀他人的行径感到恐惧，这样的情感在报纸的带动下一遍遍传染着。
这是蒸汽管理局所乐于见到的结果，只是，在蒸汽管理局全局上下洋溢着难得的打了胜仗的喜悦气氛之中，有一个人依旧愁眉不展，他这些天的睡眠时间进一步缩短，完全看不出是行将就木的年龄，熬着夜翻看着这近二十年来蒸汽管理局的人员入选名单。
这个人就是唯一知道蒸汽管理局内部藏有革命军内鬼的二才，这十天，他合上眼的时间很短，由于不能将这个事实暴露给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最为亲密的下属，或是那几位几乎不可能是内鬼的长老，他只能独自一人翻阅着这冗长而又枯燥的资料，瞪大眼睛，尽管那眼睛的黑眼圈与红肿让他的集中力一步步跌落着。
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凭借自己一个人，想要查出内鬼是谁，果然还是太困难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间意识到一个自己未曾发现的角度。就在目光停留在所谓的资料保管室的人员名单的那一刻，他突然间意识到这或许才是自己寻找突破口的关键之处。
“去资料室看一看，也许那个家伙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线索，亦或是……那个内鬼就是潜伏在资料室中的一员……”
这么念叨着，他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一直待在这个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脖子僵硬，腿脚难以屈伸，不过此时顾不上这么多。
自己查找内奸的事情，应该还没有暴露出来，而之前要求调查警卫队的指令下达之后，依然是一无所获，二才不敢继续打草惊蛇，只能裹上围巾，蒙住半边脸，走出这将自己困住好几天的房间。
……
乘坐着车子，一路飞驰，将自己送到了那座极为壮观的建筑外面，铁壁将资料室内部的环境与外界完全隔离，一种神秘又严密的气息透过那冰冷的钢铁之墙渗透出来。
二才仅仅只是抬起头望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这里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一样的坚不可摧。前些天照片失踪的事情没有在资料室传播开来，仅仅是一部分人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后来将一张照片的复印件用作顶替，企图瞒天过海。
很合理的决定，二才当时听到自己下属的报告之后心里便是这么想的，但关于照片的失窃人们依旧无法得出任何解答，真的就像是照片横空蒸发了一样。
十天过去了，这里和以往一样平静，坚硬的铁壁隔绝着外界的一切信息，封锁在内的消息也无法传递出去。天衣无缝，滴水也不外露。
没有耽搁太久，快步走上并不算长的楼梯，一路揉着那疲倦的眼睛，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他的脚步刚刚踏入资料保管所的大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自己可是名义上的掌权长老，自然没有必要被这些早已熟稔的资料束缚，他小步走进，里面巡逻的人员纷纷认出了他，连忙向他鞠躬示意。
“二才长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其中一位手里拿着放大镜的女子看见了他，连忙快步跑到他的面前，看上去有些慌乱，不太明白为何像他这样地位崇高之人会亲自来到这个几乎没有太多人关顾的蒸汽管理局的机构。
“……之前，十天前的来访者名单能让我看看吗？”
二才迟疑了一下，他原本想问问对方是否知道照片失窃的事情，细细思索了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原本也可以联系资料室的管理者让他帮忙调查信息，可细细思索着，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哪怕是自己的亲信，与多年一同共事的兄弟。
那位女子没有犹豫太久，立马从橱柜里翻出一大堆的资料。由于来访人数并不多，因而最近那张来访者名单上的人数并不多。
递给二才后，他感到一阵困意，随即还是一点点看着名单上那一天的几十人。
由于前几天一直在翻阅蒸汽管理局人员选拔的名单，这上面的几人就连他自己都能记个大概，没有太多疑点与污点的人物，这些来访者就像是没有污渍的白纸，着实让二才对这几个名字提不起什么兴趣。
很快便将那几个名字来来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平淡的记录上不可能出现绚丽的花朵，二才突然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力憔悴，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见的世界在天旋地转之中模糊又缥缈着。
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一无所获，凭借自己的力量似乎无法继续再向前进发了。
难道真的要和想象中一样，到达万不得已的地步，全局封锁进行间谍的检查吗？且不说那会弄得整座蒸汽管理局人心惶惶，其次管理难度也很大，可能有分局接到消息后间谍就已经逃走了。
有资格看到那张照片的人似乎也不算特别多，间谍潜伏到了如此高位，想要躲过那全局封锁的审查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反其道而行之，仅仅观察这不到百名有资格接触到照片的人，可行吗？
他这么想着，突然间意识到那张名单之上的人似乎都没有资格与机会触碰到那张薄薄的照片，这让他不由得将手指轻轻放到嘴唇旁，咬着手指甲。
“身份高……不容易被怀疑……”
他暗自念着这些话语，突然间意识到某些问题。
“能带我去见见十天前在S级权限区的工作人员吗？我有点事情要问一下他们。”
女子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但随即想到对方与自己的身份差别，不由得暗自别过目光。
很快，二才便见到了那位戴着帽子身着特殊服装的巡逻人员，对方则是在保管照片的S区意外发现照片失窃的小伙子，目光低敛，沉默地低着头。
对方之前接受过自己手下的调查，没有什么异样，应该不会是内奸，但很明显，对方那有些躲避自己的目光不像是害羞的表现，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虽说对方不是革命军安**来的内鬼，但对方的心中似乎有着某些自己想要了解的秘密，直觉告诉二才，自己的目标离自己几乎只差一步之遥。
“我想问一下你，照片失窃的当天，有谁来过这里？”
二才盯着对方，对方依旧是低着头，手指有些不安地放在裤腿两边，他的表情虽然隐藏在帽子之下，但二才似乎看出了他那纠结的内心与紧张的神经。
“不要害怕，大胆说出来，我是蒸汽管理局的二长老，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如此遮遮掩掩。”继续循循善诱，但对方却依旧是这副模样，对于二才的诱导完全没有反应。
二才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听到自己内心有点愤怒的声响。
“既然你不愿说出来，那你恐怕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二才自认为自己二长老的权势应当可以将对方的嘴巴撬开，不需要暴露出自己的一点暴戾，可对方颇有点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味，死活不愿意说出那几个名字。
“……我不能说……在您的面前，我也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对方的话语让二才愤怒的情绪不知为何趋于平缓，因为深深的疑惑与未知在此时缠上了二才的内心。
“你是被那个人要挟了吗？”二才似乎有些了解到对方缄默的隐情，将脸慢慢向对方凑近，轻声问道。
对方轻轻点头，此时在对方的帽檐之下，一双带着恐惧之色的眼睛眨巴着，二才似乎能看见对方那一直颤抖着的牙齿。
“不用担心，”二才盯着对方的眼睛，话语中带有不自觉的诱导，“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保证你所恐惧的那个人无需多久便会人头落地。”
对方听到这话，更是吓得不轻，牙齿打颤，浑身像是发热一般颤动着。
“我……您不会相信我的话的……”
这个他一直隐藏的秘密，让他的精神像是恍惚了一般，无数次假想着那人将自己妻儿杀死的场景。
“怎么可能？你说吧，如果情况属实我会给予你应有的嘉奖，无需担忧害怕。”
二才没有顾虑，在他的眼中自然没有什么无法履行的承诺，只要对方说出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对方猛地像是痉挛般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块红红的烙铁，喉结似乎都被那个名字给灼烧着，话语在声带的颤抖中依旧难以发出声音。
二才将耳朵凑过去，对方的喉咙里传出一个让二才彻底愣住的名字。
二才站了起来，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他再度望向对方，两人的眼神对视着，一方是被恐惧填满，另一方则是被惘然填满。
头一回，二才领略到了何为五雷轰顶的滋味。他闭上眼，再度睁开，整个世界犹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回着，无数的片段在这一刻化作无声的默剧。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二才的呼吸紊乱起来，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表情是面无表情的绝望，潜意识里的不相信被现实的冲击所打垮。
耳旁只有耳鸣声，眼睛前的风景一片昏黑，舌头上像是被钉子狠狠钉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被背叛了……”
话语在脑海中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连缀着，在脑海之中无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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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跨度有点大，这是正常现象，至于内奸究竟是谁，将会在较后面的内容之中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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