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清,女高中生,就读于LH中学高一(2)班。
在同龄人之中,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不论是外貌还是才干。
初中的时候,我性格比较内向,在班级中属于沉默寡言的那类人,因此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我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在升入高中的第一天,我就下定决心要改变。
努力地融入女孩子的圈子,努力的与大家交流。
事实上,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许多。
我不需要有多能说会道,我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在适当的时机恰到好处地发出赞美,甚至是“嗯嗯啊啊”表示附和即可。
虽然……
大家愿意和我一块聊天,说小秘密的时候也不会避开我,可是我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快乐。
怎么说呢……
平凡的人,每天重复地做着平凡的事。
而不平凡的人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
开学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得进行自我介绍。
在所有人都介绍完毕后,迟到的学生才姗姗来迟。
叫做南宫凛的女生,扎着淡紫色的双马尾,未施粉黛却又精致无比的容颜瞬间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在安静得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的教室里,南宫凛的声音如山涧溪流一样,缓缓地流淌而过。
本来应该存在于幻想世界中的女神,实实在在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也无怪乎男生们都双眼放光,吹起口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兴奋之情。
不平凡的人,确实有些令人嫉妒呢。
我的感慨还没有结束,这个如紫蝴蝶一样的女孩子,就坐在了我的旁边。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笑着对我说,语气中尽显友好与温柔。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南宫凛吸引的时候,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的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讲台上。
“我叫林悠,请多指教。”
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或许该说注意到了却没有反映过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完毕后,他就坐到了最后一列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长长的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片脸,看起来也不像是成绩优异的那类学生。
而在学校里,成绩优异的学生往往更受人欢迎。
就比方说——
不久后转到班上的一名转校生。
他叫楚子河,帅气到极致的外表,从出现在LH中学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不可能会平凡。
常听人说貌比潘安,见了楚子河之后,心里多半会想,潘安之美,大抵如此吧。
事实上,他不仅长相帅气,还多才多艺,成绩优异的同时,待人也温文尔雅。
正因为如此,楚子河毫无意外地当选了女生们的梦中情人,不知不觉间,女生们在一起聊的八卦和话题也都围绕着楚子河展开。
我自然也是楚子河粉丝圈的一员。
虽然,我其实对楚子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倒不是说我讨厌他,而是我很清楚,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像我这样平凡的人,和楚子河与南宫凛这种不平凡的人,注定不会有太多交集的。
即便和南宫凛同桌了一个月,除了正常的打招呼以外,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后来楚子河粉丝圈中流传起楚子河与南宫凛在交往的绯闻。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两人在放学后手牵手走在一起。
又过了一段时间,南宫凛将座位从我旁边搬到了楚子河旁边。
幻想女神与梦中情人在一起了。
即使是再不情愿再难过,大多的人,最后还是选择了祝福。
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珠联璧合,我干瘪的词汇量已经想不出更多的成语来形容这俩人了。
不过,这些都和我关系不大就是了。
相比起可望而不可及的楚子河和南宫凛,我更愿意和坐在教室最后一列最后一排的人做朋友。
因为,我仿佛从这名叫林悠的男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不爱参与集体活动,对所谓的圈子更是无所适从。
薄弱的存在感,群居生物边缘可有可无的个体。
从本质上,我和他是一类人。
原本我可以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大概。
直到期中考试完毕后的一天。
那天班主任在进行中考总结。
许老师点名批评了角落里的那个人,原因是他抄袭了楚子河的试卷。
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人缘,加上平时给人的并不怎么良好的印象,他的辩解声很快就被人言所淹没。
人类总是喜欢站在正义与道德的至高点,去批判自己所认为的错误与罪恶。
楚子河的大度,制止了班主任的刁难。
人们歌颂英雄,唾弃小人。
他突然就由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变成了班上人人厌恶的角色。
是啊,一个平时成绩吊车尾的人,突然就成绩冲到了中游,怎么说也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相信他的。
然而平凡的我,注定什么也无法改变。
我甚至连替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校篮球赛的时候,他投进球后,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替他鼓掌。
看吧,就算是平凡的我们,也有这样璀璨的时刻。
可是看到班上同学的态度后,我犹豫了。
我害怕被孤立,害怕回到那无人理会无人问津的过去。
最后唯一一个替他鼓掌叫好的,反而是一个外班的女生。
后来楚子河和南宫凛分手了。
而最离奇的是,某天南宫凛和林悠一起迟到后,南宫凛居然替他向老师求情。
班上的同学瞬间炸了。
男生觉得心目中的女神被玷污了,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女生觉得南宫凛另寻新欢,自己的梦中情人惨遭劈腿。
他的处境更加糟糕了,连带着南宫凛也受到了影响。
有人说他抓住了南宫凛的把柄,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迫她同他交往。
所有的众说纷纭中,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完整的脸第一次在大家面前露了出来。
我多看了几眼。
意外的,很好看。
好看到,似乎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女孩子是一种报复心很强的生物。
楚子河粉丝圈的人终于忍不住像南宫凛出手了。
她们制订了一套完整的报复流程,一个恶毒到你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群高中生能够想到的计划。
它足以毁掉一个女孩子的自尊。
所幸,它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只是第一步的示威,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挠。
他像个恶霸,却又像个骑士,挡在了南宫凛的身前。
那一刻我终于确信,他和南宫凛的关系,绝对不符合任何一条流言中所讲的。
是啊,ta们终于想起,林悠本来就是个不良学生。
狠起来无所顾忌的那种。
如避蛇蝎,谁也不想被这样的人盯住。
那之后我常常想,要是我也有林悠那种无视所有人的勇气,该有多好。
管它什么圈子,管它什么公理,不用去刻意迎合,不用时时刻刻保持微笑,更不用隐藏自己的消极情感。
时间在推进,事物在变化,只有楚子河,依然是那个楚子河。
依然是那个潇洒帅气的万人迷。
LH中学,在六月一日这天,举行了文艺汇演。
跳街舞的,演小品的,唱歌的,看得人目不暇接。
可是弹钢琴的楚子河,无疑是其中最特别的。
钢琴曲子的名字,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好听就对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弹奏出的曲声,因为关于乐曲的形容语句,我也只知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一句罢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文艺汇演的第一名,肯定是高一2班,我的班级无疑。
即使说白了完全是楚子河的个人秀,身为同班的同学,还是会在班级荣誉感下感到高兴。
可是这世间的精彩,完全不是我平凡的生活可以比拟的。
高一3班的舞台剧,霸王别姬登场之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同于楚子河演奏时的全场尖叫,没有人出声,大家都沉浸在表演和故事中而不忍打破舞台上的氛围。
女主角的剑舞,美艳中处处含情。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男主角低沉悲壮的引吭高歌,英气逼人的脸上每分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比起浩大的英雄史歌,儿女情长的爱情悲剧更能够抓住我们这群高中生的心。
台上的男女主演,俨然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我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了。
我曾经幻想过这样一个画面。
在一棵巨大的榕树旁,我和一个并不怎么出众的男孩子,肩靠着肩坐在地上,共同戴着一副耳机听歌,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语言。
只是偶尔对视后会心一笑,一个眼神就能够懂得对方所想。
恭喜你变得优秀,这一点是由衷的。
一直收在书包里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第一次写的,包含了某个人满满的一颗少女心的粉色信封,也差不多可以丢掉了呢。
还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在等着你。
请一定要,继续努力下去,破茧成蝶——
连同我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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