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个雨天再次潜入了风精灵的部落。按照雪艾的计划,我们成功抵达了目的地,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打算先潜入祭坛探测一番,以确认元素本源是否在那附近。
在休整的这些天里,我整理了一下包裹里的物品。东西并不是非常多,除了一些必要的应急物品外,包裹里还有一个不知功效的护符,一瓶红色的药水,还有就是本次行动的必备物品——金色的沙漏和指针。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十分关键的道具——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探测到元素本源方向的“探测仪”。
“真是的兰斯,既然有这种东西的话就早点告诉我啊。”
我将护符佩戴在在身上,其他东西重新整理好,鉴于我之前的迷路经历,雪艾交给我一个能够引路的魔法道具。
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日子,我与雪艾一起重新踏上了风精灵的领地。
我们一路隐蔽地向着祭坛的方向靠近,然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精灵的身影。
“雪艾,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要小心。”
等我们按照雪艾记忆中的路线找到祭坛时,却发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雪艾有些懊恼的压低声音抱怨道:“该死,在这样的天气里风精灵都聚集在祭坛这里干什么?”
“难怪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精灵,原来都聚集在这。难不成是他们知道了今天我们会来这里?”
“不可能,我们的计划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我们的身份应该也没有暴露。他们聚集在祭坛这里,一定是风精灵内部发生了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问雪艾:“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吗?”
雪艾想了想,说:“我们先稍微靠近一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真的如我所料是风精灵内部出了问题的话,这对我们来讲说不定反而是个好机会。”
我们悄悄地靠近,藏在了附近的树丛里。
从风精灵们站的位置可以看出来风精灵内部明显分成了三派,其中人数较少的那一部分站在一边保持着沉默,另外两派一直在争论不休。
我挑了挑眉,“内部斗争?”
雪艾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看起来是的。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没错,如果他们自己内部先斗了起来,我们要趁着混乱做些什么就容易的多了。否则风精灵看守的那样紧,我们要找到元素本源可不容易。
争论越来越激烈,雨声嘈杂,在这个距离我们无法听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直到一个精灵高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够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雨水落下沙沙作响。
然后我看到他们的王——那个我在森林深处的水潭边见到过的美丽的精灵——走上了祭坛的中央。
“部落内部屡次被外族侵入,这确实是我的过错。但是,这件事与米娅无关。我知道你们不满我把人类带回来,但也该适可而止。缇索,尤其是你,若是再无中生有,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中立派的队伍中有一个精灵站了出来,向祭坛之上的王行了一礼。
“吾王,缇索并非无中生有。缇索只是说出了事实。”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莫不是那天发现我的小队长?
“住口!缇索!米娅那天晚上在房间里不曾出门半步,屋子里的精灵都可以作证!”
缇索单膝跪了下来,但仍是直视着祭坛之上说道:“王,缇索无话可说。只是缇索还是那句话,米娅大人在刺客侵入的那一天晚上没有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外游荡,形迹可疑。”
我感到有些不安,如果我想的没错,他所说的“形迹可疑”的人类应该是那天恰好在米娅的住处附近的我。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让米娅平白被人冤枉?这样说来的话,今天的争执也是因为……
我感到雪艾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我转过头去,看到雪艾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摇摇头,示意她待会再说。
精灵们又骚动起来,对立的两派又开始争论不休。从他们的话里,大概可以分辨出其中一派想要“处决米娅”。
怎么办?怎么办?
我感到焦灼不安,明明是微冷的天气,我却感到自己在冒汗。
王再一次打断了他们。
“够了!我说过了这件事与米娅无关。部落屡次被侵入,是我之过,我甘愿领罚。我愿向诸位保证,下次决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所以,诋毁米娅的事,再不准提起。”
这时,对立阵营里一个蓝发的精灵站了出来,说:“既然如此,那就请王接受惩罚吧。荆棘之鞭两百鞭,不知王意下如何?”
另外一边的队伍里一个银发精灵冲了出来,冲着蓝发的精灵怒吼道:“皮尔,你别太过分了!平日里你就处处对王不敬,今日竟然敢提出这等无理要求!”
蓝发的精灵哈哈大笑道:“我过分?究竟是谁擅自将外族带回来的?就是因为王如此任意妄为,部落才会被外族趁虚而入的!”
“够了!都退下!”年轻的精灵王微微闭目,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压抑自己即将喷发的怒火。半晌,他转过身去,对着祭坛之上的风纹族徽跪了下去。
“就按皮尔说的办吧。”
鞭子撕裂空气的尖锐破空声传来,然后“啪”的一声,落在精灵王的背上。瞬间,血花四溅,鲜红的血液立马又被雨水冲刷开去,融入到了遍地水光中。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在这样的距离都听的如此清楚,那种痛楚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我攥紧拳头,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对不起,米娅。对不起,精灵王。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
刑罚还在继续,破空声穿破雨幕而来,血水和着雨水飞溅。精灵王的背后已经完全染红了,鲜血止不住地流淌,蜿蜒着流下祭坛,融入到底部的积水里形成红色的溪流。
我没有办法再待下去,只觉得手脚冰凉,眼眶却热的厉害。我颤抖着拉住了雪艾的手,想对她说“我们走吧”,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雪艾回握住我,拉着我悄悄向后退去。
寻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我跟雪艾躲在一处岩石下避雨。我们靠坐在一起,雪艾问我:“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就很不对劲。”
我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之前那个叫缇索的精灵……说他在米娅的住所附近发现了可疑的人类,他说的……应该是我。那天我混进了风精灵的部落,结果暴露了。正好那一天精灵王带了一个人类女孩回来,缇索把我当成了她,于是我借机脱身了。我想,今天的事,恐怕是因我而起……”
雪艾问我:“那个叫米娅的人类是怎么回事?你认识她吗?”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我只远远地见过她一次,我在森林里迷路的时候看到她被精灵王带走了。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被冤枉,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雪艾敲了我的头一下,说:“所以呢?你觉得这都是你的错?”
我有些消沉地问她:“难道不是吗?”
雪艾严肃起来,扳过我的肩膀对我说:“听好了依米,虽然今天的这件事也许是跟你有关,但是即使不是这件事,那些精灵也总会找到其他理由的。你还看不出来吗?风精灵已经明显分成了三派,其中两派是对立的,与王对立的那些精灵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王的把柄,你只是恰好给了他们一个动手的借口而已。况且,是他自己把人类带回来的对吧?这可不能怪其他人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是给敌人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弱点,他们不咬紧这一点不放才奇怪呢!就算不是你的这件事,他们也一定会想法子从那个女孩身上下手的。”
我稍微打起点精神来,不再垂头丧气。我明白,雪艾说的对,两派的斗争并非因我而起。可是,连累了米娅确实非我本意。
看着我打起精神,雪艾放开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呼……好吧,看情况这次是别想进到祭坛里面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要去找那个叫做米娅的人类吗?”
“去找米娅?”
雪艾点点头,“趁着现在整个风精灵部落的住民几乎全都集中在祭坛,不去见见她吗?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了。在这之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那女孩的看管都会变的更严格吧?要见面的话就趁现在哦。”
我想了一下,的确,这是个好机会。上次因为守备的原因我没能见到她,这件事总是让我有点在意,于是我同意了雪艾的提议。
雪艾问我:“知道她在哪吗?”
我点头,“虽然当时天色很暗,但我大致记得位置。那里并不难找。”
于是我们小心地动身了,循着我记忆中的方向最终抵达了那栋白色的建筑物。
雪艾看着眼前比远处的其他建筑都要精致的多的小楼,对我说:“你的人类小朋友待遇还不错,看得出来精灵王对她很重视,难怪那些家伙要找她的茬。”
我也表示赞同,“虽然精灵王也许是为她好,但是这样将她暴露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雪艾直接让藤蔓爬上了二层的窗子,然后就这样抓着藤蔓迅速地爬了上去。过了一会,她探出头向我招了招手,我靠近了一点然后配合地让她把我拉了上去。
脚一落地,雪艾就迅速将我拉到角落里,捂住了我的嘴。
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奇怪,我记得关上窗子了呀?是风吹开的吗?”
女孩关上了窗子,借着窗子透过的微光我看清了她的脸。
“米娅?”
女孩疑惑地转过头来,正在这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躲在角落里湿淋淋的我和雪艾。
女孩的表情变的惊恐起来,张开嘴就要尖叫出声。
我赶紧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向她解释道,“别害怕米娅,我们并不想伤害你。所以别发出声音,好吗?如果你不出声的话我就松手。”
她看着我惊魂未定地点点头,于是我松开了手。
米娅抚着胸口怯怯地问道:“你们……是幽灵吗?”
“幽灵……?”
“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是幽灵吗?”米娅看起来还是很害怕的样子。
我有些无奈,虽然我们两个此时的确看起来很狼狈,但也不至于被认做是幽灵吧。
“不……不是这样的,米娅,我是人类。”
米娅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人类?”
我张开手臂,“没错,货真价实的人类。要来摸摸看吗?能碰到的哦。”
我本来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米娅却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拥抱住我。温热的液体浸染了我冰冷的衣物,肩膀上微微发热,米娅突然开始在我肩头小声抽泣。
我扶住她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米娅?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米娅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着我,抽噎着说:“没事,我只是……突然看到人类,太……太激动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人类了……这里都是精灵,好害怕……”
过了半晌,米娅才平静下来。根据米娅所说,果然正如雪艾所料的,今天这里守备很松,只有一楼大厅有人看守着,于是我们锁上门决定在一起说说话再走。
介于我跟雪艾完全湿透了,我们就这样在窗边席地而坐。
米娅问我:“说起来,依米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还知道我的名字。”
“其实,我在森林里见过你哦,那天早上我看到你被精灵王带走了。”
米娅有些着急地说道:“其实王对我很好的,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回来,其他的精灵也不太友好,但是我在这里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虽然……不能随意走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类让我感觉有点寂寞。”
然后米娅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依米,刚刚你说雪艾小姐是精灵对吧?”
“对啊。”
“那依米怎么会和精灵一起行动呢?”
这还真是一言难……于是我回答她:“嗯……发生了很多事情。”
“依米跟雪艾小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
“为了找一样东西,”雪艾接过话来,露出胸口的印记给米娅看,“我中了诅咒,只有用那样东西才能消除。我怀疑那东西在这个部落里,但是风精灵是一定不会把那样东西拿出来的。所以我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悄悄地寻找,不能被发现。”
“是这样啊……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我也会帮忙的。”米娅抓住了雪艾的手,坚定地看着她。
“米娅……”
雪艾一愣,眼神有些感动,小声感叹道:“跟依米一样,你也是个笨蛋呢。”
我嘿嘿一笑,觉得就算是被说成是笨蛋感觉也不错。
就在这时,雪艾突然压低声音说:“有谁来了!依米,我们得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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