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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农民进城

第四章,农民进城

山崩一族,是一个在几十年前异军突起的情报组织。

不是依靠土地生存的门派,也不是在特定区域进行贸易活动的帮会。

他们从不向别人把自己当剑一样销售,更加不会把族人卷进江湖的血腥纷争之中。

山崩一族严守中立。

只要肯付钱,平头老百姓、穷凶极恶的江湖大盗、被朝廷通缉的命案要犯都能从他们那里获得相应的情报。反过来说,口袋空空的人就算高贵如帮主掌门,山崩一族的人死也不会向他们透露半个字。

这样毫无立场的情报组织,曾经是全江湖声讨的对象。

把情报卖给对立的势力,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严守中立的绝对信条,连朝廷的人都觉得可怕——如果外国人出得起钱,这帮混迹全国的情报贩子们会不会把国家的机密当菜市里的菜卖出去?

对此,山崩一族的解释是:山崩一族的祖国是中原,我们只是希望让越来越多的中原人取得获得更多信息的渠道,而不是让祖国陷入危机。所以,国家机密是不会出售的。以此类推,有可能造成市场不稳定、让社会不稳定、或者让江湖不稳定的一切信息,山崩一族均不会考虑出售。

这种隐晦的‘解释’,让大家闭上了嘴巴——山崩一族言下之意,是‘我们已经掌握了造成市场不稳定、让社会不稳定、或者让江湖不稳定的很多信息,妄图毁灭山崩一族的人,必将遭到情报反噬’。

跟看得到的人不一样,你永远也搞不清情报商人的手里攥着什么情报。

也许只是身高体重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许是你贪污帮派资金、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帮主三刀六洞的大事。

正因为没有实体,你不能招呼一群人将情报绑走,也不能雇佣杀手一剑将它杀死,其存在本身便是致命兵器

山崩一族

真是令人恐惧的一族。

“山崩兄,你为什么要参加华山之巅强袭团?”

“因为小绿。”

“小绿?”

“她的存在就是我入团的理由。”

“团长真是深受团员爱戴……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华山之巅。”

“华山之巅啊……”

“斐兄,你又是在哪跟小绿认识的呢?”

“华山之巅。”

“华山之巅啊……”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骑马前往最近的山崩据点的路上,斐冰正与山崩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飞行器,是要造的。

但在这之前,得先去取钱。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村长家吃过早饭,便向其他团员辞行,去村里雇了两匹马,便离开了村庄。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论一个人的能力再高,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撑,是不能在江湖上混出个啥名堂的。组织也一样,就算理想再神圣,成员再清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租不起的话,那还不如集体去当乞丐轻松。

一觉醒来,肚子上还是火辣辣地痛。

斐冰轻轻摸了摸伤口,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新职务——华山之巅强袭团会计。

以轻松的姿态,暂时放弃剑客的身份,去帮组织省钱吧!

抱着去新公司上班的心态,斐冰兴致高昂地出发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临走的时候,靠在门边、因为没睡够而生起床气的郭小巷对斐冰说了一句可疑的话,

“把肥料拉回来。”

“嗯?肥料……?”

不知道郭小巷指的是什么,斐冰把那当做她的梦话,无所谓地甩在了脑后。

“我从小的时候,就经常陪师父去山崩一族那里买情报。”

“华山……我记得那是虎哥哥负责的地域。”

“对,山崩一族驻华山办事处的负责人就是山崩虎。师父最喜欢他主编的‘江湖之星’期刊了,里面不仅有简单明了的时事新闻、展现门派兴衰的各种排行榜,还有贵重物品的交易信息。师父生前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在休息的时候一面饮着师娘热的酒,一面翻看着玉石行情……啊,当然,师父有时候也会去拜托山崩一族调查一些正经的事。”

斐冰和山崩熊在马上颠簸着,为了消磨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没啥营养的对话。

“虎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只要是有关情报贩子的相关事务,他从小就能游刃有余地处理。”

“咦?他是山崩兄的亲哥哥吗?”

“嗯,虎哥哥比我大十二岁,很早就负责华山周边的事务了。”

“是啊,华山派这些年能够正常运转下来,还真少不了他给的情报。”

斐冰没有夸大其词。

现在仔细想想,在山崩一族崛起之前,中原实际上处于半黑暗状态。

除了比较繁华的省份外,中原大部分的地方都道路不通,消息不灵。

掌门不知道外派弟子的生死,帮主难以了解外地商品的价格,老百姓活得懵懵懂懂,皇上也没法掌握地方上的情况。

跟现在比起来,那时的江湖更加血腥,更加肮脏,也更加疯狂。

山崩凌汛——山崩一族创始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个情况。

据说,山崩凌汛年轻的时候是一名经历坎坷的剑客。

多年行走江湖的日子里,他经历过种种悲剧,失去了很多值得守护的人。

在某次因为被认错人而卷进的莫名战斗后,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爱人和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觉醒了,

——那个叫山本灵薰的外国强盗用的是太刀,我山崩凌汛用的是剑啊!你们他妈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在对着遍地的尸体咆哮一番后,山崩凌汛突然意识到让情报真实准确地流入江湖的重要性。

山崩扔掉了剑,发誓永远不再与人动武凌汛,开始做生意。

他以身家性命为担保,从一个大型帮会那里借来了资金,建立了从一条从京城到附近城镇的邮递业务。

与镖局不同,山崩凌汛只送私人信件,而且价钱非常便宜,吃一碗面的钱就能把信寄出去。

因为镖费十分昂贵的缘故,没有人会愿意为了送一封信而花几十两银子去寄一封信。而官家的驿站只为传达朝廷政令而用,老百姓是没有使用资格的。

所以私人邮递业务一出现,便出现了很多好奇的客户。

从某地出发,驾着满载着各种信件的马车,赶到目的地,再一家家地把信件送出……这种看上去十分简单粗暴的运营模式,让山崩凌汛在很短时间内就建立起了覆盖全国的私人邮政网。

跟镖局比,这种传达信息的模式几乎不用担心被强盗盯上……强盗最讲究的是实在,不能填饱肚子不能卖钱的信,抢了也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等到强盗们意识到‘信息’这种东西有时候比金银财宝还要值钱的时候,山崩凌汛早就建立起了武装到牙齿的运输队——想抢送信者,不聚集起一支小型军队是没戏的。

就这样,凭借着‘让所有人都能方便地获取信息’的单纯信念,山崩一族,渐渐地成为了划时代的革命者。而山崩一族的业务,也随着在公信力的增长而增加,以邮政为基础,成为了江湖第一的情报组织。

“说老实话,我很敬佩山崩一族。在我还很小,连剑都还拿不动的时候,师父就经常对我说,‘闭塞的国家,其国民也会跟着闭塞。没有足够的情报,那只能够靠猜测。两地不能沟通,迎来的大多是悲剧……这样的例子,在江湖史上数不胜数。’若是没有山崩一族,这个江湖肯定比现在还要更加无趣吧。”

“其实也没什么的……说破天,山崩一族也只是一群勤快的搬运工。”

听到斐冰的赞赏,山崩熊赶紧客气了起来。

“而且我已经跟父亲决裂,决定把毕生精力贡献给华山之巅强袭团和小绿了。”

“唉?”

“不用担心。即使跟父亲断绝关系,我自己赚的钱谁都拿不走。我们去一趟我原来住的地方拿了钱走人就行。那里比较偏僻,只驻扎了一些邮差,不会碰见我的亲戚。”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看着山崩熊一脸自信的样子,斐冰没有把话说完。

山崩一族,讲究的是实用和效率。

所以山崩一族的人,从来不会去炫富、或者特别在意着装——但现在的山崩熊看起来,简直跟饿了半个月的乞丐一样瘦弱。

他身上穿着便宜的麻衣,腰间插着看上去一挥就会断成两截的木剑,神情消瘦,脸颊深陷,头发发黄。山崩熊像是随时都会被甩出去似地,随着颠簸东倒西歪地、勉强贴在马上,那种让人觉得可怜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他那山崩家大少爷应有的形象。

——如果好好保养的话,这个人本应该很帅气。

斐冰满腹疑问地驰骋在官道上,慢慢地接近了山崩一族的据点。

“如果山崩一族的人是搬运工,那我们华山派弟子岂不是只能算作一般的街头流氓吗……唉……”

意识到说漏嘴,还在把自己当做华山派的人,斐冰叹了口气,改口问道,

“话说回来,山崩兄知道华山之巅强袭团是怎么成立的吗?我身为团员,应该有权利知道组织的历史吧。”

“具体的经过我也不知道。但郭姑娘说过,强袭团里的每一个人都跟华山之巅有莫大渊源。”

“这样啊……”

“我是三个月前加入强袭团的。一入团就被拉去修运河,一做就是一个月……刚干完就又接到第二个委托,为了完成郭小姐的作战计划,我们又干了一个多月。”

“你们怎么专接这种只亏不赚的委托?现在为了造这个飞行器,大概又要贴进去几千两银子。”

“哈哈哈哈……”

山崩熊大笑道,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反正只要团长觉得有趣,就算把整个强袭团赔进去,我们要完成委托。”

“真是随意的组织。”

“嗯,真是随意的组织。”

斐冰和山崩熊都是在大门派或者大家族长大的,守门规戒律陪伴他们成长至今,早就融入了他们的骨髓之中。

现在这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曾经是不可想象的事。

“山崩兄,你对其他团员有所了解吗?”

“除了小绿,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郭姑娘整天绷着个脸,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有在分配任务的时候才跟我们说话。狩绿就不用说了,根本没法交流。草鸡是魔教人……”

山崩熊不想在别人别后说出什么失礼的话,但斐冰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山崩熊跟大部分中原人一样,对魔教人很难产生好感。

待两人笑声停歇,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崩一族的据点前。

说是据点,其实只是坐落在一个城镇郊外的大院。

大院门口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山崩’两个大字。

没有石狮子,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牌坊。整个院子里停满了马车和箱子,很符合山崩一族只考虑功能性的理念。

从早上离开老爷爷所在的村庄,到下午到达目的地,两人骑了正好半天的马。

斐冰平时习惯骑马跑远路,到了院子前来了一个漂亮的侧翻,安然下马。而山崩熊紧紧攥着缰绳,一脸要吐的样子,下马时木剑缠在马镫上、差点整个人滚下马来。

“没事吧。”

斐冰及时冲上去从背后扶住山崩熊,不然的话山崩家的大少爷可就要在自家门口摔个狗吃屎了。

“呃……”

山崩熊扶着脑袋,晕头转向地看着四周。等到他好不容易站稳,打算把行李从马背上往下卸时,他才发现院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抬头看看门匾。门匾上挂着一圈治丧用的白布。

伸头看看院内。除了马车等杂物外,院中央架着一个灵堂。

灵堂内很挤,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什么样的人都有。一群人靠在灵堂两侧,身上都穿着白色丧服,脸上尽是哀伤。灵堂最里面停放着一副用料讲究的棺材,旁边站着几名死者家属。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腰间挂着刀剑的江湖人士,有戴着皂角帽的官差,有穿着儒服的文人。他们安静地按照先后顺序来到棺材前拜祭死者,向死者家属表达哀悼,然后宛如死的是自己父母般地沉痛离开。

“啊……”

斐冰眼尖,比山崩熊先看到灵堂深处挂着的死者遗像。

他想拉着山崩性快速离开,但斜着眼看到在门口守卫的几个家丁已经注意到他们,正往这边移动。便毫无预警地一拳砸到了山崩熊的脸上。

“让我先拜!”

斐冰干嚎着,一边把山崩熊摔在地上,骑在他身上狠狠揍着脸。

“妈的……”

山崩熊刚喊了一句,便看到斐冰给了他一个眼色。

山崩熊顺着斐冰的眼神看向灵堂,看见了那副遗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笨蛋,他是我最敬仰的人,让我先拜!”

山崩熊不出手反抗,也不喊疼,随着斐冰的话大声喊道。

斐冰运气,将内力集中在一根手指上,揍到山崩熊脸上时小心避开眼睛和下巴,精确地把内力注入对方脸内。

几拳下来,山崩熊脸上就因为内力涌动而肿了起来。

等山崩一族的家丁紧张地来到二人面前时,山崩熊已经面部全非,脸颊看上去肿得快要爆炸,根本看不出他原来的面貌。

斐冰从山崩熊身上起来,对着家丁们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我们在讨论吊唁的顺序,一时激动……哥,还是让我先拜吧。”

“好好好……”

山崩熊捂着脸爬起来,扯着嗓子低沉地说,

“今天我打不过你。弟,你先拜。”

“……既然是前来吊唁的客人,那里面请。”

家丁们怀疑地看着两人,见他们没有继续闹事的意思,便让开路,回到原来的岗哨去了。

“对不住了。”

在走进灵堂的路上,斐冰驾着山崩熊那弱不禁风的肩膀,小声道歉道。

“没……没事。辛亏斐兄机智……”

山崩熊心情复杂地回应。

在等待吊唁的队伍中等了一会后,两人随着人流来到了棺材前。

山崩熊看着棺材上的遗像,睁大了眼睛,尴尬、彷徨又生气地嘟着嘴。

尴尬,是因为棺材旁站着他的父亲和妹妹。

彷徨,是因为遗像上画的是自己的肖像。

生气,是因为那根本不像现在的自己。

平心而论,遗像极具魅力。

画中的山崩熊脸型充实饱满,眼神凌厉,穿着考究,腰间插着看上去就很高贵的剑。不论从艺术价值,还是从逼真程度上看,这幅画都堪称一流。如果拿到市场,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这大户人家少爷般的剑客,不是斐冰所知的山崩熊。

也不是山崩熊所知的山崩熊。

“你好,我是山崩熊的父亲,山崩甫。”

一个穿着丧服,守候在棺材旁的中年人款款走到两人面前,瞄了一眼山崩熊那肿得发紫的脸,有礼貌地问候道,

“请问两位是熊儿的朋友吗?”

“我跟熊兄是……好朋友。”

山崩熊看着父亲脸上未干的泪痕,随便地回应。

“我跟熊兄是同事关系。”

斐冰则是实话实说。

“同事……?”

山崩甫打谅着斐冰,怀疑地问。

斐冰注意到山崩甫的视线,也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在离开村子时,斐冰终于有精力去跟村民买下一套衣服,脱离了身上只套着一件披风的窘状。

粗麻质的短袍,脏脏的布鞋,头上戴着挡太阳的草帽,加上象征身份的剑早就当给了当铺,现在的斐冰既不掌门,也不剑客,十足像个庄稼汉。

“哦,山崩少侠曾经帮我们村引进过新的粮食种子,还专门花时间指导我们如何耕种。所以我们曾经同事过一段时间。”

“这样啊……谢谢你们前来为熊儿吊唁。”

山崩甫年过四旬,身材健硕,浑身冒着稳重的气场。他脸上尽是悲伤,看来‘儿子之死’对他造成了相当沉重的打击。

他没多问两人的身份,郑重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到一旁,让出棺材前的位置。

“……”

两人没敢多说话,分别朝遗照鞠躬,便开始往灵堂外走去。

“少侠慢走!”

就在这时,站在山崩甫后面的一个小女孩出声将两人拦了下来。

她跟山崩甫一样穿着丧服,面带凄色,看起来跟小绿一样的年纪,脸型跟山崩熊一样瘦瘦尖尖的,端的是一副美人坯子。

小女孩无视山崩熊,径直走到斐冰那里,故意对着其他前来吊唁的人说道,

“少侠,万分感谢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为哥哥吊唁。我素知哥哥跟少侠你相交甚多,两人情如兄弟。哥哥临死前专门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你……来,请少侠去内堂坐坐,以叙旧情。”

少女没有给斐冰拒绝的机会,强行把他拽出灵堂,走到院子里的一个小厅内,吩咐几个手下不让任何人靠近,关上厅门,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山崩熊默默地跟在斐冰身后,也走进了小厅。少女全程无视神崩熊,既不打招呼,也不叫人把他拦在厅外。

“我叫山崩鹿,是山崩熊的妹妹。”

“在下……是熊兄的同事。”

斐冰打算在山崩鹿面前装蒜到底。

他心里清楚,在两人跨入灵堂的那一刻,山崩家的人就马上认出了他们。

虽然被打成猪头、身体消瘦得不成体统,但对于山崩鹿和山崩甫来说,山崩熊就是山崩熊,永远是自己的哥哥和儿子。

没有人看向山崩熊,没有问询问他们的身份——这些不自然的举动清楚地告诉斐冰:山崩家的人不想让本该躺在棺材里的山崩熊在丧礼现场诈尸。

既然如此,斐冰不会不知趣到作出揭露自己身份的傻事。

“同事……啊。”

山崩鹿皱着眉头看了看斐冰的着装打扮,尽量平淡地说,

“哥哥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跟他住在一起应该会觉得很为难吧……”

“这个……”

斐冰没犯法回答。

他跟山崩熊还不是很熟,不想在他妹妹面前乱讲。

“嘛,算了……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山崩鹿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从另外的角度发问。

“在下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哥哥他没有在工作上给大家添麻烦呢?”

“熊兄,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没有他,很多工作都没法完成。”

“嗯,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问熊兄他做什么工作吗?”

“咳咳……前天西叶寺方丈妙司前来委托调查任务……调查一个奇怪的组织。”

“原来如此……灵堂里的遗像是谁画的?”

“是我画的。山崩一族的人从小就接受全面教育,绘画跟制图是所有族人的基本功。我们这一代的人都是由一名画师教导绘画技巧……”

山崩鹿没有把话说完。

斐冰也没必要把话问完。

妙司头上的小绿画像,跟灵堂里山崩熊遗像的画风完全一样,就算对绘画完全不在行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两者之间有很深的关系。

估计妙司是从某个渠道了解到自己头上画像的来源,还有几个月前山崩熊离开山崩家的消息,才特意找上门的吧。

“抱歉……”

“人都死了,抱歉毫无意义。我只希望哥哥的雇佣者能够在将来的日子做好保密工作。”

“在下知道了。”

——不好意思,把山崩家给拖进来了。

——人死鸟朝天,五大寺的人现在对我们也毫无办法。但请华山之巅强袭团的人以后不要露出这种马脚。

两人进行着旁人完全听不懂的对话,用江湖人特有的隐晦说法交换着信息。

虽然山崩鹿屏退了其他人,但隔墙有耳,不小心的话大家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话说回来,熊兄他是怎么死的?”

“在进行西叶寺的调查任务时被暗杀殉职的。”

“真是太令人伤感了。”

——山崩一族如何向妙司解释?

——倒打一耙,往和尚身上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真是太厉害了。

“……请问,哥哥他跟你同事的时候,”

“……请问哥哥他跟你同事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类似遗愿的话?如果有的话,我们会尽量帮哥哥执行。”

“熊兄他好像说过,希望山崩家能像他一样多多支持农业发展,特别是他当初待过的地方……”

“我知道了。这件事山崩家会妥善处理的。山崩家现在很乱,就不招待二位留宿了。”

——哥哥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拿钱。

——拿了钱,赶快滚。

斐冰和山崩鹿同时点点头,达成了什么协议似地握了握手。

短短几句话,斐冰就完成了来此的任务。

在离开小厅前,山崩鹿淡淡地问,

“请问,哥哥生前与你同事时没有好好吃饭?哥哥这个人从小就娇生惯养,不是我做的饭,他从来就吃不下去。”

听到山崩鹿的问候,山崩熊低下了头。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木剑的剑柄,微微颤抖着,忍耐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斐冰回想了一下昨晚吃饭的场景。

山崩熊全程窝在小绿的身边,看着她发着呆,自己却几乎什么也没吃。

虽然他有时尝试性地把筷子戳进装菜的碟子里,却总是兴致缺缺地夹起很小的分量,味如嚼蜡地咽下肚子算是完事。

“熊兄很挑食,几个月下来都瘦成骷髅了。”

“我就知道……”

山崩鹿目不斜视地看着斐冰,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郑重地递到她手上,

“这是我亲手写的一本工作手册。如果以后雇佣到像哥哥那样的麻烦员工,你可以翻翻这本手册,看看能不能解决他的问题。”

“谢谢。”

斐冰看到手册,楞了一下。他道了声谢,把手册收到身上。

“啊……两位友人远道而来,我们山崩家不能不回礼。那个谁,帮这两位客人准备一辆马车,装满肥料,让哥哥曾经工作过的田里长满好吃的食物……”

山崩鹿叫住几个家丁,走进院子里的某个屋子里。

过了一会,她拉着一辆看上去载满了货物的马车,跟两人走到院子门口,

“走吧……好好保重。”

“嗯,再见。”

斐冰坐上马车,开始准备赶马。

山崩熊骑着来时乘坐的一匹马,手里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看着山崩鹿那稍微有些寂寞的身影消失在院内,久久不能离去。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对斐冰说,

“我,死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

“葬礼都办了,我再也回不了山崩家了。”

“你要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自己的肚子。”

说罢,斐冰把手册扔给山崩熊。

山崩熊举手接住从空中飞过来的手册,看向封面。

上面画着一只穿着围裙的小鹿拿着汤勺,站在灶台边忙活的景象。一只腰间插着剑的小熊流着口水,拿着一双筷子,坐在一旁等待。

“小鹿的小熊食谱……”

山崩熊读出书名,用衣袖擦了擦快要流泪的眼睛,然后珍重地把妹妹的手册放进怀中。

“走吧。”

斐冰架起马车说道。

“你不问吗?”

山崩熊骑在马上,苦涩地说。

“问什么?”

斐冰反问。

“为什么我会跟父亲绝交……为什么要加入华山之巅强袭团。”

“唉……”

斐冰叹了口气,仰天说,

“山崩兄没问我为啥要离开华山派,我自然不会问你与你父亲的家庭问题。”

“……”

“再者说,我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交流。等山崩兄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自然会跟我坦白这些秘密。”

“朋友……”

山崩熊咂着嘴唇,策马奔在马车前面,不让斐冰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向着老爷爷所在的村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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