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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尔喀拉的雨季

杰尔喀拉的雨季

暴雨歇斯底里地倾泻着,季风裹挟着它们,从未知的海上驰骋而来,席卷卡拉迪亚的南部海岸,掠过罗多克的崇山峻岭,踏过山脚下富饶的村庄,来到这片古老而颓废的土地的中心——杰尔喀拉。

王都的城堡在淫雨中屹立,遮蔽了仅有的月光,睥睨着匍匐在脚下的市井,闪电勾勒出这岩石巨人的轮廓。作为原住民的古城,它在建造之初所选用的每一块石头都曾被打磨得方正平整,以免日后成为坍圮的元凶。然而时至今日,每一块砖都被风雨和刀剑留下了疤痕。只有每夜为领主守门的军士才知道,在月光圣洁而冷酷的照耀之下,古都城堡的坑坑洼洼才会显现出来,宛若罹患瘟疫的将死之人的皮肤。雨依然歇斯底里地倾泻,巨人依然不可一世。砖石之上附有青翠的苔痕,没有粪便和污秽。然而这主要归功于每年的雨季。

雨拍打在宴会大厅的窗户上,那两扇年久失修的木板发出断断续续地呻吟,在寻欢作乐的人们充耳不闻。黄晕的火光跳动着,仿佛应和着女乐师狂乱的节奏。格鲁迪阴沉着脸,看着衮衮诸公,看着自己伟大国家的社会精英。酩酊大醉的人把饭菜倒在对方头上,以此为乐。脑满肠肥、两腮堆满赘肉的食客抢夺准备撤下的汤盆引颈牛饮;他们还有的端坐于座位之上,右手捏着餐刀,左手抓起食物往嘴里送,两腮疯狂地抖动以至青筋暴起,即使嚼到手指疼得骂街,也不会把动作放慢。蹲在墙角大便的人涨红着脸狂笑,仿佛自己在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别人的食欲。男人们开始肆无忌惮地揉邻座女人的乳 房,或者已经把脸贴到了她们的脖颈和下颚上。他们的座位本就离得很近,挤在一起共用一个砧板。那些男人不会起身跳舞或者取酒,很明显是因为现在他们的裤裆紧得要命。女人们的衣服极其贴身,且开胸很低,她们并不主动向男人示好,却也不拒绝任何行为。

根据格鲁迪已有的知识,现在宴会的主持人应该向酒里面掺入更多的清水,并且惩罚那些行为过分的领主。然而这些人开始大吃大喝之前似乎并没有闲心推举这样一个职位。

火光依然黄晕,只是似乎跳动得更快了,女乐师的旋律也发生了变化,音乐从狂乱变成了挑弄。格鲁迪没吃一口东西,他感到焦躁。他将手伸向酒杯,但在看见杯口半圆形的酒渍之后,又把手缩了回来——砧板之间的酒杯是宾客公用的,他不知道邻座那位的嘴刚才在谁的身上干过什么。他看着桌布上被汤汁抹出的手印,看着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乐师,看着即将把象征政治与团结的宴会变成聚众淫 乱的贵族们。他无话可说。古堡的木窗依然被暴雨拍打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突然,在混乱的人群中,他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注视者——坐在主座上,须发花白的老国王,葛瑞福斯。老国王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一切为二,他看着格鲁迪,将它们一块一块放入口中。格鲁迪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直到老国王擦完了手,踱着步子来到他面前,说道:“虽然只有一个村子,但你现在是领主了,年轻人。为什么闷闷不乐?”

“因为我曾经抛弃信仰,如今却渴望救赎。”格鲁迪缓缓起身。

“跟我来吧。”老国王的声音和刚见面时一样沙哑。

“如您所愿,陛下。”

驻守街道的罗多克军士们很紧张。雨水淋在锅盔上,从盔檐上流下来,汇成一道道水柱。月光让他们身上的金属闪耀出骇人的寒光,从头盔到外罩衫之下的链铠,以及形状可怖的军用长镰。一颗人头被扎在街道中央的尖木桩上,雨水洗去了他脸上的污秽和血渍,他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显得骄傲,不可侵犯。暴雨肆虐,绿底黑像的罗多克熊旗被雨水浸透,在狂风中笨重地痉挛。军士们如临大敌,他们曾面对过萨兰德的马穆鲁克,迎击过斯瓦迪亚的重骑兵,但今夜他们面对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目光。

目光,从每一扇虚掩的窗户,从每一条木门的缝隙,从每一处桥下、屋后的阴影,从每一个肮脏无比的窝棚,射入漆黑的云层,溶入雨滴,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为什么会由那些“好公民”目光想到雨呢?也许是因为它们有一点相同之处——带着火一样的狂暴,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军士们悄悄地握紧军用镰和阔盾,并且下意识的向一起聚拢。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没有人公然挑衅,而他们的过激行为可能会使自己的领主蒙羞。杰尔喀拉的雨季令人讨厌,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军士们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暴雨继续施展淫 威,在这片古老而颓败的土地的中心。

葛瑞福斯和格鲁迪坐进了一间光线不甚良好的小室。烛台上的火苗跳动地舔着石砖上的纹理。虽然两个人相对而坐,但格鲁迪只能看见老国王没有隐在阴影中的半张脸。

“作为国王,”葛瑞福斯翘起腿,“我只关心你的能力,以及我应当赐予你的权利和义务。不过,作为老人家,我可以跟你谈一谈。”

“恕我冒昧,陛下。缺乏约束的宴会,并不能团结力量。”

“今天赴宴的只有些酒囊饭袋,他们终日无所事事,他们知道自己百无一用,并且为这件事而悲伤,只有放纵,才能让他们获得平衡。而他们不给我添乱,就是最好的团结,最大的力量。”

格鲁迪抑制住了惊讶的眼神,他低下头,坐得笔直。门外已经可以听见女人的呻吟声了。

“说说你自己吧,年轻人。我听说你是一个平民,为什么会知道跟贵族宴会相关的事情?”

“是村里的神父,他在教我们希腊历史的时候说的。”格鲁迪顿了一下,“宴会的要义是团结力量。。。。。。”

“还有平等!”老国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一声惊雷在无边黑夜中爆响。

格鲁迪哆嗦一下把头压得更低了。

“提到希腊自然要对比波斯,也就不得不提到这一点。”老国王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下半张脸上茂密的胡须运动了一下,不知做出了什么表情,“你说你渴望救赎,你后悔完成了我交给你的工作,你同情那个人?”

“我不敢。”

沉默瞬间淹没了这件小室,老国王审视着眼前刚刚在剑下对自己宣誓效忠的年轻才俊,格鲁迪低着头,把目光放在膝盖上。大雨拍打着石墙、木窗,火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门外隐约可以听见女人兴奋的尖叫,桌凳摇晃、摩擦的声音。沉默是一种酷刑,直到葛瑞福斯开口为止,格鲁迪已经幻想过不下数十种恐怖的未来了。

“很好,老人家都喜欢诚实的孩子。”老国王的眼中透出一点笑意,眼角的纹理变得柔和,“谈谈你的救赎吧。”

杰尔喀拉的地牢又潮又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这里的虫子个头比外面的大出一半,而且个个奇形怪状。

伊欧斯穿着黑色大氅,带着兜帽,坐在满是霉味儿的杂草堆上。火光微弱,却可以清晰地照亮她姣好的面容,那近乎完美的脸型只有在古典时代的杰作中才能找到。她是典型的罗多克人相貌,发色乌黑,皮肤白皙。

来送饭的狱卒把饭搁在了牢房门口,他无聊地向这个板着脸的可人儿搭话:“高兴点吧,你呀,跟那个人有关系,陛下现在不杀你已经是捡了狗屎运啦。而你居然又得到了特殊关照,来了这间牢房,要不然呐,这会儿,隔壁那帮畜生早把你折腾得站都站不稳了!嘶诶,你说,同样是教唆市民造反,怎么那个人脑袋戳在大街上,你在这儿安然无恙呢?”

伊欧斯没有说话,嗔怒地看着他。

狱卒又想开口说话,地牢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一个盔甲闪亮的罗多克军士手执一份文件大步走入:“王命,提人。”

城堡中的小室。

“作为一个老人家,我欣赏你的勇气和坦诚,不过,有两件事情你要记住。”

“唯陛下命。”

“第一,虽然你的提议很好,但是别忘了你应允的期限,八个月,转瞬即逝。”

“我明白。”

“第二,”老国王走到窗前,一把推开木窗,“杰尔喀拉,从来只有阵雨。”

城堡中绵软而黄晕的火光从窗中照出去。大雨依旧歇斯底里地倾泻着,只是声势大不如前,岩石巨人依旧不可一世。街道上的军士已经感觉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眼神正在无边的黑夜中渐渐湮没殆尽。

雨停了,月光更暗了。一切都在这里回归了令人窒息的平静——在这片古老而颓废的土地的中心的潮湿之夜——在杰尔喀拉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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