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翰从满是灰尘的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蓝灰色的双眼紧紧地盯住身前比他高出三个头的胖男孩，也不管自己那被揍得发肿的眼睛，再次冲了上去。
“来啊，小孬种。”胖男孩用拳头打了两下自己的胸脯。
啪！
小约翰的小脸被胖男孩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晕头转向的小约翰很快倒在了地上。
小约翰虽然相信伊莎贝拉姐姐的话，但他也害怕……自己这么瘦小真的能赢吗？
他的身高远不及同龄人，身体也未经受过什么训练，他在胖男孩面前总是鼓不起勇气。
这一次，在伊莎贝拉姐姐鼓励后，他终于提起了勇气，但现在……勇气在实力面前又渐渐褪去。
好疼。
小约翰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几乎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殷红的鼻血顺着皮肤滴落，浸湿土色的地面。
已经够了吧……
勇气逐渐消耗殆尽，疼痛的感觉不得不让小约翰正视现实。
自己如此弱小，怎么可能赢得了强大的“坏汤米”。
要是自己有伊莎贝拉姐姐那样强大就好了。
“小孬种，你爸爸不该养你这个孬种，你爸爸该不会也是个孬种吧。”
“……”
爸爸？他在说自己的老爸？
“有本事让你爸爸去找我爸爸打架啊，等等，让我想想，你孬种爸爸去哪了？”胖男孩面对倒地的小约翰，毫不犹豫地出言讽刺。
“想起来了，是去参军了啊，该不会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吧。”
爸爸、孬种、参军、死？
这四个词如同梦魇般回荡在小约翰的脑袋里，那样温柔、强大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孬种？祭司爷爷亲口告诉过自己，塔洛斯会祝福爸爸的，他绝对不会死。
爸爸不是什么孬种、也不会死的！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啪。
理智是人类的约束器，约束着名为“疯狂”的野兽。
小约翰脑海里的某个东西悄然断裂，死死地盯着以胜利者姿态发言的胖男孩，莫名而来的愤怒涌上心头。
不是因为他在侮辱自己，而是在侮辱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伙伴。
爸爸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而去参军的，自己也许是坏汤米口中的孬种，但爸爸绝对不是！
小约翰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
四肢仿佛被奇怪的力量支撑着，疲乏感在巨大的怒火之下消失，他一定要让坏汤米收回自己的话。
“爸爸才不是！”小约翰紧咬着牙关，举起小小的拳头向胖男孩的肚子打去。
拳头陷入脂肪堆中，胖男孩带着嘲笑猛地推翻身前瘦弱的男孩。
他估摸着鼻青脸肿的小约翰已经快要站不起来，但事实让他稍感诧异。
平日里被他揍得倒地不起的小约翰像是疯狗般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愤怒的蓝灰色双眼让他感到一丝……害怕？
不，不可能的。
坏汤米很快就否定了那丝微妙的感觉。
自己比他强，他绝对不可能赢过自己。
啪。
小约翰被抽倒在地，但很快又站了起来。
噗。
膝盖陷入瘦小男孩的腹部，小约翰几近昏迷，但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嘭。
小约翰的身子撞到墙壁，麻木感涌上脑袋。
十分钟后。
胖男孩气喘吁吁地看着再次向他走来的小约翰，他实在是不明白平日里早就趴下的男孩此时哪来的动力，仿佛拥有用不完的精力、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汗珠早已从胖男孩的脸上成串成串地滴落，两只手疲乏得仿佛抬不起来。
嘭。
这次并不是胖男孩推打小约翰的声响，而是小约翰扑倒坏汤米的声音。
小约翰紧咬着牙不受控制地对身下的胖男孩的脸一拳又一拳，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寄托在拳头上，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此时的力气有多可怕。
嘭、嘭、嘭。
一拳又一拳，身下的胖男孩眼中只剩下了害怕，他想不明白平日里懦弱的小男孩为何变得如同野兽般疯狂。
尽管他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但小约翰拳头的力气大得根本不像小孩子拥有的，他本能地挪开了麻木的双手。
然后……胖男孩就被身上的小约翰揍得鼻青脸肿。终于，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打了……别……”小约翰的拳头对准了他的眼睛，猛地砸了下来。
嘭。
胖男孩晕了过去。
发疯似得小约翰再次抬起了手，正准备再次砸下去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动都动不了。
他缓缓地太起头，发红的双眼见到了伊莎贝拉姐姐。
伊莎贝拉姐姐向自己摇了摇头。
“伊莎贝拉……姐姐。”小约翰缓缓地清醒过来，猛地发现坏汤米在自己身下，已经晕了过去。
理智渐渐恢复，巨大的疼痛感混杂着疲惫感涌上脑袋，小约翰再也忍受不住愤怒时的超常负荷，双眼闭上，也与坏汤米一样昏倒过去。
伊莉莎轻叹了一口气，看似娇弱的肩膀却扛起了两名小孩。
她不知道自己的对小约翰的教导是不是正确的，她只是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负罪感悄然占满她的心头。
小约翰之前就像一张纯白的纸，但这时纯白色纸张的一角已经被愤怒的红色染上。
是她亲手在这张纸上涂抹了一笔。
她像个老爷爷一样再次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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