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森河中游的南岸附近,近7点。
“好嘞,等下听我的,一二三撞开门,这屋子就归我们了!”
灯下,三个小混混聚集在培森河旁的某栋房前。
“可是老大,前段时间我看到有基露冰的人来过这里啊,这房子会不会是他们的?”
“那也不管,我们先占了再说。这几天一直睡马路,那些碎石头膈应得我腰疼屁股痛,鞋里还老进沙!你懂的吧!那种沙子卡在脚趾之间的不适感!就算再怎么使劲摩擦脚趾也没有用!想要脱鞋又会引人注目非常尴尬,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有脚臭!我再也不想这样了!”
说罢,领头混混一声令下,另外两人都做好了预备冲刺的准备动作。
“一!二!Sa——”
“哎哎哎,停一下停一下。”
咣地甩上小卡车的车门,瑞安正好下车喝止了三人的动作。
“你谁啊,没看到我们正忙吗,不相干的人就离远些!”
混混头子向前迈了一步,手中发亮的钢管,威胁似的敲打上地面。
“年轻人,看在你还小不懂事,我给你一个改变措辞的机会。”
瑞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口气。然而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混混们。那三人用钢管敲打着手心,散开,呈包围状慢慢收拢、接近他。
“要打?好啊,反正我也很久没操练过了。”
重心后移,瑞安双腿微屈,把双手招架在胸前摆出防御动作。他目视正前方那人,同时也用余光注意着剩下的左右两个混混。只见视野边缘身形一闪,左边的青年双手高举起武器率先冲过来。
“动作幅度太大了哦。”
他左手成L形,轻巧地挡下攻击。钢棍砸在瑞安的手臂上,瞬间变形,凸起变成一个几字。那人不由得在惊讶中愣住,下一秒就被瑞安用手肘打破鼻子,然后掀翻在地。在干倒第一人的同时,他拉长身体,改变重心落在左腿,侧身向右踢飞了第二个冲过来的人。最后一人发现情况不妙,咬牙大喊着冲锋过来,像是在恐惧中拼命给自己鼓劲。
“哎,可惜啊,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了。”
瑞安像握一根小树枝似的,右手轻轻松松抓住那人的前臂。他一翻身,扯住青年被握住的手,放在胸前,接着左手伸到后方,揪住他的衣领,然后低头身体向前倾去。那人只觉得身体一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他一睁眼就是天上浑浊的AR力场,脑子里都是蒙的,像是只被人翻过壳的乌龟,半天起不了身。
看着在地上扭动呻吟的三人,瑞安拍拍手,呼吸都没乱。
“怎么样,光论身体素质,我还是现役呢。”
“老、老大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老大……”
左边的青年最先起身,想要把瑞安正前方的那个人给扶起来。
“咳咳。”首领混混吃了一嘴的土,“我、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政府军里的那个……”
“嗯,对对,没错就是我。我还挺有名的嘛。”
瑞安一脸得意,等着对方把话说下去。
“那个熊精!”
“你你你再说一遍!我还打轻了是不是?!小伙子我看你牙有点歪,来,我帮你正一正!”
瑞安气得撸起袖子,想要再冲上去补几拳。三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互相掺扶着逃走了。
“哼,一群小屁孩。”
他恨恨地回到车上,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停在房子正门口,接着开始卸下爱德华给的东西。
米和土豆,还有一点玉米、小麦粉等其他干粮,食物一共加起来是差不多能吃半年的量。除此以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从电器到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这个人,意外地有老妈子属性啊。”瑞安挠挠头,“等等,这块粉绿粉绿的布,别和我说是毛巾……还真是,哎,他的品味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谜。”
卸完东西,瑞安掏出钥匙对准锁孔轻轻一旋,大门应声而开。他咳嗽着摆手驱走灰尘,房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一扇窗隐隐透出些光来。瑞安走到那里,开窗通风,然后摸索着墙体重新回到门口。他按下应该是控制照明的开关,只见天花板上的灯闪了几下后,屋里亮起来。
“不愧是卢卡斯家族建的房子,这灯就是骚包啊。”
瑞安对那屋顶中心金丝花造型的华丽大吊灯如此点头评价道。接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就没那么开心了。
首先,凌乱的家具散落一地。折了脚的椅子,从中间断成两半的沙发,还有一张被敲成碎渣的玻璃桌。此外,所有东西上都落着厚厚一层灰,看起来不花费几小时打扫一下是无法直接入住的。他看向右方,墙体上有明显的修补痕迹。看来,这就是爱德华所说的“被人砸了”。
“唔嗯,想要装修成酒吧的话,得添置新的家具,墙也得粉刷一下呢。”
瑞安摸着下巴,在嘴中念念有词。
“不过这工作量也太大了点吧,我还想先休息休息睡一觉呢。不知道二楼是什么情况。”
将车里所有东西搬进一楼,锁门,他欲通过建筑侧面的阶梯上楼看看。
踩上最后一级楼梯,瑞安来到二楼。小阳台上竖着不高不低的栅栏,后方有两扇门,它们分别属于两间连通的房间。一间大的约60平,配有洗浴室,另一间则小一些大概30几平。
不错,以后自己住一间,另一间还能租给别人收租金。他边走边想,先推开了右边大房间的门。
不知为何,房间的窗开着,一进门,河畔特有的风就伴着清凉水气,和一丝寒意扑面而来。瑞安因这有些凌厉的风眯了眯眼睛,他慢慢走到窗前,入眼便是培森河宽阔的水域。昏暗夜色下,虽看不清波涛起伏,但耳边确实回响着一波波浊浪排空,拍击河堤的声音。他可以想象那些浪的力度,它们前赴后继地蜂拥而来,带着泡沫和流动的水纹,一次又一次撞在混凝土河堤上,粉身碎骨。
瑞安给自己点了根烟,没开灯的房间里亮起一豆橙黄。他俯下身,双手靠在窗框上。风再次吹来,但没有之前那么强硬,反而是带着一丝柔情。它吹起男人额角的碎发,同时也吹散了他劳碌一天的疲惫。瑞安吐出一口烟,气雾被风劝回,扬在了他自己的脸上。再次深吸一口,灰烬与烟草处的火星因接触氧气、充分燃烧而闪得更红更亮。他用一只手拿下烟点了点,刹那间,烟灰就从半空中落下,被风卷着不知送向何处。
总觉得好像心情平静下来了,他心想着。
培森河,恩惠了整个G.G.C.的母河。以前,她的浪里裹着人们的期待和思念,现在却不知道浸润了多少鲜血。可无论投入多少偏见和仇恨,她还是如此澄清,就好像没有什么能使她变得浑浊,把她弄脏。她和人不一样。
“爱德华还真是给我选了个好地方。”
吸完最后一口,瑞安把烟蒂按灭在窗台上,转身向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哈啊——去他的G.G.C.,去他的卢卡斯家族,去他的红锈!我彻底不干了!”
他站定,看向自己放下的双手,然后握掌成拳。
“呼,一直以来,还真是有点累了。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如同想要舒服自己那般,他的脑海中自动浮起起几天前的记忆。
行走在一片灰败的枯草地上,没有灯光,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打开手机,小小的一圈光晕落在脚下,他一点点走,一点点找。终于,在远处的断壁残垣中发现了什么。他走进废墟,路过一块又一块竖立的石碑,它们仿佛被遗弃在这里,终日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守望。
能来看望你们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想到,已经几乎没有了。
他在某两块石碑前驻足,可惜它们已不再完整。他的父亲缺失了大部分石料,只在右下角留下一个尖角,他是通过一旁保存得还算完好,仅丢了一小块的母亲认出来的。他知道父亲总是站在母亲左边,无论是在照片中,还是在此处。
半跪下,他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拂去尘土。手指描摹着母亲的名字,在凹陷的字符间停了停。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身后的口袋中摸出一小把白色的雏菊,把它们分了分,放在两块碑前。
“我逃出来了,也不会再回去了。”
“爱德华居然成立了自己的势力,也对,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虽然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他约了我在后天谈一谈。我不想去,但我还是会去的吧。”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害怕他会变成和政府还有艾奎斯(Acris)那样的人,人是会变的。”
“我和他的关系,也已经变了。”
“我不想改变,我自己是不是也变了?这是一件好事吗?父亲母亲,这是好事吗?”
“我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应付这样的事情了。如果不管多么深厚的感情,最后都会因为外力,因为内心而发生改变的话,那么,我累了……”
“我失去了我所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政府、家庭、荣誉……我不明白究竟是我弄丢了它们,还是它们背叛了我。”
“我似乎,已经无法再次去和什么人建立起一种互相信赖的关系了。”
“但是,我还是相信爱德华。或者说,我想要相信他。就算我和他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还是会尽可能地协助他。如果他走了歪路,那我就给他来上一拳。”
“其实我想揍他很久了,哈哈。”
“……”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来看望你们了。对不起,我大概并不是一位优秀的儿子。父亲母亲,我有让你们感到骄傲吗?”
“……”
“我要走了,再见。不,大概不会再见了。”
“我爱你们。”
房间内,瑞安靠在墙上,沉默不语,窗外涛声依旧。
他反复张开手掌,又再次握紧,像是在确认身体的归属感,又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没错,我将只为自己而活。”
他的嗓音低沉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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