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随着光线的消退室内变得一片昏暗。
少女已经平静下来，正用纸擦拭着脸上的泪痕。而叶溯玄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叶溯玄…”少女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呼唤着。
“嗯？”叶溯玄立刻抬起头来。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谢谢。”
“没关系的。你用不着向我道谢。我只是…只是救了我自己而已。”叶溯玄看向窗外，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自己？”
“是的。自己。”
少女放下手中的纸，不解地望着身旁的少年。
“我说过的吧。我以前也是一个被当做武器使用的人。”叶溯玄的眼睛黯淡下来。
少女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我啊，当时装上了情感抑制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工具。我在那段时间，杀了数以千计的人….”
少女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她这十几年也不过杀了几百个人而已，而他……
叶溯玄看到少女的反应，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是就在我拆掉抑制器的那天……”
“我被自己暴走的感情控制了……”
叶溯玄突然涣散的双眼让一旁的少女感觉身体一凉。
“我屠戮了一整个城市……”
少女用手捂住嘴巴，眸子里充斥着恐惧和不安。她一点一点向着床的另一头后退着。
少女的反应似乎在叶溯玄的意料之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很可怕不是吗？”他知道此时不会接到任何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所以在那天看到你腿上的匕首，知道了你的身份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救你了。”
“你那时的眼神和过去的我很像。”
“就在向你提出那个请求，看到你毫无波动的眼神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虽然我开始只是如你所说那般，告诉我自己你只是不善交流而已。”
“可是谁在面对那种请求的时候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我在逃避，我在逃避自己的过去…….”
“所以当那把匕首证实了我的猜想的时候，我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过‘装作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然后和平地渡过那一天’。”
“可是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叶溯玄神情复杂地看了少女一眼。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面临被清除的危险，我只是想把你带回来。可我丢出的EMP阴差阳错地报废了你身上的抑制器……”
“我当时在犹豫，如果你真的被清除的话，就绝对不会发生像我一样的事情……”
“但是我也曾是个武器。我不再希望任何一个人被当做武器使用，像物品一样，没用了就可以随意丢弃。所以我选择来救你。”
“但我是在拯救自己。”
“当时没有一个人愿意对我这个武器伸出双手，他们眼中的厌恶和轻视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里。哪怕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在我身边，陪我渡过那个最痛苦的时刻。”
“所以我彻底失控了。”
“那之后我一直在逃避。我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我抽烟喝酒不刮胡子，像一个颓废的中年人那样浑浑噩噩地度日。”
“直到那天我碰见你。”
“我好像碰到了另外一个我自己。”
“我知道我已经无处可逃了。我迟早要面对的那个自己。”
“也许在你的眼中，是我救了你。其实，对于我来说，对于我这个曾双手沾满鲜血的武器来说，我只是拯救了软弱无能逃避现实的自己。”
“我多么希望当时在我濒临失控之时能有人在我身边，告诉我，他在那里。那么也许我就不会做出那件足以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
“所以，所以我….”
少女握住了叶溯玄的一只手。
“虽然现在还是很混乱…但是...我知道了…你不想…我也经历那种事…对吗？”少女抬头望向叶溯玄。
“现在感受到的是什么，不明白…你说是救你，不是我，不明白…但是，十五活着，是因为你…这么多东西，十五能感受到，是因为你…胸口很闷，呼吸困难，是因为你…”少女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请告诉十五…为什么…十五该怎么做…才可以明白脑袋里的东西…才可以明白为什么…是你救了你….才可以知道为什么…胸口会发闷…”
“你会明白的，你会知道的…”叶溯玄轻轻抱住少女，“谢谢你，十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你想知道的，你想明白的，我都会慢慢教给你，好吗。”
少女缓缓伸手反抱住叶溯玄。
“妹妹…虽然十五号不太懂…但是十五号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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