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失去意识的暮晨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晨，你醒了？”
“师父？”
暮晨又惊又喜，面前出现的，竟然是自己最亲最亲的那个人。
“师父！”
暮晨仿佛又变回了孩子，叫着扑入师父的怀中。
“不好意思，比预想中用的时间久了些。”
张守仁看向屋外，天已经黑了。
暮晨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金国都城的旅店。
他终于确定，这是多年之前，他跟着师父寻访北方各地，探索灵阵秘密的日子。
“睡吧，明天我们离开这儿。”
越往北走，城越稀，赶路途中，经常需要风餐露宿。
路途辛苦，但小暮晨从来不抱怨，因为，在师父身边，最为安心。
有时候，师父需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他就只能一个人了。
在野外的话，师父会在周围画一圈防御、隐蔽的灵阵，他虽然心里担心，但也不哭不闹，而是一边潜心钻研师父的笔记，一边努力修炼。
在北地的城池中，到处都是穿着异域服装的外族人，两人都换上胡服，师父将他裹在大袍子里，走访各家灵具工坊、灵阵研究者的住所。
从南到北，一老一少，走了好多年，这样的日子，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晨，为师的这些知识，你一定要好好记住，以后报效国家。”
“知道了，师父！”
再然后，宋都被攻陷的消息传来，于是，两人向南而去。
这一次，师父走得很急，他很想要用自己这些年所得，去做点什么。
小暮晨有些跟不上脚步，一个趔趄，摔倒了。
“师父，等等我！”
他大声呼喊着，却发现，师父没有回头，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师父的手臂，却发现师父一个人走入了一片光亮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师父！”
他奋力想要去追，但周围的环境却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月黑风高，自己身处山丘顶。
身边，黑衣少女侧过脸对自己说：“你准备好了吗？”
少女很美，面色很沉静，手中和身体大小不相匹配的长剑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准备好什么？
暮晨有些茫然，却发现手中拿着熟悉的事物。
狙击枪，黑莲。
但是，和现在的黑莲又有些不一样。
这时，这支步枪刚刚被改造成狙击枪，整个枪身都透着一股不和谐感，样子也很奇怪，枪管的接口很粗糙，只是勉强能用的水准。
“来了，有二十人，是一整个小队，其中灵修四人。”黑衣少女冷静地说道。
不算少数全部由灵修组成的特殊部队，这样的配置在军队中，已经是绝对的精英小队了。
暮晨探视了一下自身情况，不禁吓了一跳。
这是刚进入初等二重境没多久，灵力运行都没有完全稳固下来的状态。
他彻底地明白了过来，自己，是回到了那段逃亡的日子。
“嘉柔……”
他下意识地叫出了面前少女的名字。
“别怕，一会儿你掩护我就行了。”
少女已经被血污和尘土覆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在安慰着他。
暮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少女却已经转过头去。
“我上了！”
她的身体如离弦之箭飞奔向前，猛地和对方领头的武修对撞在一起！同时，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短剑狠狠刺入对方胸膛。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
她，冲锋在前，身旁和身侧的偷袭暗算，都躲不开远处射来的灵弹。
不需要交流，一切都好像经过了无数遍的演练，配合得无比默契。
黑莲的枪声，仿佛是节奏的鼓点，而在舞池中央，是翩翩起舞的鲜红蝴蝶。
血，飞溅，给黑夜里映上妖异的颜色。
虽然敌人为了掩饰身份而蒙着面，他们临死前，惊恐的神色却无比明显。
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时候，少女终于也体力不支地倒下了。
暮晨立刻收起枪，小心翼翼地来到少女的身边。
“还能走吗？”
“走不动了。”少女大口喘着气，“腿伤了。”
“哪儿？”
“这儿。”
在大腿中部，一道很深的口子。
暮晨从背包中取出急救材料，简单包扎后，开始用手指在敷料上刻画灵阵。
丝毫没有避嫌，因为一路走来，两人之间早已成为最亲密的战友。
“嗯……”少女闷哼一声。
“痛吗？完了会好很多。”
暮晨这么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
“好了。”
“嗯。”
“要不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行，今晚必须离开得越远越好。我扶着你走。”
“好。”
他伸出手，少女拉着他的手臂才勉强站了起来。
然后，她张开臂，整个身体靠在他的背上。
已经开始发育的少女，比暮晨高了一截，而此时暮晨支撑着她大部分的重量，有些艰难地向前走去。
“暮晨。”
少女突然开口了。
“嗯？”
暮晨感觉身后的温热突然有些更加靠近，少女的吐息在他的脖根，有些痒。
“你，真可靠呢。”
“我比你差远了。”
“哦，是嘛……”少女的小声嘀咕着。
“什么？”暮晨没听清。
“没什么。”少女不再说话。
沉默的夜里，男孩与少女，继续着南逃的路途。
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终于，暮晨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嘉柔？”
他试着呼喊，却连回声也没有。
在一片漆黑中，茫然，空虚和孤独，开始吞噬他的心灵。
是啊，师父走了，嘉柔也走了，自己，又成了一个人。
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为什么，总是丢下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
“啊啊！！”
悲愤和不甘的心情充斥着心脏，暮晨不禁发出了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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