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内烟雾缠绕，与烟雾缠绕一起的还有那群低劣玩家的叫骂，争吵，以及我的一句声音很小，但足以令自己听见的自言自语。“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喂，在网吧看小说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靠在我一旁的木良有些不满的盯着屏幕说道。
我带着笑腔半开玩笑的说“对啊，老子今天怎么这么傻，哈哈哈哈。”
“冬月初，你这家伙怎么总这样说呢？快点！轮到你选英雄了！”木良扫了一眼屏幕喊道。
我马上将小说的网页退出，匆匆忙忙选完游戏里的人物后，脑中依旧对木良说过的话挥之不去。
不安与焦虑袭上心头，的确每次陷入尴尬我都会用这种小伎俩来化解，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我伪装自己的面具。
就像人间失格那本书说的一样。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总是不断贬低自己，令他人对我完全不抱期待。
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一边对那样的无趣的物种感到厌倦，一边又无法脱离他们独自活下去。于是只好用笑容与讽刺自己的这根细细的线来与人类维系着最后的联系。
从小时起就是这样，总是天真的怀揣认为笑容可以越过一切的心理于是，久而久之自己就变成了像太宰先生笔下叶藏那样的人，与之唯一的区分是
—“自己是一位什么事也做不好的病态笨蛋。”
并且也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自贬感到在意。其原因除去自己的拙劣演技那就是“我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吧......
我与因为在虚拟中的胜利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木良走到网吧门外，由于是夏季，所以门外的街道一般会有街边摊，消费也会很低一般两个人70块就会酒足饭饱了，所以那个被称作大排档的路边小摊也自然成为了我与木良那种没什么钱游手好闲的一类人玩完游戏后消遣的首选。
“阿姨来二十个猪肉串，四个肠，两碗泡面，六瓶啤酒。”木良一边清澈路熟的说着一边坐在了我的对面。
他也许是觉得跟我这种人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在酒与肉串没有上桌之前掏出了手机看起了直播，而我则一边拍打着周边的蚊子，一边掏出来一根烟点燃后顺便给木良递去一颗。
这种无话可说的尴尬场面对于把它当做日常的我几乎是已经习惯的存在，所以也没有第一次的那种胡言乱语，浑身不自在，而是与木良一样掏出手机看着低俗的小说。
酒很快上了桌，但烤串因为要现作所以会推迟一会。
也许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我没有等食物上桌就事先打了个啤酒。
“来干杯。”
我与木良的酒杯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撞碰在一起。此刻透过深绿色的瓶身仿佛烦恼也得以抛诸脑后
“话说，冬月，你还没有女朋友嘛？”木良一边用手机与一位我猜测是女生的人聊天一边问我。
“嗯......”每次被这样问到，我都会用这种独属于我的沉默作为回答，这次也不例外
“还惦记着夏目？”木良喝了一口啤酒直视着我问到。
“早不惦记了，再说...我也配不上人家。”
夏目是我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的暗恋对象，长的就像是二次元人物一般的天使存在，这么执着的去追求只是因为外表嘛？当然不是，但也不是因为内在，只是因为没有可以追求的人，所以才会刻意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对她也是自己唯一青梅竹马的可悲幻想中，来抚慰被通俗摧残的心灵这样可笑可气的事。
对于我的想法木良当然不会理解，只是对我嘲讽似得笑了笑。“兄弟，你看这就不是哥说你了，世界女人这么多，像哥，只要是妞我都爱！何必呢。”
我懒的再回答，拿起来啤酒又是一大口下肚。
“因为我真喜欢她呀。”
“哈哈哈哈，每次喝酒都谈这个，真爱是什么？爱是什么？狗屁！”
“你不懂。”我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燃，缓缓升起的烟雾被驶过的校车划起的风吹散。
实验高中校车。
看见印在校车上的字后，我与往日无异透着玻璃注视着最后一排靠着窗户的那个女生，夏目。
而她也知晓这个时候，每日都在校车短暂停歇的站点注视她的我，但她不会也懒得看我这个青梅竹马一眼，尽管现在心头涌上的碎裂感，我自己明白那个绝对不是自我满足，但又能做什么呢？
我猛吸一口烟。
这时的木良带着笑腔喊了一声“夏目，冬月初喜欢你。”
我心里猛的一惊尽管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被这样大声喊出来还是第一次，因为我根本就跟她没有丁点的感情，如果因为我给她带来困扰，那么我也会觉着亏欠她些什么。
心中的顾虑很快就被酒精压制，校车也并没有理会那句肤浅的话，缓缓发动驶去，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内，而夏目至始至终也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可能对我感到恶心至极了吧。
酒过三巡，尽管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喝醉过，但还是感到很迷糊，说的肤浅一些就是胆子大了很多。
“你知道吗？木良，你小子刚才那么喊，夏目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在乎吗？”
“怎么不在乎。”我略带伤感的又猛灌一口啤酒。
“想从这段垃圾桶般的感情走出来嘛？”
被木良这么问，我借着酒劲也开始瞧不起自己，索性也就回答“明天就找对象！”
“真的？”木良有些意料之中但仍然故作惊讶的问到。
“真的，这有什么，反正人家是富贵人家，大小姐！能看的上咱？”
“早这么想早好了。”木良闭上了眼睛，轻叹一口气，接着说“哥手里有一妞，长相绝对没问题，也不比夏目差，让给你了！不过酒钱就你付吧！比较感情....金钱就是粪土！是吧？”
一字一句，听起来就像是写在诈骗教典上的内容
我没忍住噗哧笑出来声，其实他应该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麻烦，脚踏两船不三船四船对于把女人当做消遣的器具的他是常有的事。
“笑啥呢？不信啊？！不信算了，老子好心被你当驴肝肺，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好！”尽管已经看透了，但出于某种目的，还是不想把窗户纸捅破。
“好什么好，你要哥让给你了！那小细腿，那模样...不给了...不给了...”
“作为知己你就这么看着我打光棍？”虽然脑内的意志还很清晰，但身体上酒精的刺激感感觉愈加强烈。
木良点燃了最后一根烟，犹豫不舍的说“好吧！”那种好似最后的抉择一般的感觉差点又让我让我笑出了声。
“阿姨结账！”我大喊一声。
...
我的家与木良的家隔上了一条马路，所以酒足饭饱后二人也就同林鸟各自飞了。
只是与回家的他不同，每次这个时候，从远处看着整栋楼独自亮起的那一间小屋，我的心不免倍感压力与自责。
索性先不回去了，去楼后的小卖店买过一盒劣等烟后坐在楼后吸了起来。
“人生真的如梦啊。”
看着腾起的烟雾，不免如此感叹，夏蝉的叫声在酒精的作用下，仿佛贴在我的耳朵上令我的心潦草不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
“支撑着我生存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坐在地上一口一口猛吸着香烟，而后又不停的自言自语。
“像我...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没有....人会...感到...失落吧！”
这样的想法已经有过好多次了。多到自己也数不清。那就是.....
自己也难以启齿的两个字“自杀”
是不是这样可以轻松呢。
每次这个时候都会产生这种想法的我，在想起每晚都会等待我回到家里的母亲后便因此契机而打消了。
从一楼到三楼，上楼的过程对于我都是一种惩罚般的存在，对母亲的愧疚如浪潮次次冲击我的心灵。
打开门后......
“妈......”
母亲急促走到了我的面前，但偏偏又什么也没有说，可能是不再对我这种废人天真的报以期待了吧。
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打了我一个耳光。
虽然身体上不疼，但心灵上火辣辣仿佛被灼烧的感觉，心里的痛在身体里蔓延。
“对...不...起。”
“你就跟你爸一个样！你就不能长长脸！！给这个家长长脸！！！你可真是你冬学的儿子啊......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又是什么，嘴角浮起一抹讽刺意味的笑。
从小弟弟就不断夺走父母对我的疼爱，弟弟在任何方面的能力都比我优异许多，他个性直爽，身材高挑，五官很清秀，从以往到现在身边从不缺少恋人的陪伴，就连念的高中也要甩开我十万八千里。
就连我曾引以为豪的篮球，他这个门外汉也要比我强上许多，曾经还参加过省里举办的篮球赛，而我身为哥哥没有一处比弟弟优秀，别说追求成长就连原本的那点可怜的能力也停流不止，只能望着弟弟的背影慢慢拉开距离.....
母亲，爸爸，将所有的爱倾注于弟弟身上也是无可厚非，即便我只是个失败品...尽管觉得不公，但假如连我这种失败品都可以与弟弟得到同等的爱那才叫不公。
爱值得被爱，投资值得被投资的一方，哪有什么错。
事到如今。
我也懒得在解释了。
仍凭母亲的喊叫，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上，一直看着白色的墙面。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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