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有什么愿望呢？”
不穿上衣的恶魔问。
“当然是想复活啦。”
苍白的男人答。
“做不到。”
恶魔很平静地这样回应了。
“那我就这么死了好了。”
“很可惜啊，我们这边是很想得到你的灵魂啊，不考虑一下吗？就算是要看大姐姐跳钢管舞这种低俗的请求，只要能做到，一定会爽快成交的。”
幽灵小姐在一旁小声嘀咕什么，大概和利维坦的个人喜好有关吧。
“不，我还是就这么死了算了。”
“不要啊，这样下去我又要喝炼狱茶了啊。”
“就算你这样推销我也不会有兴趣的。”
“好吧，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倒是希望能有下次。”
男人笑着，走得过于干脆以至于那一瞬间看起来像是什么好莱坞式的英雄。
这间办公室摆着的吊兰因为寒冷干燥的天气已经蔫了，在缺乏光照的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也说不定。
利维坦双脚用力踢了一下办公桌，腹部的线条隆起就像丘陵，椅子脚上的滑轮被压得发出吱呀声向后面很快地冲过去，经过茶几的时候再弯腰捡起遥控器冰顺势借力一个转身，像是在演动作片一样流畅。
当然，如果他没有一头撞到幽灵小姐的拳头上就更完美了。
“疼——你打我干什么？”
“对不起本来想躲开但是来不及了。”
“是吗，也就是说传说中的洗面奶情节本来会发生的吗？”
“谁知道呢。”
幽灵小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飘到房间另一边去了，似乎有意和利维坦拉开距离。
利维坦也没有管她，按下电源开始换台玩。
“你们恶魔要灵魂有什么用啊？”
“事实上，灵魂是一个糊弄人的说法。其实只是替换了你们的‘存在’而已，这个世界其实是不允许天使和恶魔存在的，只有趁你们死后，通过缔结契约来使自己取得代替你们‘活下去’的资格。”
“听不懂。”
幽灵小姐坐在窗台上，阳光透过她的身体，她看着头也不回说着话的利维坦，有些想要拿小石头之类的东西去扔他，不过她怎么可能还能承载一颗石头的重量呢。稍不注意就会陷进墙里的现在，可以触摸的就只有这些性情古怪的天使啊恶魔啊什么的。
“举个例子吧，你现在伸出手，看看自己还有影子吗？”
幽灵把手从大腿上抬起来，平举着，地板上方形的亮斑仍然不起波澜，只有尘埃时隐时现。
“没有。”
“以前有吗？”
“不记得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失忆了。”
“我只知道活人会有脑子用来失忆，实际上，死后记反而起来许多事的灵魂我遇到不少。”
“你不信我？”
“我只是从我的角度出发。”
利维坦回过头来，以带着某种傲慢的灰色瞳孔看着她。
“残忍是一种美德，我知道你想这么说。”
“其实你猜错了，我想说你刚刚看到进度的那个美剧突然更新了快滚来看。”
“啊，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距离你到这儿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四小时，你仍未在直接去天堂和让我们完成你的愿望之间做出选择”利维坦看着坐到自己腿上的幽灵，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悬着，“不过你总有一天会不想继续赖在这。”
“大叔，虽然你的大腿是我现在认为最舒服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把手放我头上。”
“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而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万一呢，我这么可爱。”
“相信我，不会的。”
利维坦垂下手，闭着眼休息，窗外太阳却把眼睑烫成炽热的橙色。
“有一天你会消失的。”
他在心里想，却说出了口，感觉像是做了很过分的事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几乎快是正午了，这也代表着一天过了一半——过了一半的话，离结束也就不远了。黑夜和白昼交替着便显得短暂，这短暂让人心疼。
“我知道。”
“你知道啊。”
空气是存在于周围的，透明并且没有重量。
比空气还要稀薄的就是幽灵了吧。
“我能不能多要几个愿望呢？”
“随你。”
“那，一会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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