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将最后一点衣物跟一个网球袋一同塞进了行李箱，她转头看了看里屋，确认不再有什么遗漏。洗手间已经看过了，毛巾牙刷之类的都带走了，就连那款她曾经逼着他用的洗发水，也都塞进了行李箱底部。
“行了，那我走了。”她将行李箱拉链拉上，拖着它，朝着外面走去。
“需要我帮你吗？”他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靠门口的地方，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她抬眼瞟了他一眼，摇摇头，嘴上挂着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的笑容。“不用，谢谢。”
他侧身让开，看着她将一大箱的行李拖着走到门口玄关处。
她换上鞋子，打开了门。
“青澄……”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接下来什么也没说。
她转过头来，伸出一只手，朝着他挥了挥，“再见，张霁。”她一迈脚，出了门口。
“好走。”他的语气很淡。
青澄走在这条通向电梯的过道上，除了听到身旁行李箱的轮子低沉笨重的声音，再无其他。等她走到尽头的电梯口，这时，听到了不远处那扇刚刚走出的大门关上的声音。
她抓紧行李箱的握杆，伸手按下了电梯的下行按钮，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
独自一人出了电梯，她走出一楼大厅，来到外面，不经意仰起头。零星的雨点打在脸上，一大早的，散发着丝丝寒意。她懒得从行李箱里掏出雨伞，就这么淋着走去。
有一大早起来的老年人，在雨中慢跑。也有背着书包的中学生，赶去上早自习。
她走过这绿草中间的几条时而弯曲的小路，渐渐地，她看到了小区的大门口。出了门口，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不再有留恋，伴随着这细雨逐渐地下大，她伸出手，招呼了一辆的士，坐进去对着师傅报了一个公寓的地址。车载着她，很快地离去。
住了将近两年的小区，她将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
……
青澄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一进去，狭小又杂乱的单间房映入眼帘。她将行李箱暂且丢至一边，身体朝着那张四处盖着衣服的床倒去。脸趴在前天本就该洗的睡衣上，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极其响亮的铃声冲击着耳膜，将她从睡梦里一下拽醒。意识昏沉地去摸着手机，总算在背包的角落里找到。
“喂……”
“你那是什么半死不活的声音啊！你不会是还在睡觉吧？”
青澄挠挠脸，看了看手机屏幕里的显示名称，是“同事孙小兰”。
“呃……是在睡觉啊。”她打出一个哈欠。
“我的天！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已经下午1点半了！”
青澄揉着眼睛，“这么晚了啊。”
“什么叫这么晚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我昨天不是请假了吗，请了半天假啊……”
“是的，你是请了半天，可是现在这个点你也该起来了吧，领导叫我过来催你的，叫我通知你千万别忘了你的报告！”
“好的，我会带上的。”她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
“你赶紧过来啊！报告再不交，你看领导会怎么数落你！今早你不在，他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去布置，我都快烦死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准备去啊，就这样了，拜拜！”
“喂，青……”
青澄按下“挂断”的屏幕选项，接着倒头睡去。窗外依然有稀稀落落的雨声传来。
隔了有五分钟，她从床上坐起，走向衣柜，那里空空如也，才想起来那些工作装应该也都在行李箱里。她拉开行李箱拉链，哗啦啦地把里头塞满的衣服用品全都倒了出来，也不管是什么。她开始在里头瞎翻，总算是找到了皱巴巴的工作服。她将穿在身上的T恤直接一脱，扔在床上，再将工作服的白色衬衣套在身上，一颗一颗扣着纽扣。再将宽松的牛仔裤脱下，换上那紧得要命的工作裙。好不容易塞了进去，将背后的裙子拉链拉上，她走向了洗手间，打开了灯。
整个人乱糟糟的，即使是穿着这一身工作服。头发睡得跟个狮子一样。她凑近了镜子，察觉到眼角的泪痕。
“跟个神经病一样。”她鄙视着自己，从一旁拿起毛巾，沾着水龙头流出的冷水，狠狠地擦了几下脸。
走出公寓，迅速叫了辆的士，她报上公司地址，坐了进去。
车开到半路上，突然堵了起来。青澄抬起左手，看着手表，时间显示两点还差十五分钟，无论如何都赶不及下午的上班时间了。没办法了，只有等着被上司再骂几顿了。
突然，她盯着左手，发现这只银色的手表还是张霁送的，居然忘了还给他。可是现在再要联系他说要还他手表，实在不想这么做。因为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看着这只手表，回想起当时她生日的时候，他洋溢着那样一张笑脸，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包装精美地递到自己手上……
“小姐！”
青澄失神地盯着手表的秒针走动，半天才抬起头来。
“小姐！叫你好几遍了。”
“啊，什么？”她向着的士师傅。
“我问你待会下了天桥后要不要稍微绕个路走，这边太堵了，估计再开过去还会堵。”
“好、好啊，绕个路吧，那就。”
“可能价钱要稍微贵一点。”
“呃……没事，绕吧。”
“那我绕了啊。”的士师傅开着车，在下了天桥后，一个左拐，进了另一边一条商业街。
商业街没什么车，人倒是很多，但也不至于妨碍开车。
衣服鞋子的大甩卖，新式电器的推销，各种各样食品的新鲜试吃，充斥着这条热闹的小街。
青澄完全无心关注街上的这些，她依然注视着左手那只手表。终于，她下定决心，拉开车窗，取下手上那只表，向着窗外正准备用力一扔。
一阵巨大的声音朝着面前而来。
“《理想国度》第五次探索‘虚无领域’竞技大赛结果出炉了！这些优秀的探索玩家将获得《理想国度》主办方颁发的优质奖品，包括最新的装备升级套餐、宠物训练快速升级服务，以及珍稀武器的无限制应用等等！”
青澄看着面前一个电子游戏竞技卖场前的巨大投影广告，上面呈现着绚烂的游戏场景，还有穿着各色各样的人物在里头蹦跶。
的士前面这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卡车，横着驶过来，无奈司机只能暂时停车。
因此，青澄得以持续观看这个游戏广告视频很久。
“绝对逼真的游戏体验，将带你彻底进入神秘的世界，在此你可以自由地建立属于自己的‘理想国度’，还有那神秘莫测的‘虚无领域’，也等着你来探索哦！”
说到“虚无领域”的时候，广告画面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巨大的“未知”两个字呈现在屏幕中央。
《理想国度》这个游戏青澄也听说过，好像蛮多人正在玩，就连张霁之前也跟她提过要不要买个这个游戏玩玩。然而她对于游戏这种东西从来不感冒，当即拒绝了，也就没了下文。她也从不知道张霁是不是喜欢玩这一类的游戏，往后也不会知道了。
她盯着那种仿佛可以将人带离地面的游戏视频，稍微地出了神。
前面那辆卡车总算开走了，的士踩上油门，带着青澄，开走。
青澄没有再去回望那个游戏广告，只是才意识到那只手表还在自己手上，没有扔掉。她叹了口气，将手表扔进了背着的包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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