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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记忆

189.记忆

一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埃莉斯奥酒店。

肖碧奇的伤势被橘梓纱治好,然而因为时间倒流的原因,之前受到的所有痛苦,她再次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次。最后她大叫一声,终究是晕厥了。

因为疼痛,她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接下来,我们为“谁来给她换衣服”这个问题经历了一次严肃的讨论。最后考虑到她毕竟是男人,没有女孩子愿意给她换衣服,结果众人还是推给了我。

我拿着刚刚买回来的宽松衣服,走进了肖碧奇的房间。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我咬咬牙,终于是把她身上湿透的洋装剥下,换上了新衣服。

“明明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我感到一股莫名的羞愧……”

给她盖上被子,我松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

“……李……李维……”

疲惫的说话声从身后响起。我愣了一下,立刻回头,发现肖碧奇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我有点尴尬。

“……嗯……”肖碧奇点点头,拉起被子挡住下半边脸。

就在刚才,我瞥见她的脸红通通的一片,仿佛熟透的柿子。

糟糕,这什么气氛……明明我们都是男的,为什么现在感觉就像完事了之后……

“我……你饿了吗,我到外面拿点吃的进来……”

我顾左右而言他,正想转身逃离这方空间。这时,肖碧奇叫住了我:

“等等。”

“呃……还有什么事?”我尴尬地回头。

“你……看到了吧……”

肖碧奇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沿着脸颊淌下。

“你……你怎么啦?已经没事,你已经安全了,别哭……”

我不知所措,连忙上前帮她擦掉泪水。

“手机里的视频……你……都看到了……是吧……”

肖碧奇咬着嘴唇,啜泣着问。

我沉默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我……那……不……”

肖碧奇语无伦次地开了几次口,但都停住了。最后,她擦掉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忘了我以前就是干这种事的吗?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

我看着她勉强自己摆出来的笑脸,心里生出一股愧疚感:

“对不起,碧奇,如果那晚我第一时间告诉你隐修会已经是敌人,你就不会……”

“怎么能怪你……你不要自责……”肖碧奇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我拖了你后腿。如果我能强一点……”

看到她竟然还在安慰我,我的愧疚感更加强烈:

“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我!是我让你一个人离开,才会……”

肖碧奇悔恨地摇着头,大声打断了我的话:

“不,你前后已经救了我三次,我怎么能怪你?是我!是我的错!”

一时间,我俩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好。房间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过了一会,肖碧奇轻声打破沉默:

“我……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碧奇……”我想要安慰她,她却用手势阻止了我。

“你让我说完吧……不说出来的话,我会憋死的……”

我张了张嘴,最后点点头。

肖碧奇沉默了一阵子,像是在酝酿。然后,她终于开口:

“我讨厌……我讨厌以前那个肮脏的自己,靠着见不得人的交易苟活,甚至不敢让妹妹知道真相……”

“我讨厌这个畸形的自己,不男不女,靠着吃药维持着虚假的外表,欺骗着朋友,欺骗着大家……”

“我讨厌这个无能的自己,没能帮上你一点忙,反而一次次拖你后腿,让你不停地陷入险境……”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明明自己只是个**……不,**都不是,只是个肮脏的伪娘,却还当自己是纯洁的小女孩一样嘤嘤哭泣,流着不成熟的眼泪……”

“我讨厌视频里的自己,所有的丑态,所有见不得人的画面,竟然都被你看到,都被你这个我最……我最重要的朋友……看到……”

她不停地说着,不停地说着,到最后泣不成声。

“我想自杀,可是你肯定会用时间能力将我复活。我想离开,但你一定会花时间去找我。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才不会拖累你……”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用被子捂住脸庞,发出了朦胧的呜呜声。我不知道该上前安慰还是该让她自己静静,只好站在床边看着她。

哭了十来分钟,呜咽声变小,然后渐渐消失。肖碧奇慢慢抬起头,双眼红肿,然而却依旧挤出一丝笑容:

“我这……吃药的副作用,有时候会犯抑郁,让我倾诉一下就会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先走吧,给我拿点吃的。”

我却没有立刻答应她。从刚才开始,我就酝酿着一个提议。现在,我鼓起勇气,终究是说了出来:

“碧奇……如果真的很难受,我帮你消除那段记忆吧?”

肖碧奇一愣。

一般情况下,我利用时间之力治疗,都只是针对身体,而不会针对脑部。即使伤在脑部,我也会小心地控制时间之力的生效范围,只让损伤那部分的时间倒退,而不会波及其他完好的脑部组织。在我的授意下,橘梓纱使用时间之力,也遵守着这条原则。

这是因为,我希望尽可能地保留伤者的记忆。我认为,就算记忆并不愉快,我们也无权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删改,因为任何记忆都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我们不应该去干涉别人的人生。

可是,肖碧奇这种情况,那段惨痛的人生经历已经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甚至出现了轻生的念头。那么,用时间之力让她的记忆倒退回受伤之前,或许对她会更好。

“如果……你不愿意想起那段经历,我能帮你消除掉记忆。”我看她似乎有点动摇,于是接着说,“这样,你就能继续过正常的生活了。怎样?你愿意吗?”

肖碧奇呆呆地看了我一会,然后缓缓开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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